一
張小颯伸手擦去我額頭上流下的汗水，偎依在我懷裡說道：“我害怕。”
“怕什麼？”我摟着她問道。
“不知道，就是害怕。”小張眉毛上挑，眼珠上翻，望向我。
“怕麗麗還是怕我？”
“都怕。麗麗真的不是你妹妹？”
“不是。我都不認識她。”
“你真的不會出賣我？”
“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怎麼會出賣你。”
“什麼你的人，我不開心的話就會不理你的。”小張臉一紅，撇了撇嘴。
“那你就開開心心的。”
“唉……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但是你不能告訴任何人。”
“好，你說。”
“天亮以後車就會回來，但是我們去的目的地不會是大理。”
“畢竟是避難的，明着去大理，暗地裡去別處也正常。那你知道我們要去哪嗎？”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反正路上你要小心。她說過，旅途中萬一出現情況，保護不了你，就會殺了你。”
“嗯。誰要殺我？”
“這裡的每個人。包括我。”
張小颯望着我，我也望着她，對視了幾秒。
“所以你不會殺我了對吧？”
“我是被逼的，要是真能逃走，我們就儘快逃。”
“我知道。我會想到逃跑計劃的。”
“還有，在逃跑之前她可能隨時會代替我，而且我也會將我們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所以，你每次見我時要注意，在你面前的不一定是我。”
“這個好辦。我們約定一個暗號。”
“我見到你時會眨三下眼，然後看一下手機或者手掌。”
“知道了。”
我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看向黑暗的前方。我的心似乎又已迴歸夢裡，沒了快樂。
“你們在一起時要注意點好嗎？”
“我會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讓我和麗麗不揭穿身份的情況下保持距離。
我握住她的手，說：“放心。她自己也不會願意像我們現在這樣的。”
“那不一定，那晚她……”
“那晚是她認爲我醉了，醉了就很難分辨出真假。所以剛開始確實要犧牲自己，不過她沒想到我居然沒上套。她知道我酒醒後如果和她發生關係會看出破綻，她就讓你替代她。容貌可以改變，其他的可以假裝，但是假的就是假的，不真實。”
“可我，我也不是第一次。”
“我說的不只是這個，你以後就懂了。”
二
張小颯說得一點沒錯，天亮後車就回來了。我和這些假員工們上車繼續出發。這次我坐在車右側，張小颯和我坐在一起，她看着窗戶的風景，眼神充滿了迷茫。
車子並沒有上高速，我問郭主任這是要去哪？他告訴我說高速路這一段堵車，要繞過去。我並沒有在意他的答覆，因爲沒有任何意義。我發問也是爲了配合他們演得像一點，否則被看出破綻就會連累張小颯。
又過了兩個小時，車子不僅沒上高速。而且還專挑偏僻人煙稀少的道路走，像是在躲避什麼。
在一陣顛簸中車子熄火了，司機和郭主任讓大家坐着別動，說是小問題，很快就能修好。
我們等了十幾分鍾，車子重新啓動。
這個路段的寬度能容納三輛車並排行駛，但是來往車輛很少，透過車窗看到道路右邊零零散散有一些民房，民房周圍都是田地。沿着路邊斷斷續續有一些商鋪，也有小餐館和旅店。在道路左側是一片片的莊稼地，一些田地中還有一堆堆的秸稈垛，田地遠處是起伏的小山丘。
我正瀏覽着窗外風景，突然後面有人大喊：“冒煙了！”我回頭一看，後車窗外面升起了黑色的濃煙。
司機靠路邊停車，大家都跑下車，拿着行李站得遠遠地觀望。郭主任和司機拿着滅火器去撲火，兩罐滅火器全部用盡才保住了車，不過司機說損毀嚴重，會聯繫人過來修車。
郭主任馬上給王老闆打了電話，然後轉告我們說，王老闆就近安排了新車過來，而且大家的假期一天也不會少。那些站在一邊看熱鬧的員工們剛纔還議論紛紛，現在聽到這個消息，都安靜了，表示支持領導安排。
我看着這些人，內心不由生起一絲絲恐懼。如果不是張小颯告訴我真相，這些人的演技任何人也看不出有半點問題。也可以說，如果真有反目那一天，我被這些人殺了都不知道爲什麼死的。
“今天走不了了，大家分開找找附近有沒有住的地方。女的去前面找。男的往回找，找到後給我聯繫。”
郭主任指揮着把人員分成了兩組。一組是五個女的，順着路向前尋找住的地方。除了司機外其它男的都一起往回尋找。
此處兩邊都沒有商鋪，最近看到的旅店距離這個位置有五六百米。我並沒有對任何人講我剛纔看到旅店了，因爲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旅店是一座陳舊的兩層小樓，一樓是店老闆一家人住的地方，二樓是改裝的客房。店老闆是位五十多歲的大爺，看到我們來這麼多人，滿臉堆笑地招呼我們。不過客房只有六間，每間都有兩張牀。
我們一共十六個人，這顯然不夠住。郭主任給另一組打了電話。那邊說找到旅店了，不過房間少，剛好夠她們五個女的住。郭主任讓她們住在那邊，男的住在這邊。是兩人一間，剩下一間是當作單人房。住單人房的人不用猜就是我，我也沒有推讓。
店老闆告訴我們說還可以點餐，他們做好後會送到房間。菜單上都是家常小炒菜，我們按照自己的口味點了菜後就拿着鑰匙各自去房間了。
兩張單人牀一張小桌佔據了大部分空間，房間內沒有衛生間。走廊盡頭有一間公用的衛生間，裡面安裝了淋浴，不過上廁所和洗澡只能分開進行，因爲空間太小了。
躺在牀上拿起手機給小張發信息聊天，消息發過去沒人回。我猜想可能是暫時不方便，所以發了一條後就沒在發。
牀邊就是窗戶，窗戶正對着遠處起伏的山丘。望着山丘，想到了逃跑計劃。也許這裡就是走向新生活的開始，但是逃跑前必須和小張說一聲，或許我們能一起逃跑呢，也不用再爲相聚冒險。
家常小菜做得挺不錯，兩盤菜一碗米飯，一瓶飲料。吃過飯就到了下午一點半，手機收到了張小颯的回信。
她說剛纔忙着整理房間，又和新認識的朋友去外面買了點東西，所以回覆得晚了。我們聊了幾句後我約她到車壞的地方見面，她很爽快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