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回到牀上半醒半睡就到了早上七點，起牀洗漱後又來到陽臺看了一眼張小颯的窗戶。
天這時候灰濛濛的，像是要下雨，很多住戶家的窗戶都亮起了燈光。張小颯家那個黑影可能走了，也可能沒有起牀，窗戶裡一片黑。
我正準備下樓，突然發現張小颯從對面樓裡走了出來，她看到了我停在樓下的車，擡頭看了一眼我這裡，就徑直走到車邊停了下來。
我房間也沒開燈，所以隔着玻璃她看不到我，但是車既然在，人肯定在，那麼等在車邊守株待兔是最好的辦法。
時間已經不早，再不出發的話肯定會遲到。我下了樓，她遠遠看到我就笑着衝我揮了揮手。
現在的她在我心裡已經變了質，就如同吃蘋果突然吃出一條蟲來，但是又不能扔，只能把蟲子挑出來繼續吃。
蘋果還是那個蘋果，吃蘋果的心情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心情了。
我禮貌性也揮了揮手，來到車邊互相客氣了幾句就上了車。她靜靜地坐在後面沒說話，我也沒說話。路過一個早餐店，她讓我等她一下，然後下車買回幾個包子和兩杯奶坐在了副駕駛。
她自己吃一個包子就也餵我吃一個。我沒有拒絕，畢竟她在我心裡也是讓我又恨又愛的人。
喂完了四個包子就餵我奶喝。兩杯奶喝完，她終於開口了。
“好吃嗎？”她雖然是微笑的，但是笑得很不自然。
“可以，挺好的。”我目視前方回答。
“昨晚我喝多了，沒出醜吧？”
“沒有，你是喝得有點多。以後還是別喝酒了。”
“我平時不喝酒的，昨天第一次喝那麼多……我真沒出醜？沒有說什麼特別的話？”
“你喝醉我就把你扶到牀上了，你倒下就睡，什麼話也沒說，什麼醜也沒出。”
“哦……那就好。唉，你什麼時候走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我把你扶到牀上就走了。”
“……你……你……我們沒有什麼事吧？”
“我們能有什麼事？你別瞎想了。”
“可是我覺得你有事瞞着我。”
“我有事瞞着你？誰告訴你的？我能有什麼事？”
“從你下樓看到我的第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有事瞞我。你平時不是這種眼神看我的。”
“我是沒睡好，七點剛醒，你幾點睡醒的？”
我心說，她觀察得挺仔細，這都被看出來了，是我表現的太明顯了嗎。
“我也是七點。以爲要遲到了，結果看到了你的車，就知道你也沒走。”
睡到七點？我心說以前把你想得太善良了，看來先要摸摸你的底了。
我問道：“睡得好嗎？”
“還行吧。就是好像還有點沒睡醒，發睏。”
“你和你男朋友什麼時候結婚？”我故意問道。
“結婚？誰說要結婚？我昨晚說要結婚了嗎？不是吧？我和他都分手了，我好像說的是分手。你是聽錯了。”
“是嗎？那我真是聽錯了，看來喝酒真是沒好處。你男朋友去哪了？”
“那天分手後就各自回家了，他肯定回他家了。”
“可惜了，我還想着見見他呢，幫你挽回一下，畢竟能相愛一場也不容易。”
“算了吧，我不會再找他的。好馬不吃回頭草，我是好馬，還怕找不到好鞍？”
“你這裡還有什麼好朋友嗎？”
“好朋友？太好的沒有，一般同學關係的有幾個。怎麼了？”
“我在想，你們既然是朋友是同學，如果他們有人想租房子，可以介紹給我，我可以給他們提供免費的房子住。”
“免費？哪有啊？”
“我家啊，我一個人住着挺大，再多個人也好有個伴。”
“哈哈……你是想讓我給你介紹女朋友吧？”
“誤會了，我就是單純做好事。”
“沒有，他們都有自己住處，就是有，也不會和你住一起的。”
“爲什麼？”
“不認識呀。要住也是住我那裡，我那裡也能再住幾個。”
“對，你也是一個人，再找個人陪着也好。”
“好是好，不過我喜歡安靜，還是一個人舒服。”
“沒有愛心，要是你同學，你朋友，沒地方住你也不幫忙嗎？”
“不是不幫忙，能幫肯定幫，以前我都是幫了他們好多忙。可是他們怎麼對待我的你知道嗎？沒幾個把我當真正朋友，我現在這裡只有同學，沒有朋友。”
“明白，理解。你那照片裡的那個就是你好朋友吧？”
“嗯。是啊。”她好像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她現在在哪裡？”
“怎麼了？”
“財務裡面需要再招收一個人，你可以把你朋友叫來，正好你也有個伴。”
“不用了，她在外地上班，挺好的。”
“這樣啊，那就算了。”
她的這個朋友是她不願意提起的，而且聊到她這個朋友她就好像有了警覺性，看來這個朋友知道一些什麼秘密。這秘密最大可能就是關於張小颯的。
二
早上剛開始上班王老闆就開了一個會。會議主要內容就是要組織一次旅遊。
旅遊地點是大理，時常是七天，而且以到達目的地開始算，時間是明天早上八點公司集合。
這次旅遊的主要人員是廠房裡表現突出，積極上進的模範員工。關於人員名單由各個車間主任統計，下午把名單交給王老闆親自做最後的篩選。
會議結束，我原本以爲像我這樣的人員就在名單之外，可是王老闆私下對我說，我和張小颯都會去，而且說這是給我們創造的單獨相處遊山玩水的條件。
這次旅遊所有人都是帶薪旅遊，暫定爲十五人。能玩又有錢當然何樂而不爲？張小颯聽到這個消息也是興奮得歡呼起來。
次日，我和張小颯來到公司集合，遠遠就看到辦公樓門前停着一輛大巴車，車邊站着一羣人。
王老闆的秘書站在人羣中，正在給大家發一頂紅色太陽帽。王老闆也在其中，正在和大家說着什麼。
走進人羣，看到這些帶紅帽子的傑出勞模都是陌生的面孔，有男有女，看起來還都很精神。
王老闆秘書也給我和小張發了紅帽，然後對我說戴紅帽子的人都是這次一起去的員工。
我又重新看了一圈這些人，裡面應該沒有當領導的。心說，我在這些人中算是最大領導了吧？難道讓我帶隊出遊？
“誰帶隊啊？”張小颯突然問秘書。
“帶隊的是郭主任。他老家就是大理的。以前還當過導遊，曾經還是海軍陸戰隊的，這裡有幾個和他還是戰友，路上有危險也可以保護大家，所以他是最合適的人選。”秘書介紹道。
“哪個是郭主任？”我問道。
“等一下就該來了。”秘書話音未落，從一邊走過來一位身高一米八左右，四十多歲，留着寸頭的男人。秘書馬上招呼道：“郭主任，這邊。”
郭主任也領了一頂帽子，秘書又給我們互相做了介紹，我們握手客套了幾句。最後王老闆對大家又講了幾句祝福的話，然後又和我私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就開始上車。
張小颯好像故意躲着我，等到我上車坐下後還沒見她上來。車上左右都是雙人座位，我坐在左邊第三排靠窗戶位置，張小颯在最後一個纔上來。車上位多人少，可能大家也都對我很陌生，沒人挨着我坐。張小颯從我身邊走過，和右邊另一個女人坐在了一起。
我不明白她這是要避嫌還是別的什麼意思，不過對於她我已經有了不好的印象，既然躲着我，那我也圖一個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