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一片死寂。
無數人順着姜華清的目光看去,竟是陳長安身旁的唐雪柔。
唐雪柔也是有些錯愕,清冷的眸子中帶着一些疑惑。
“你說的小師妹莫不是那位觀自上境的病丫頭?”明月笑了,看着姜華清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嘲諷之色。
他雖不識得唐雪柔,但依舊一眼便看出了其身體有恙,寒氣侵體,氣色敗落,簡直就是時日無多的模樣。
“我小師妹可沒病,只是封印了九年九年的九陰靈體覺醒,一時間沒有足夠的寒性寶物可以予她吸收罷了!”姜華清滿臉笑意,盯着唐雪柔,目光和煦溫柔。
“九陰靈體!”明月心頭一震,臉上的笑容瞬間一僵。
席間衆人亦是一愣,無數道目光帶着詫異看向唐雪柔。
這個看起來氣色蒼白的少女是九陰靈體?
這怎麼可能?
九陰靈體整個雲州千年來只出現過一個,那便是千年前的九天女帝,其一生未曾嫁娶,只留下道統在雲州的九天樓,怎麼可能還會有九陰靈體出現?
姜華清看向唐雪柔,聲音柔和笑着說道:“唐師妹,不知道可否移步空靈水晶,測試一番?”
他平日裡說話從不這般客氣,但對於唐雪柔,他方纔便看上了,所以自然要表現的有風度一些。
唐雪柔眼眸平靜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誰是你師妹?”
陳長安皺了皺眉,看着姜華清開口,本想等到最後再開口的他等不下去了,這傢伙明擺着想要橫刀奪愛的樣子啊,“我夫人從來沒有答應拜入崑崙道門!”
“崑崙道門乃雲州第一大宗派,對於培養九陰靈體有着最好的條件,她不入崑崙能去哪個宗派?”姜華清冷笑,倨傲的開口道。
唐雪柔聞言瞬間蹙了蹙眉,她不喜歡有人這麼跟陳長安說話,清冷的眸子不悅的掃向姜華清。
“崑崙道門再好,我也不一定要去那裡修行!”唐雪柔開口。
陳長安聞言一笑,心中不自覺的一暖。
姜華清身體微微一僵,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之色,不過他還是快速的便回過神來,笑着看唐雪柔道:“唐師妹可不要意氣用事,你的九陰靈體最適合入崑崙修行,整個雲州只有崑崙道門有一條天陰寒脈,除此外沒有哪個宗派有足夠的條件培養你了!”
唐雪柔美眸微微一動,看向陳長安,想起前些時日那些無能爲力的畫面,想起好幾次他爲自己冒險的樣子,爲自己耗費了那麼多修煉資源,她沉默了。
陳長安看着唐雪柔,他知道唐雪柔在想些什麼,堅定的道:“我能供你覺醒九陰靈體,也能供得起你修行!”
這句話他說的很平靜,但只有明白的人才知道,要做到這句承諾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唐雪柔一聽,美目微顫,眼眶沒溼卻微微泛紅。
她下意識攥緊了陳長安的手,咬着貝齒看着他的雙目。
一旁的悟禪見此,雙手合十,開口道:“陳公子,雖然你供得起,但勢必會影響自己的修行,小僧覺得不值得!”
“禪子不是我,怎知我會被影響修行,而且值不值得,我覺得值便是值得!”
陳長安沒有回頭,斬釘截鐵的聲音從口中傳出。
他很清楚禪子的意思,也的確是,若是讓唐雪柔入崑崙道門修行,對於他而言看着好像也沒有損失,而且還能最大程度上的幫助唐雪柔修行,聽着的確是一件美事,但他要尊重唐雪柔的想法,只要她不願意去,那就不用去。
他陳長安的夫人自己還能供得起。
禪子聞言,搖了搖頭,不再開口。
他說的值得是替陳長安不值,只有他知道陳長安的天賦。
“冥頑不靈!”
姜華清寒聲開口,他的目光盯着陳長安道:“你與唐師妹猶如雲泥之別,你只是世俗中的一坨爛泥,而唐師妹是天邊雲彩,你就算覺得再值,你也得能配得上!”
“以你的能力,就算能供得起唐師妹覺醒體質,難道你還能供得起她修行,一位擁有大帝之資的天驕所需要的修行資源一些一流宗派都未必能夠湊齊,更何況是你一灘世俗的爛泥?”
姜華清的滿臉不屑,彷彿世俗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在看街邊乞討的要飯。
在姜華清看來,他便是九天上的天子,而陳長安只能是地上的蟲子。
“你閉嘴!”唐雪柔瞪眸,寒聲而道:“我唐雪柔的夫君也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她的臉色雖然蒼白,氣色虛弱,但此刻卻像是一頭髮飆的小獅子一般,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她的確是想入崑崙道門,但只是爲了修煉變強,爲了不拖累陳長安,但她絕不容許有人羞辱陳長安。
姜華清微微一愣,努力讓自己平復下心境,道:“唐師妹,你的九陰靈體將來不可限量,你與陳長安成婚的事我也知道,他不過一個世俗凡人根本配不上你,我看不如作罷,師兄給你做主了!”
“放你孃的屁!”
唐雪柔猛得站了起身,竟是直接爆了粗口,她好不容易跟陳長安成婚還能給你作妖作沒了。
唐雪柔臉色冰冷的看着姜華清道:“老孃跟誰成婚關你屁事?”
彪悍的話語從唐雪柔那張清冷絕美的面孔中傳出。
很難想象這樣一位清冷高雅的美女子會說這麼一番粗俗的話語。
姜華清當即便愣住。
陳長安也愣住,有些詫異的看着身旁的唐雪柔,雖然他知道她生性要強,不太愛說話,但卻是不知道有這麼火爆的脾氣。
唐雪柔注意到陳長安的目光,臉頰微微一紅。
陳長安笑着抓起了她的手,而後也站了起身,看向姜華清道:“強收弟子,逼人離婚,這莫不是崑崙道門的行事之道?”
“你……”姜華清回神,面色無比難看。
他雙眸冰冷的看着陳長安道:“崑崙的行事之道還由不得你品頭論足,像是這種出身世俗國自以爲是的修行者我見多了,在晉國內有些名聲就真以爲自己是天之驕子了!”
“陳長安是吧,我知道你,九年前觀自境八條靈脈,被長白劍宗收爲弟子,前不久被逐出宗派,雖然不知你以什麼方式恢復了修爲,但我依然要告訴你,以你的天賦,連崑崙道門的雜役弟子都不如!”
“你與唐師妹猶如雲泥之別,一隻地底的臭蟲就別妄想留住雲霄的鳳凰,世間法則秩序分明,行事最好問問自己配不配!”
姜華清冷冷的開口,他不能朝唐雪柔發怒,便將心中的怨怒朝着陳長安發泄出來。
在他看來,陳長安就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廢物,根本配不上唐雪柔,若不是因爲唐雪柔他甚至不願意與之廢話。
陳長安笑了,他平靜的看向姜華清道:“我就算配不上雪柔,但現在她就是我的夫人,你奈我何?”
話語落下,他還低頭輕輕的在唐雪柔的紅脣上吻了一下。
唐雪柔本想說些什麼,但卻是腦袋空白了一剎,而後兩頰泛紅,沒有說話。
陳長安轉過身來,笑眯眯的看着姜華清,他本來有些憤怒,但一想爲這種鼻孔朝天的人憤怒又有些不值,於是便笑了。
姜華清面色冰冷到極致,瞪着陳長安道:“人在什麼位置,就做好什麼位置的事,不要想着借越,否則就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這是在威脅我了?”
陳長安眼眸一瞥,道:“難道我夫人不願入崑崙道門你們還要強逼不成?”
“強逼又如何,我崑崙道門在雲州第一,收徒之事早已在數月前便着手準備,想必此時我崑崙強者的劍已然懸於晉陽城的上空,誰能阻攔?”
姜華清雙眸冰冷,他緩緩開口,目光掃向四周。
這一句話他不僅僅對陳長安和唐雪柔說,更是對着春秋殿前那些心思活絡的其他宗派之人說。
明月面色微微一動,他原本還活絡着心思,想要看看能不能有機會替雲州道宮將唐雪柔收下,而聽此一言,便知幾乎沒有希望了。
他今日就算是代替雲州道宮將唐雪柔收了,恐怕也過不了崑崙強者的圍攻,畢竟九陰靈體,足夠崑崙道門撕破臉皮了。
“數月之前?”
陳長安皺眉,目光掃向姜華清,而後又緩緩的挪到殿前那個四十五六歲模樣的弦月宮主。
他在疑惑數月之前唐雪柔的身上的封印根本還未覺醒,怎麼會被知道。
“三個月前,我以破境之法與晉皇換得這則消息,今日這位弟子諸位就不要與崑崙爭了!”
弦月平靜的開口,柳目掃向前方,直接略過陳長安,落在唐雪柔身上。
她的話音平靜而尋常,不似姜華清那般鋒芒畢露,但卻如一張底牌翻開一般,爲姜華清的鋒芒壓住了陣。
“原來如此,難怪,哈哈哈……”
一側司馬玉突然大笑起來,他總算是明白了,爲何三月前入皇宮會被擋於宮門外了。
他感覺有些可悲,又不知說些什麼,只能大笑。
他的笑聲不小,卻並沒有人去注意。
“晉皇有旨,今日起將唐家衆人逐出晉國,不再受世俗國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