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之挑眉,似笑非笑,“哦?”
淑貴妃一臉自信,“只要你幫煊兒爭儲,等到他日煊兒登基,銀礦就送給慕公子當謝禮!”
慕瑾之笑而不語,淑貴妃以爲他嫌少,加了籌碼,“慕公子不滿意的話,朝廷冶鐵,可以讓慕公子參與,分利兩成!只要你忠心耿耿,將來封侯拜相,皆有可能!”
淑貴妃心中得意,反正空口無憑的承諾,誰不會說?
等到煊兒登基,君臨天下,他若不識趣的敢來討要,那就別怪本宮翻臉無情。
“娘娘信在下?”
淑貴妃不迭的點頭,慕瑾之邪魅一笑,本就俊美的容貌因了這一笑,變得鮮活魅惑,眉心那點硃砂光華熠熠,眸光瀲灩,眼波流轉,美如妖孽,看得淑貴妃一時錯不開眼,而她身邊那名宮女,看得眼都直了,不知今夕是何夕。
“可抱歉的是,在下不信娘娘!”
淑貴妃一時之間,還沒從慕瑾之的美色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她身邊那名宮女更不用說,一眼不眨的盯着慕瑾之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慕瑾之是喜歡別人垂涎他的美色,沉迷在他的美色中無法自拔,可若是對方太過露骨,他又不喜歡了。
尤其和娘子在一起後,娘子在他心裡千般好,萬般好,就連癡迷他的美色時的眼神,也特別得很,明明迷醉不已,偏還故作鎮靜,可憐可愛得讓他的心砰砰亂跳。
娘子就是娘子,慕瑾之護短得很。
若是旁人,對他露出明明喜歡,卻故作不在意的神情,他肯定不屑的丟出一句:虛僞!
旁人看他直接大膽的眼光,就是露骨,俗不可耐,若換了娘子,那就是真誠火熱!
反正,無論娘子做什麼,通通都是好的!
旁人做得再好,通通不好!
見那名宮女還一副垂涎欲滴的盯着自己,慕瑾之臉色一沉,冷哼一聲,傲嬌的別過頭去,看着歐陽子給皇帝施針。
“如何?”
歐陽子擺擺手,示意他不要打擾自己,慕瑾之閉口不言。
“你非要救他?”
淑貴妃終於清醒過來,有些懊惱慕瑾之對自己用美男計,語氣有些不好。
“爲了在下的銀礦,在下非救不可。”
慕瑾之連眼尾也沒給她,只一心盯着歐陽子施針。
淑貴妃自詡美豔,雖然年過三十,自認保養得體,仍如二十出頭美豔逼人,甚至因了歲月增長,身上還帶了年輕少女沒有的韻味,見慕瑾之對自己不屑一顧,臉色有些難看。
“你非要和本宮作對?”
“救皇上,是爲了成全二殿下的名聲,在下不僅沒有和娘娘作對,反而在幫娘娘,以免娘娘誤入歧途。”
慕瑾之轉過臉來,笑容魅惑,眸光如水,如深幽清潭,彷彿能將人的心神吸引進去。
這廝太過妖孽,淑貴妃不敢再看他,“你要什麼,等煊兒登基,本宮通通可以給你!”
“與其信娘娘和二殿下,在下不如信皇上。”
“本宮可以向你保證……”
淑貴妃脫口而出,話一出口,便知自己莽撞了,連忙閉口不言。
慕瑾之只當沒看見她的異常,淡淡笑道,“可娘娘和二殿下身邊,還有一個威遠候。”
三皇子登基,只能當他慕瑾之的傀儡皇帝。
二皇子登基,又有什麼不同?照樣是威遠候鍾銳的傀儡!
聽了慕瑾之的話,淑貴妃也想到了這一點,陷入了沉思,但除了鍾銳,她找不到別人幫他們母子。
再說,煊兒是他的外孫,父親不會對煊兒怎麼樣的。
淑貴妃暗暗開解自己。
“娘娘若非要皇上這時候死,在下也無能爲力,只希望娘娘記得在下的銀礦,和兩成冶鐵局的利潤。”
他一鬆口,淑貴妃反而猶豫了。
慕瑾之見她臉上猶疑的神情,心中止不住的冷笑,人性就是這樣,反反覆覆,得不到的拼命去求,得到了的不珍惜,他願意妥協,她卻懷疑他另有目的。
“你真覺得本宮真的沒必要動手?”
慕瑾之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娘娘糊塗了,娘娘心中有疑問,該去問侯爺纔是,怎麼問起在下這個局外人來了?”
“就因爲你是局外人,本宮才問你!”
淑貴妃有些惱羞成怒,她當然不會說此次動手,就是父親一手安排的,其實煊兒,曾經來信,叫她萬萬不可輕舉妄動,一定要等待時機,不能背上罵名。
可父親說,皇上心裡還有廢太子龍炎,根本不想立煊兒爲太子,因此,她纔對龍炎下毒,想一併除了皇上。
如今龍炎必死無疑,還順道除了一個皇太孫,淑貴妃心裡有些得意。
就算皇上活下來,又有什麼?
總不可能不立煊兒爲太子,反而立龍煥那個廢物吧?
容嬪那賤人,懦弱又膽小,沒什麼能耐,手下也沒什麼能幹的人,這皇宮內外被她和父親的人守得嚴嚴實實,皇上若敢動這心思,她先除了龍煥!
“在下既然當了局外人,自然老老實實當一個局外人,不願身陷局中,娘娘問錯了人,皇權爭鬥之事,在下不想摻合,只想安安靜靜的掙些銀兩給娘子花。”
他拒絕得很不客氣,淑貴妃有些下不來臺,但對慕瑾之的警惕褪去了幾分。
想起這些年皇帝對她和鍾家的利用,淑貴妃不由得有些羨慕許桑棠。
“當初司馬清菡退了你的親事,是她沒有眼光。”
“皇后娘娘如今貴爲中宮,哪裡是在下一介商賈能攀上的?皇后娘娘當初與在下結親,的確是沒有眼光,好在她及時收手,止住不少損失。”
“皇后?她除了皇后這個名頭,還有什麼?”
淑貴妃冷笑不止,皇后之位,她求而不得,耿耿於懷,但不表示她就對司馬清菡這個皇后羨慕嫉妒。
在淑貴妃心裡,司馬清菡爲人處事不夠聰明,棄慕瑾之入宮,就是她做的最蠢的事,司馬家家世太弱,司馬清菡又生不出皇子,要不是她頂着一個皇后之位,淑貴妃正眼也不會看她。
女人都是這樣,自己拼命爭取的東西,若被一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女子搶到,心裡肯定不痛快,恨不得將對方貶低到泥裡才痛快。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有的是榮華富貴,尊貴無匹。”
慕瑾之淡淡笑道,笑容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那有什麼用?再大的富貴,沒有皇子,就維持不了多久,再說了,她嫁給皇上時,皇上龍體大不如前,又貪新忘舊,自古帝王無真情,恐怕她這幾年過得很煎熬吧?本宮好歹還享了幾年福,就算皇上現在沒那麼寵愛本宮了,本宮還有煊兒可以依靠。”
淑貴妃笑容得意,可得意中難掩淒涼,也許是想到帝王無真情這句話吧?
她以爲皇上對她一片真心,到頭來卻發現他不過是虛情假意,爲了帝位的穩固虛與委蛇,不過無妨,她還有煊兒,再說了,她這二十年,也沒忘記那個人,皇上龍體虧損嚴重,就算這次解了毒,也熬不了多久,而她還有幾十年可以活,算起來,她也不虧。
“娘娘似乎心情極好?”
“自然,仇人都被本宮踩下去了,剩下的都在苟延殘喘,只待廢太子一死……”
志得意滿,淑貴妃難免得意忘形,想起龍炎中的冰火三生,淑貴妃狐疑的目光射向慕瑾之,“你該不會出手救廢太子吧?”
“在下救他有何用?皇上已經厭棄了他,就算我救了他,他也沒辦法再當上太子,一個被扔棄的皇子,對在下來說,一無是處。”
淑貴妃目光裡的狐疑消去幾分,但仍心存警惕,“你做事一向出人意表,本宮根本不知你心裡真正的想法。”
“娘娘怎麼看在下,在下根本不在乎,在下在乎的只有娘子一人。”
“許桑棠真有福氣,得你如此真心實意。”
許是想到了這些年皇上對她的虛情假意,淑貴妃語氣有些落寞,又有些羨慕。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慕瑾之笑容溫暖幸福,耀眼得刺痛了淑貴妃的眼睛,她突然很想狠狠撕碎這幸福的表象,讓所有人都跟她一樣只能在這深宮之中煎熬,假笑。
“娘娘不必羨慕,娘娘還有二殿下,只要二殿下登基,娘娘便是太后,獨一無二的太后,這天下無人敢忤逆娘娘,小女子夫妻和睦的幸福,娘娘怎麼會看在眼裡?”
慕瑾之的話,讓淑貴妃眼裡閃爍着狂熱的光芒,“對!只要煊兒登基,本宮便是太后!這天下的女人都要羨慕本宮!”
慕瑾之冷眼看着她狂熱的表情,脣邊噙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想動娘子?那也得看看自己有多大本事!
淑貴妃,本公子現在還不想動你,你好自爲之。
正在此時,秦鐵快步閃進寢宮,走到慕瑾之面前,將一封信箋呈到他面前。
“誰的信?”
慕瑾之瞟了一眼信封,沒有署名,秦鐵低頭不語,慕瑾之福至心靈,小心翼翼道,“娘子的?”
秦鐵默認,慕瑾之飛快搶過信,撕開信封,扯出裡面的信紙看了起來,待看清信上的內容,臉上溫柔張揚的笑意,一點點僵住,波光流轉的眸中,漸漸變得暗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