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病很難醫治嗎？”米嘉略驚訝。雖然說患者的病情很是離奇怪異，但是當時也沒聽盧沐風說會致命。只要努力防止併發症也不是沒有可能會痊癒的。
“醫治倒是不難，只是……”盧沐風微微皺眉。
“只是什麼？”米嘉追問。
盧沐風想了想，擡起頭對米嘉和季笑白道：“剛剛是我建議患者家屬報警的。”
季笑白聞言挑眉。
米嘉也驚訝的問道：“你懷疑這是起謀殺案？”
“這名患者，大約在一個半月前已經出院了。當時症狀已經基本痊癒，我實在是想不通她爲什麼在短短一個半月之後病情會突然嚴重到死亡的地步。”盧沐風眉頭緊蹙，一副很是困惑的樣子。
季笑白抽出根香菸叼在嘴裡，但是他並沒有點燃。“說說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吧。”既然盧沐風都覺得這件事有蹊蹺，那麼肯定是不一般。
“兩個月前的那場專家會診，在我趕到後的三個小時候很快就得出了結論。患者是農藥中毒。”大概是因爲病情的特殊，所以盧沐風記得很是清楚。“我問過患者的身份，她是農業大學的博士生，經常會去鄉下見習實踐。所以會接觸到農藥也不是那麼稀奇。像這種接觸農藥而中毒的案例也不少，只是都沒有這位患者那麼嚴重。所以但是醫院也不敢貿然下定論。直到我們幾個專家經過會診之後纔有了結論，再結合患者的工作，病情很快就被診斷出來了。”
盧沐風邊說，邊帶米嘉和季笑白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雖然當時患者的病情很嚴重，但是通過我們的治療很快就有了好轉。大概在一個半月前就基本康復了，很快便出院了。”
盧沐風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從電腦裡調出一個病例檔案給兩人看。“你們看一下，這是患者的病例資料。我打印一份給你們。”
季笑白在一旁等着盧沐風打印資料，米嘉則是湊到電腦旁邊直接就看起了病例。
景笑然，女，29歲。農業大學研究生。
二硫酸甲酯中毒導致全身水泡潰瘍
……
經藥物治療半個月，病情明顯好轉，出院……
米嘉很快就看完了景笑然的所有病例。
她扭頭問正在打印資料的盧沐風，“你們在病人出院的時候應該會告誡她不要在接觸農藥吧？”
“當然。”盧沐風將資料遞給季笑白，“不僅是患者，就連家屬我們幾個專家也都很鄭重其事的將其中的危害告知了。而且我記得當時家屬和患者再三保證說最近這段期間不會再去鄉下見習。”也就是因爲這個原因，盧沐風纔會覺得很奇怪。一般情況下，患者應該是不會再接觸到農藥了，可是爲什麼這次中毒的情況會比之前還要更爲嚴重？
“會不會是在學校的時候接觸到了？”季笑白問。患者是農業大學的，學校裡也會有相關的化學試劑。
盧沐風搖頭，“我之前問過患者家屬，她說這段期間，患者只是去聽課了，並沒有進過實驗室。這也是她對患者再三叮囑的，而且患者也保證過。”
季笑白把病例收好，拉着米嘉出了盧沐風的辦公室。“沐風，帶我們去見見死者的家屬吧。”聽盧沐風這樣說，季笑白覺得這件事的確是有些蹊蹺，看來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
“這就要立案嗎？”米嘉亦步亦趨的跟着季笑白追問。
“先了解下詳細情況再說。我們去跟死者家屬好好聊聊。”
景笑然的母親名字叫秦芳。是爲單親母親。大約五十多歲的年紀。
在得知季笑白和米嘉是警察之後，才逐漸止住了哭泣。
米嘉打量了下秦芳，一臉的憔悴，眼睛腫得像是核桃。對於這位年近半百突然喪女的單親母親，米嘉心中頓時涌起了無限的同情。
“呃……您節哀……”
“跟我們說說具體的情況吧。”季笑白倒是沒有米嘉那麼多豐富的感情，直接開門見山。“根據醫生的病例，景笑然在兩個月前來醫院治療過，而且當時的診斷也很清晰明確。爲什麼在出院後她還會接觸到農藥？”季笑白可不認爲這是巧合，以他的經驗來看，最容易讓死者中毒的，很大的可能性就是與死者最爲親近之人。
米嘉愣了一下，扭頭看了眼季笑白。對於他有些犀利的問話有些不太贊同。
季笑白毫不在意，繼續追問。“秦女士，你最好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我……我不知道……”秦芳搖頭，“我們家從來就沒有過那種東西，而且笑然也答應我不去實驗室的……”對於女兒的突然離世，秦芳顯然深受打擊，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
“景笑然出院後的這段時間都是住在哪裡？”季笑白問。從資料上顯示，景笑然的家離學校不是很遠，這也就更加證明景笑然最容易接觸到的人就是秦芳。
“笑然她……自打出院，我就讓她住在家裡了。學校人多，休息不好，而且也沒人照顧，我不放心。”秦芳回答道。
“那我們可以去你家裡調查一下嗎？”米嘉有點介意季笑白對秦芳說話的語氣，於是趕在季笑白說話前將話給攔了下來。
“可以，可以。”秦芳忙不迭點頭。早上的時候得知女兒去世的消息她已經是六神無主了。後來有名醫生又建議她報警，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個情況，但是一向沒有主見的秦芳還是聽取了醫生的話撥打了110。
見面前的這兩位警察同志對自己的報案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一向老實木衲的秦芳也不由得開始懷疑起自己女兒的死因來。
“警察同志，我女兒她……”
“一切要等調查過之後再做定論。”季笑白沒有跟秦芳囉嗦下去的打算，直接開口打斷了她。
季笑白一向在外人面前都是冷着一張臉的，所以面對像個煞神一般的季笑白，秦芳還是有些畏懼的。聽季笑白這樣說了，便自然不敢再多問些什麼。
因爲有了警方的介入，景笑然的屍體便沒有讓秦芳自行去處理，而是暫時寄存在了醫院的太平間裡。
秦芳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還是按照季笑白的吩咐帶着米嘉二人來到了自己的家裡。
秦芳家住在C縣城西的一個小區裡。環境還算是不錯，地段也可以。
“秦女士，請問您是做什麼工作的？”米嘉問。從這小區的環境和地段來看，價格應該不菲。於是米嘉便對秦芳的職業產生了好奇。
秦芳嘆了口氣，幽幽道：“自從她姐姐去世以來，我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已經有七八年沒有出去工作了。全都靠笑然……”說着，說着突然就哭了起來，“笑然現在一走，我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儘管同情，但是米嘉可沒有漏掉秦芳說的信息。“你說景笑然還有個姐姐？”
“嗯。”秦芳點點頭，“死了有七八年了……”秦芳臉上爬滿愁容，“也不知道我們老景家是造了什麼孽，家裡接二連三的出事……”
“他爸爸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是我含辛茹苦的把她們姐妹倆給拉扯長大的。”
秦芳說話間已經帶着季笑白和米嘉走到了自己家的門口。她打開門，把米嘉和季笑白請進屋之後繼續說道：“兩個孩子倒是真的挺懂事，這麼多年來，什麼事情都不用我操心。學習也很好。”說到這裡，秦芳頗感自豪的笑笑，“我大女兒笑奇，是C大化學系的講師。笑然也是研究生……”
秦芳帶着米嘉和季笑白來到一個房間門口，並打開了門，“警察同志，這裡就是笑然的房間，你們慢慢調查吧。”
米嘉和季笑白點頭，進了景笑然的房間尋找線索。
秦芳家不大，米嘉和季笑白四處查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米嘉和季笑白對視了一眼，米嘉轉頭問秦芳，“秦女士，這房子是你先生留給你的嗎？”以秦芳的家庭條件，買這個地段的房子是不太可能的。之前剛到小區的時候米嘉就覺得奇怪了，現在見季笑白也有這方面的疑惑，於是開口問道。
“這房子是我大女兒的婚房。”提起傷心事，秦芳不禁老淚縱橫，“我女兒是在結婚前和女婿一起出去旅遊出了車禍去世的……”想到明明是喜氣洋洋的一場婚禮，結果卻變成了一樁喪失，這怎麼能不讓人傷心？
如果是這樣，那麼秦芳一家可以住在這麼好的房子裡也算是合情合理了。米嘉也就不再質疑。
可是在秦芳家裡明明就搜索不到一絲有關農藥的線索，這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秦女士，你覺得你女兒是在哪裡接觸到那些農藥的呢？”找不到線索，米嘉只得詢問秦芳。
“這……我也不知道啊！”秦芳拍着大腿，很是悔恨的說道：“笑然這孩子一向都是很有分寸的，可是她爲什麼……”面對家裡的冷清，秦芳有時候恍恍惚惚的還覺得女兒還是在學校一般，並沒有離開她。
“你女兒在學校和同學關係好嗎？”季笑白問。雖然在秦芳家裡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但是季笑白還是不太相信秦芳。
“我女兒爲人挺隨和的，在學校裡和同學關係也不錯。”秦芳道。
季笑白點點頭，見也找不到什麼線索，便拉着米嘉離開了。
“笑白，你懷疑是秦芳？”回去的路上，米嘉問。今天季笑白對秦芳的態度真的是很奇怪，令米嘉不得不懷疑了。
季笑白沒說話，將車子停在路邊，隨手抽出根香菸，偏頭點燃。煙霧繚繞在指尖，把他修長的手指映襯的更加漂亮。
“我們去死者的學校看看。”半響之後，季笑白將手中還剩下大半的香菸按滅在了菸灰缸裡，然後發動車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