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的逝世,對劉旭的衝擊實在有些太大,書院是劉旭真正的靠山,沒有書院,就算李二再護着劉旭,那也無濟於事,但是有了書院之後,別人就不能輕易的將劉旭逼入絕路。而劉旭對書院做了什麼?除了開始的創立,到後面的錢財,其他的,全部都是李綱他們幾人在掌控,老頭子幾乎沒有私心的牢牢將書院握在手裡,誰觸碰書院都不行,也正是因爲這樣,劉旭纔有了更多的精力來紮實他自己的基礎。
可是如今李綱沒了,劉旭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的驚悸,不是害怕,而是茫然,驚悸於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嶽州他可以不去,高句麗,他同樣可以不去,只要他好好的呆在書院裡,不讓李綱幾人這麼勞累,那或許,李綱還會活得更長壽不是?袁守城能活一百多歲,爲什麼李綱不行?
酒罈子一個又一個的送上書院的後山,才二十歲的劉旭,居然下顎出現了烏黑的鬍鬚,他辭去了所有的職務,在這裡呆了三年的時間,度過了最平靜的三年。每日種種地,養養花,然後每天固定的跑去書院教授兩堂課,不需要多精深,但是卻很稀奇古怪。
胳膊下夾着教材緩緩的踏着夕陽往後山走,這一條石階,很長,卻是異常的乾淨,兩邊是如同拱形一般的樹木,但是快到山頂的時候,就沒有了,全部是低矮的灌木和花草,劉旭害怕樹太高了,會遮擋了李綱的視線。
“據說,外面出了一個神童,兩歲能言,三歲能誦,很是聰慧,問了下姓氏,姓盧,袁天罡這傢伙信誓旦旦的說是你轉世的,程伯伯也說是,嘿,你倒是給我個提示啊,若是的話,那我就準備去搶個弟子,你照顧了我那麼久,也輪到我照顧照顧你不是?”
盧照鄰出生得太過及時,李綱前腳走,他後腳就出生,前後的差距,不過一個時辰,再加上盧照鄰天生聰慧,這轉世的說法,就不足爲奇了。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呵呵,好句啊,好句。”
想到盧照鄰,心裡頭就冒出這樣的詩句,搖着頭唸完,旁邊就拍拍的有掌聲,有些氣惱,自己在這裡與李綱說話,那可是從來不許人上來打擾的。
“的確好句,你倒是舒坦了,喝酒吟詩,與友相伴,年紀輕輕,就天天躲在這裡快活,以前信誓旦旦的說照顧兕子,現在倒好,五歲的丫頭,你讓她拿那麼一大罈子酒往上面爬?”
長孫氣哼哼的,顯然對劉旭“虐待”兕子的做法,相當不滿意。
劉旭不以爲忤,掃清了旁邊的落葉,又鋪了一層墊子,這才請長孫坐下。
“兕子體弱,總要多鍛鍊一下的,青竹跟着,出不了什麼意外,平常的磕磕碰碰,那是正常,只有這樣,才能健康的成長。”
兕子顯然是懂事的,甜甜的酒水給自己母后倒了一杯,然後就全部放在了劉旭的手裡,小手抓呀抓的,總想着把劉旭那爲數不多的黑色鬍鬚給拉下來,這東西扎人,不舒服。
“你呀,小事情總要爭一個理,大事情,卻是得過且過了,西域那邊的蝶文一月一封,都快把陛下的案几給堆滿了,你就一點不管?這時候不爭,等人家都做完了,你想爭都沒個地方。”
嘶的吸了一口涼氣,這小丫頭終於是把自己下顎的最後一根鬍鬚給拔光了,有些疼,不過小兕子關心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之後,劉旭就笑呵呵的將她舉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
“爭個什麼,他們喜歡,就去爭好了,天下那麼大,要爭的東西太多,都去爭,那還不累死,我以前就想着多爭一些,陛下說我那是貪,不是爭,所以啊,我也就不爭了,我連貪都貪不好,還爭個什麼勁?好好的將兕子帶大,馬上又要立冠了,立冠之後,我再折騰幾個娃娃出來,呵呵,一輩子教教書,帶帶娃,再養養花,吟吟詩,這樣多好。程伯伯給我打了招呼,說范陽的盧照鄰,等七歲過後,也要送到我這裡來,想想,我這裡以後可成了幼兒園了,您和楊妃娘娘沒事的時候可以過來,人啊,只有這個年齡,纔是最單純,最乾淨的時候,與他們呆多了,你心裡就無比的舒坦,心裡舒坦了,那身體也就健康了,最後,長命百歲,呵呵,我準備吃着這點功勞,活他個一百年,您說,我足夠吧?”
長孫無奈了,伸手接過兕子,劉旭說的是事實,可是這樣一個怪才,這樣年紀輕輕就隱退,無論是李二也好,她也好,還是劉旭相熟的那些叔叔伯伯,都覺得可惜。她今日上來,也是藉着劉旭立冠的機會,想要勸一勸,誰知道,自己還沒開口呢,這小子倒是先勸自己來了。
“那高昌的武丫頭你也不管了?侯君集和李靖兩人一起出手,攻打吐谷渾,武珝不進攻,卻是死死攔住了吐谷渾的逃跑之路,這才幾年,貧瘠的高昌,依靠搶奪和劫掠,居然成爲了西域之首,祿東贊拖延了三年,現在終於忍不住下來了,他向陛下求書,求娶大唐女子,而首要的目標,就是武珝,如今朝堂上鬧翻了天,有人說武珝既然已經歸入高昌,她就不再是大唐的人,也有人說,她沒否認自己的身份,那就是她還是大唐之後,有的想借着這機會試探一下武珝,有的主張直接攻打,免得尾大不掉,釀成禍患。陛下一直壓着,畢竟,三年前,是你與陛下約定好,你親自去處理的,你現在到底是如何想法啊?”
無論長孫也好,李二也罷,他們其實都不看重西域的,首要的目標,永遠都是東邊的高句麗,而且,如今的西域,還算是平穩,有了小武坐鎮高昌,西域的諸多部落,基本難以過到大唐這邊來,而小武,則在大唐和西域的中間,辦了一個互市之地,當然,她需要收保護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