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衝急急忙忙的趕到了劉旭所住的院子,同時到達的,還有馮盎與嚴高,看着空蕩蕩的院子,兩人有些氣急敗壞,馮盎更是恨聲坐了下來,拿手指着嚴高,看看你乾的好事,讓你別提他女兒,你偏要提,現在好了,告訴你,劉旭若是沒有回來,咱們....唉!
嚴高臉色有些不定的呆立在原地,然後一個轉身,向外走去,馮盎正準備叫住,看到一旁的長孫衝,又鼻孔哼了一聲,偏着腦袋,拐到一邊,劉旭既然已經走了,那還能追回來不成?
“長孫無忌好手段啊!好!我倒要看看,這個場,你長孫家怎麼來收!”
馮盎也走了,這時候,他需要考慮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劉旭是帶着劉以陌出城的,方向沒有隱瞞,就是朝着真臘的大營而去,這樣的情況之下....
“着令,三軍戒備,沒有我的命令,擅動者,殺!”
長孫衝楞了許久之後,才發下了命令,然後頹然的坐在了竹蓆之上,從小到大,他幾乎從來沒有想過,劉旭會真的離開大唐,劉旭對於大唐的那份心思,他們幾個人,誰都知曉,所以,李承乾信任劉旭,皇帝信任劉旭,這在他們幾人看來,都是必然的結果,可是現在,劉旭突然就這樣離開了,讓長孫衝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天下大事,從來不是由個人的意願能支持的,劉旭不想反,但是當事情走到一定的地步,可就由不得他咯,最少,他再也沒有能力,重新返回朝堂!”
這是他父親的原話,劉旭的性格他們都知道,別看劉旭一封所謂的自休書,似乎是要與武媚斷絕關係,其實不然,那傢伙的個性,長孫無忌太瞭解了,沒見面或許是沒有法子,但是一旦兩人見了面,劉旭的心吶,肯定會軟下去,只要劉旭與真臘那邊扯上了關係,那時候,劉旭反與不反,還有什麼重要的?大唐的皇帝,會允許一個外人來掌控大唐最重要的幾大衙門?兵部,水師,甚至書院,猜忌啊,就是從那麼一絲絲一縷縷的小裂縫開始的,然後不斷變大,然後決堤!
“劉旭退出朝堂,真的那麼必要麼?”
長孫衝看着還未冷卻的茶水,也不挑剔,倒了一杯,苦澀得厲害,然後跨步而出,劉旭出門的時候,交代過,和談日期,提前了,他要去準備一下,他是真不想看見,明日裡,坐在對面桌子上的,有昔日老友的身影!
馮盎也是,全家都收縮了起來,還到處轉個不停,馮智戴從來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這般煩悶急亂過,不過想想原因,也就釋然了,這個天下,若是聽到這個消息,誰不會如此?
答案其實是有的,嚴高這時候就沒有如此,他躬身站在一塊薄紗之前,低聲說着什麼,然後聽到裡面恩了一聲,又交代了什麼,嚴高頓了一下,才躬身退下。
交州,驩州,廣州,這些個地方,再次沸騰了起來,稍微有點學識的人,都在往交州這裡趕,信鴿,八百里加急的文書,是再次如同羣鳥遷徙一樣的朝長安飛了過去,等到第二日的時候,交州城,幾乎是人滿爲患了。
劉旭一步一步的踏出真臘的大營,手裡空落落的,心裡也有些空落落的,劉旭不知道,別人會不會認爲一個大男人流眼淚太不爺們兒,但是這東西啊,不是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總覺得有挺多話能與小武說的,可是到頭來,兩人其實就是這樣對坐了一夜,什麼話也沒說,直到雞叫了五遍,劉旭才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體。
“以陌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丫頭嘴上不說,心裡卻還是記掛你的很,這一路以來啊,總是叫着孃親....交給你了.....”
“....”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劉旭看了看天色,轉身。
“你沒有錯,只是你知道我的,就如同那羣和尚說的一樣,每個人的心中,總有那麼一份子的執念,安心,回去之後,真臘這邊,沒有人會來打攪你,你....若是還認我是你當年的侯爺,認我這個陌兒的父親,也請...莫要攻唐,如此,就當咱們和談的第一個條件,如何?”
“....”
再一陣的寂靜。
“你不說話,劉旭就自私的認爲你同意了,你要怪我,就怪我吧,小....武丞相,劉旭告退。”
說完,劉旭就轉身了。
“要是以陌想家了呢?”
“....劉家永遠是她的家,想回來看看,我劉旭,隨時都盼着。”
“那我呢?”
“....一樣!”
然後,踏步而出,一步一頓,到達軍營外的時候,踏馬而上,看了看旌旗飄揚的大營,提了提馬繮,呼出一口氣。
“回營!和談!”
身穿緋紫袍,腳踏鹿皮靴,腰繫碧玉帶,頭戴進賢冠,劉旭雖然做了那麼多年的侯爺,但是這身裝束,卻是不經常上朝,衣裳自然穿得也是極少,踏入轅門的時候,兵卒長長的一聲侯爺回營,一口一口的傳進,馮盎,長孫衝,嚴高,三人齊齊涌出,看着劉旭踏着標準的官步,緩緩而入,面色有慶幸,有驚訝,有放鬆,最後,都是齊齊見禮。
只是劉旭還沒坐定,嚴高卻是踏步而出,手指展開黃色的布絹,向北而拜之後,開口。
“制曰,以武定國,以文安邦,自古如此,今有逍遙侯劉旭,武者,征戰四野,破敵八方,賊寇莫不聞之膽寒,談之色變,文者,立書院,繼往聖之絕學,教天地之奧妙,利在千秋也,是故,授於傳命晉國公.....”
後面一大段都不必要了,聽到這裡,長孫衝等人已經完全震驚了,若是在和談之後授爵,他們不吃驚,但是和談之前,劉旭要叛的信息幾乎是飛滿了大唐,可是這聖旨,還是這麼快就發了出來,這意味着什麼,皇帝還是做出了他的選擇,無論你劉旭是叛還是不叛,你就是大唐的傳命公,這....
“另,着晉國公劉旭爲和談使,諸多事宜,皆由晉國公定奪,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