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外婆病了,進了醫院。
我一聽就急,趕緊回去找花冥。花冥幫我訂了最近的機票,和我一起返回。
飛機上,我一直沒有休息,心裡面裝了太多的事情。
感覺花冥牽過我的手,我回過神來,轉頭看他。
“我讓傑生聯繫了最好的醫院和醫生。”他直接說,“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聽到這句話,我心裡就已經很滿足,側着身子認真對他說:“我覺得飛機落地前,我們要先把幾個問題給說好。”
他示意我繼續。
“你知道童宇的,他對你可能還有些誤會和排斥,所以我想委屈你,等會兒下機先走,我想找個恰當的時間,先做好他的工作,再正式向他介紹我們的關係。”
說實話,我自己都不喜歡這種說辭,說什麼要緩衝,說什麼要等機會,其實都是心裡沒底罷了。如果哪個男人像這樣對我說,我只會對他說,等他處理好,我到時還有心情和他一起的話,再說。
所以這樣快速過了腦,我就想承認這個錯誤了。
但沒想到,花冥很快就回答:“ok。”
“ok?”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反話,但他表情和平時無異。
“我不在乎你是要宣告天下,還是轉爲地下。只要在我可以接受的時效範圍內。”
“時效多久?”
他豎起食指。
“一年?”我調皮。
他搖搖頭。
“一個月?”
他翻個白眼。
“不可能是一天吧?”
“一週。”他鄭重其事。
本來這要求就過份,我當然趕緊乖巧地點頭。
“下一個問題。”
“同樣。只是主人翁要變成……花錦。”我說得小心,“我希望,我們現在在一起的這個事實,由我親自告訴他。關鍵是,如果他不同意的話,我們也要拿出最大的耐心來……”
我還沒有說完,他就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打斷:“童可可,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誰也無權干涉。我們無需向任何人交待。”
我撇嘴,目空一切可不是童可可的風格。再說,現在涉及的對象是花錦,他親弟弟,這讓我怎麼能不高興?
他一張冷臉,繼續說:“感情事,1+1=2,在我這裡沒有那麼多的抱歉。”
嗯,我點頭。
“是啊。何止是感情事,其它事,你也是‘鐵面無私’,不顧及其它人的感受啊。”我不客氣地回嘴。
他駿容一凜,幾秒之後說:“若要顧及那麼多人的感受,還需要上帝做什麼?”
我啞口,忍不住懟回去:“花冥先生,這個不是其它人,是花錦。”
聞言,花冥扭回頭去,拿起手邊的雜誌來,邊翻邊冷着聲音說:“你要顧及這個又要顧及那個,我阻止不了。但我必須提醒你,猶猶豫豫只會給對方更多的傷害。”
“我知道。就像你猶猶豫豫要和歐陽娜娜結婚一樣。”我環着手,專挑他的痛處下手。
果然,花冥眼神投過來,微慍的樣子帶着點無奈。
我承認,我壞。他是爲了我,才離開了歐娜娜。但是誰讓他要這樣同我講話。
我乾咳兩聲,故意看向旁邊。還是覺得尷尬,就打算起身去衛生間。
沒想到,被他抓着手拉回座位。
“幹嘛?”我小聲問。
“我陪你去。”他小聲答。
正所謂腦子短路真心是一瞬間的事情,我都沒想到自己會說這樣的話。
“幹嘛?”我擰眉一臉嫌棄,“我可不想跟你機震。”
我應該永遠也忘不了花冥此時的表情,又震驚又尷尬,再加上旁邊有乘客面露嘲意,可能真的會拉開機艙門,送我出去自由落體。
我自己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嗓門也不壓着點,這下真是尷尬到連祖宗十八代都不想說認識我。
再看花冥,他竟然還笑得出來,比方纔的冷臉明亮得不是一星半點。
“還笑?”我臉上燒得厲害,輕着聲音怪罪,“都是因爲你,我才說話沒過大腦。這下真是糗大了。”餘光還在打量旁邊那些刻意繃着的乘客。
他們繃得難受,我還真想對他們說,想笑就笑吧。
花冥掌心摸摸我腦袋,卻有點摸西瓜的感覺。
“你這腦袋瓜裡到底還裝了其它什麼,我很有興趣慢慢探知,果真是次次有驚喜。”
“滾。”我白眼。
緊接着,花冥手肘搭在座椅中央,上半身湊過來,低聲說:“除了機震,你是不是還等着車震?船震?或者,還有其它震?”
我……
看着他滿臉戲謔,我也忍不住捂臉笑,也是服了自己。
還好,這時一名漂亮的空姐搖曳生姿地過來,端在花冥腿邊,特別殷勤地問:“花先生,需要爲您再倒一杯水嗎?”
“謝謝。”
這本是件特別普通正常的事兒,但我身爲女人的雷達卻嘀嘀開始響不停。
全因爲這漂亮空姐掃了我一眼,眼神怎麼說,就是暗藏着對‘敵人’的不屑和挑釁。她爲花冥倒水的時候,手背故意輕觸到花冥的手背。
我瞧見花冥眉心微蹙了一下,然後就板着臉對那空姐特別冰冷地說:“我不再需要你的服務,請你消失,不要再出現在這個艙。”
空姐先是一愣,一臉的柔情蜜意都化作無比的尷尬,低頭快步走人。
我託着腮幫把花冥打量,抿着嘴一直笑。
他用眼神示意我在笑什麼。
我隔着扶手挽過他的胳膊,額頭靠在他肩上:“看來……我不必擔心你在外面會有什麼機震啊,車震啊的了。”
他擰眉,以示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我擡起頭來,笑盈盈的:“因爲……只有我可以這樣挽着你,抱着你啊。你這樣的男人,真是世間難有,簡直就是老天的傑作。我深刻覺得,老天應該把每個男人都建成你這樣,也只有唯一一個女人可以配對成功,這樣就不會再有什麼感情糾紛了。”
聽完我的長篇大論,花冥一臉憋着笑的表情,湊過來小聲說:“我也終於明白爲什麼會認定你了。”
“爲什麼?”
“因爲……”他故意賣了個關子,“這世上能臉不紅心不跳反覆說這個震那個震的,也就只有你了。”
泥瑪,我……
“對。”我還真就破罐子破摔了,“要不是臉皮厚,怎麼能夠抵擋住你的脣槍舌劍呢?”
“走。”他沒接我的話,示意了一下。
“去哪兒?”
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眸盯着我,說了兩個字:“機震。”
“……”
“說過的話就要算數。”
“……”
我一伸手就在他手背上順時針掐了一把,害他五官都扭在一起。
“再拿我開心,我下次就掐你別處。”我睜大了眼睛威脅。
他一臉無奈又生氣的表情,端坐好不再理我。
而我卻更是笑呵呵地側着身子看他,這樣倒是挺乖的。
……
飛機落地的時候是國內的深夜。
和童宇匯合後,我們就搭了張出租車,去醫院。路上,童宇告訴我,這次外婆的病情不太樂觀,希望我要有心理準備。聽到‘腦腫瘤’三個字,我還算是鎮定。聽到‘要做開顱手術’,我也鎮定地先問手術成功機率。
到了醫院,看見躺在病牀上的外婆時,我卻再也堅持不住,捂着嘴默默流淚,不讓聲音吵醒熟睡中的外婆。
從病房出來,我在外面走廊上呆坐着。
童宇買了水過來,遞過來,輕聲安慰說:“醫生說了,有很多人做完手術,康復得好的話,就和平時是一樣的。只是外婆現在身體虛,要再休養幾天再進行手術。”
我點頭,打起精神來:“外婆吉人自有天相,手術一定會成功的。”然後堅定地看向童宇。
他點頭,然後說:“外婆說了,不讓打電話給你,怕影響你在那邊的事情,想讓你多在那邊散散心。”
“你打給我是正確的,不然真出了什麼事,我會怪你的。我知道怎麼說了,那邊的事兒結束了,我回來才知道的。”
他點頭,看了看手錶:“已經很晚了,外婆看了,你自己就先回家吧。我守着。明天,你也不必急着過來,小麗說她過來接我的班。你休息休息再來。”
“該回家休息的人是你。”我說着就催促着推他,“快回去,這裡我守着。剛好在飛機上睡飽了,現在一點也不想睡。愣着幹什麼?你再過幾天不是要打半決賽嗎?好好準備。”
童宇知道我的脾氣,沒再和我爭,起身交待了句“那我給你把行李帶回去。”
“嗯嗯,快去快去。”說着,我突然想起來,從包裡翻出銀行卡交到他手裡,“我這上面還存了些,你取出來,手術的時候用。如果不夠,我再準備。”
童宇看着手裡的卡,表情呆滯了好一會兒,直到我問他幹什麼呢,他才笑着說沒什麼,把卡收好,這才離開。
不知爲什麼,我覺得童宇有點怪,卻又說不上是哪裡怪。
……
晚上,我躺在外婆旁邊的陪護牀上,的確沒有睡着。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振動。我拿起來看,是花冥發來的消息,上面寫着:還沒有睡的話,就出來。
我噌得爬起來,出來?!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