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他開玩笑,直到他真把手機關機,拉着我就往外面去。我們到了郊外一處莊園,曬太陽,躺在草地上看書,給對方拍照設置成屏保,我稱他‘大魔王’,再強迫他稱我爲‘小仙女’。沒有電話,沒有工作,沒有那些煩人的事情,這個世界好像變成了世外桃源,只有我和他,好愜意。
草地上,我趴他胸口上,看着他衛衣上的圖案,還是忍俊不禁。再看他戴着墨鏡安靜看書的樣子,問:“你不看看手機有沒有電話?”
他很是淡定地翻了書頁,答:“不是你說的,與世隔絕24小時?”
“我們都與世隔絕好幾個小時了,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是怕,公司有什麼急事會找你。”
“放心,沒有我,天也塌不下來。”
“切。”我笑,“裝酷。其實心裡早就有些慌了吧?”
他拿了墨鏡看我,眼神裡全是笑意,環着我的肩膀問說:“我們完成了幾件事?”
聞言,我坐起身來,很是認真地就開始掰着手指頭計算:“拍照,暱稱,情侶裝,關手機,度過只有兩人的時光……等會兒再一起吃飯,吃完飯我們再找個地方一起看場電影,對對對,還有我們得對向對方表白。”
說着,我賊笑着向他看去。
他也跟着坐起身來:“你應該漏了個最重要的。”
“什麼?”
“裸泳。”
他眼睛都不眨,我卻是立馬就難爲情地看向別處。
“大冬天的遊什麼泳啊。”我趕緊打哈哈迴避,“這條可以pass了,真的。”側着身子過去摟他脖子,“花先生,你可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那三個字喲,要不要現在來實踐一下?”
我眼睛都眨酸了,他卻是淡淡地問:“哪三個字?”
“就是……那三個字。情侶之間用來表白的那三個字。”
“別人用來表白,不代表我也要使用。”
他表情明顯不是在逗我,而是完全不想對我說那三個字。興許是他覺得幼稚,興許是他拉不下這個臉來,總之我是不高興的。
“我喜歡你。”我不介意這樣先於他說,之前我也說過。
“你說的是四個字。”
聽到這句話,我一口氣上不來,手已經過去捧住他的臉,直接強迫加威脅:“感情就應該表達出來。你不表達出來,對方又怎麼知道?”
他蹙眉:“爲什麼一定要說出來?你感受不出來?”
“我可以感受得到,但我也需要聽你親口說。”我堅持,“花冥,你不能把感情放在心裡,沒有人是神仙,光靠自己感受是不完整的。說,說你也喜歡我。”
以前我不明白爲什麼女人總喜歡問男人這種類似的問題。這一刻,我明白了。當你真的很愛一個人時,就是神經病重度患者,不聽他確定地說出來,就永遠放不下這個心。
“童可可。”他瞪大了眼睛,想要震攝住我。
“花冥。”我也瞪大眼睛,和他對視,以示我是不會放過的。
見這樣沒用,他反將我摁倒在草地上,不由分說地吻住,不給我再說話。直到我被吻得缺了氧,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再看他,嘴角擒着抹‘不說又怎樣’的囂張笑意。
我無奈笑,什麼底氣也都沒了。
……
準備動身去吃飯,花冥還是禁不住拿出手機來看上一眼。
他表情立馬不對,對我說有緊急事,就走到旁邊去打了個電話。望着他凝重的側顏,我有一種直覺,而且是種不好的直覺。
打完電話,花冥走回來,對我露出一個笑:“被你說中。”
“要緊事?”
他點頭。
“那……我們現在回去?”
他點頭。
我撇撇嘴,摟上他的腰,有些可惜地說:“那下次,我們就真的把手機給扔海里。天塌下來都與我們無關。”
他沒說什麼,只在我額前親了一下。
把我送回公寓,花冥換了身衣服就出去了。我一個人看着手機屏保傻笑,劃開屏保,這才發現手裡的不是自己手機,而是花冥的。我倆方纔換上了情侶手機殼,他抓着手機走的時候,也是太過急促。
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看見張傑生髮給他的短信。上面寫着,今晚有異動,速回電。
今晚?歐陽娜娜的接班儀式?
看着這樣的字眼,我心裡咯噔一下。拔腿纔出了公寓門,花冥就返了回來,顯然也是發現手機拿錯。
這一秒,我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他不想讓我知道,而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佯裝無事地把手機換回來,我笑着問:“晚上回來吃飯麼?”
“應該不回來吃。你悶的話,就找蔣夢婷來陪你吃。”他說得極快,又在我額前印上一吻就走進電梯。
我在門口發了好一陣子愣,然後就打電話給蘇涼。
碰了面之後,蘇涼告訴我,他託了朋友打聽,但什麼消息都打聽不到。
“怎麼會什麼都打聽不到呢?”我急,“你好歹也是有背景身份的,花冥能知道的,你不知道?就這樣,你還想給歐陽娜娜當護花使者?”
蘇涼被我哽得說不出話來。
我深呼吸,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你別往心裡去。”
蘇涼不計較地攤手,勸我放寬心,回去等消息。他本來就是要去參加儀式的,會隨時告訴我消息。
我哪裡願意,纏着他要同他一起,什麼招數都用上了,威脅利誘賣萌,就差抱他大腿。蘇涼怕我生事,只好答應。還好這大冬天的比較容易打扮,我穿上大棉衣,戴上帽子和大墨鏡,就變成了他的跟班司機。
路上,蘇涼一再跟我交待,這種場面複雜,讓我一定不可以亂來。又聽蘇涼說,歐陽家好幾代都是靠混江湖發的家,無論歐陽家的子孫去到哪個地方落地重新生根,祖屋都是根基的象徵。所以,像這樣的接班儀式,也會在歐陽家的老祠堂裡舉行。
今天晚上來的,不只有歐陽家的人,還會有好幾個幫派的人,甚至不乏政商人士。如果平安無事最好,如果有任何風婆,他讓我第一時間去花冥旁邊,安全爲主。
我以爲場面會有多麼龐大,就像電影上的那樣。結果,更像是去赴別人家的什麼喜宴,而且還是熱熱鬧鬧的農家風格。再一次見到歐陽娜娜,遠遠就見她剪短了頭髮,面容冰冷,大有斷情絲絕前塵的意思。
我怕被認出,所以遠遠找了個座。蘇涼過去,和歐陽娜娜打了個照面。不一會兒,就見花冥攜着張傑生,邁進這個古香古色的祠堂,吸引了衆人目光。
歐陽娜娜繞過蘇涼,迎面過去,表情就像是迎接一個陌生卻又重要的客人。
“冥少爺。”她是這樣稱呼。
花冥依然稱她爲“娜娜。”隨即示意張傑生把禮物奉上。
歐陽娜娜沒有自己接禮物,而是由小跟班拿了過去,只是淡淡一句“讓冥少爺破費了。”
“禮物是我精心挑選,你不打開看看?”花冥問。
歐陽娜娜笑笑:“冥少爺親自挑的禮物,我曾經有過很多,就算不看,我也知道是什麼類型的了。”
噗,好噎人的一句話。
我這個‘旁觀者’聽了都覺着難受。
當然,花冥是面不改色的,進一步說:“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單獨聊聊?”她輕哼一聲,“冥少爺如果還是想說那些婆婆媽媽的話,就不必了。你也看到了,今晚的客人多,我還要忙着招呼。”
“只耽誤你五分鐘的時間。”
“一分鐘也不行。”
這時,歐陽平過來,臉上是笑裡藏刀:“冥少爺真給面子,親自來參加我們這種鄉下地方的土宴。”然後看向身邊的歐陽娜娜,“娜娜,你邀請冥少怎麼也不和叔叔商量一下?我們這種地方,全是大老粗,都沒有精心準備過,怎麼配得上冥少爺的高貴優雅。”
我已經站起身來要過去,被蘇涼瞅了一大眼。
花冥不緊不慢地回以一笑。
“你隨便坐吧。我沒有時間和你閒扯。”歐陽娜娜白了他一眼,挽着歐陽平就離開。
下一刻,蘇涼過去,和花冥說上了話。
見蘇涼表情一沉,快步去追歐陽娜娜,我就知道的確是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我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就見不知哪個方向發出一聲尖叫,正吃着飯的客人都跟着亂了起來。騷亂中,一個男人用刀脅持着歐陽娜娜衝到了最中間的位置。歐陽娜娜脖子上架着明晃晃的刀,花顏已經是嚇得失了顏色。蘇涼捂着流血的胳膊和歐陽平步步緊逼跟過來,讓男人冷靜點。
泥瑪……要不要這麼激烈?!
我向花冥看去,他對張傑生吩咐了句什麼,張傑生就快步跑了出去。
有人在往外面跑,有人在幫忙想圍堵住男人,花冥面容冷靜地撕了條桌布,先是過去把蘇涼的胳膊紮緊。
“小子,不管你是什麼目的,受什麼指使。只要你現在把刀放下,我歐陽平保證放你,而且不再追究。一言九鼎,這裡這麼多的兄弟,全都可以作證。”歐陽平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