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亞尊烏黑的眸子緊緊地凝視着面前的醫生,他不知道,林品甜都昏過去了,還會有什麼好消息。
“陸少爺,林小姐她有了!不過,林小姐的身子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因爲一時過於情緒激動,身體承受不住,所以昏了過去。”醫生笑呵呵地說道,一邊說,一邊擦了擦剛纔因爲緊張而在額頭上滲出的汗。
“你說什麼?!品甜懷孕了?!”陸亞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消息對他而言在某種程度上的確具有極大的震撼力,他英俊的眉毛微微挑起,嚴峻的視線落在醫生滿是笑容的臉上,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判斷這句話的真假。
“不會有錯的,少爺,我已經對林小姐進行過反覆的檢查了。林小姐是在不久前懷孕的,因爲身子有些虛弱,目前最好不要輕易動怒,要安心養胎纔是。”醫生語氣十分篤定地說道。
陸亞尊竟然要有孩子了?!
幾乎在醫生已經走了很久,陸亞尊才相信並且接受了這個事實,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悅和激動忽然漸漸地涌上心頭。想到自己之前對待林品甜的態度,陸亞尊忽然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即將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讓陸亞尊感到既緊張又歡喜,他開始有些焦躁不安地在房間裡踱着步子,不知不覺,再次來到林品甜的牀前。
牀上的女人臉色已經慢慢地恢復了紅潤,緊皺的眉頭也鬆開了,小臉上帶着恬靜的笑容,看起來像是一個與世無爭、天真可愛的孩子。陸亞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揚起嘴角,輕輕一笑,頎長的身子慢慢地走進林品甜牀邊,在她的身邊坐下。
林品甜似乎能夠在夢中依舊能夠感受到,她嘴角的笑意不由得變得更加燦爛了,櫻脣微微地動了動,輕聲地在睡夢中呢喃了一聲。
“女人。是因爲我靠近你了,所以纔會笑出聲來麼?”陸亞尊忍不住心裡一動,他輕輕地俯下身來,在林品甜的脣上輕輕地一啄。
陸亞尊這個輕微的舉動卻驚擾了林品甜,她有些不太適應地皺了皺眉頭,然後慢慢地張開了雙眼。剛一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陸亞尊那張特號放大的臉,林品甜沒有反應過來,頓時被嚇了一跳,“啊--”地一聲尖叫起來。
高分貝的尖叫聲幾乎快要震破了陸亞尊的耳膜,他不覺皺緊了眉頭,不耐煩地看着剛剛結束一聲大呼小叫的林品甜,她的胸脯還因爲過度緊張而劇烈地起伏着。
“我有那麼嚇人麼?你不用剛一看到我就這樣大呼小叫吧?!”陸亞尊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看到林品甜醒來,他的表情便不由自主地變冷,語氣也冷淡了許多。
“你距離我那麼近,剛一睜開眼睛,我還以爲見了鬼!”林品甜因爲驚嚇過度,捂着胸口從牀上坐了起來,向後撤着身子以和麪前的陸亞尊保持距離,一雙烏黑的眸子驚魂未定地看着他,彷彿面前坐着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可怕的惡魔。
陸亞尊凝視着林品甜的小臉看了一會兒,視線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腹部,那個即將到來的小生命給他帶來的喜悅、激動、緊張還沒有完全褪去。林品甜也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陸亞尊語氣冷淡地起身,用命令的口吻對林品甜說道,“醫生剛剛來檢查過你的身體,你身子太虛弱了,需要好好補養。所以,這段時間,你就乖乖地給我呆在家裡,哪兒都不許去。”
林品甜聽了,堅決抗議道:“你爲什麼出爾反爾?你明明答應了我,允許我去工作的!”
“現在我反悔了,”陸亞尊不等到林品甜把話說完,就用鏗鏘有力的話語打斷她,“從現在開始,你的飲食起居都有專門的人照料。除非得到我的特許,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護,不許離開別墅!”
陸亞尊的轉變讓林品甜無法接受,只不過是一轉眼,她就又變成籠子裡的小鳥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林品甜咬着嘴脣不滿地看着陸亞尊,思索了一會兒,她終於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法:“既然你不喜歡我拍內衣廣告,那我不拍就好了。但是我必須要求可以工作。”
“我說的話難道你還沒聽懂麼?”陸亞尊不耐煩地看着林品甜,英俊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林品甜的心頓時跌落到了谷底:“我抗議!”
“品甜,在家裡呆着有什麼不好的呢?亞尊哥那麼有能力,完全可以讓你衣食無憂,你哪裡還有必要去奔波勞累呢?”伴隨着一個甜美的女人的聲音,林品甜和陸亞尊不由得同時轉過了頭去,只見一個衣着高貴、畫着精緻妝容的女子出現在了房間門口。
林品甜不由得驚叫了一聲:“謝小姐?”
謝藝冰站在門口,向林品甜微笑地點了點頭。她身上的收腰緊身風衣更顯現出她瘦削的身材,謝藝冰本來就瘦,但是現在看來,這段時間她更是瘦的可怕,彷彿一陣風就能將站在陸亞尊房間門口的她颳倒。
陸亞尊看到是謝藝冰,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英俊的臉上帶着詢問的表情。
謝藝冰在微笑着跟林品甜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之後,目光溫柔地落在陸亞尊身上,臉上的表情卻是憂鬱。她緩緩地邁着步子,一步一步地向陸亞尊走來。
“亞尊哥,這些天我在法國一直都在反思自己當初做過的事情,我當初真是太傻了,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所以不得已纔會那樣向你撒謊。我真得不是故意要欺騙你啊。”謝藝冰說着,眼圈不覺開始泛起紅潮。
陸亞尊的視線並沒有看謝藝冰,只是看着林品甜,用冰冷的口吻對謝藝冰說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不會再追究。現在我已經有了家室,並且,我對我的妻子非常喜歡和滿意。”陸亞尊說完這句話,視線有意無意地看向林品甜,林品甜只聽得心裡一熱。
謝藝冰知道這時陸亞尊在婉拒她,告訴她不要再對自己存有非分之想。
“我知道我已經失去了你,但是,亞尊哥,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去彌補自己的錯誤麼?其實我早就來了,只是怕驚擾到你,所以沒有讓人去通知你。剛纔你和醫生說的話我都已經聽到了,我知道現在品甜需要人照顧,就讓我來做那個照顧她的人,可以麼?”謝藝冰用請求的語氣說道。
“你?”陸亞尊冷峻銳利的目光似乎要把謝藝冰整個人看穿,質疑的語氣顯示了他對謝藝冰充分的不信任。
“經過了這件事情,我改變了很多。亞尊哥,你就給我這個機會吧,我一定會把品甜照顧好的。”謝藝冰再次用懇求的視線望着陸亞尊,目光中多少有些不甘。
林品甜聽得一頭霧水:好好的,她怎麼就需要人照顧了?
“我已經吩咐了專人去照顧品甜,她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陸亞尊用毫不遲疑的語氣果斷地拒絕道,話語裡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他邊說邊走進謝藝冰,冷峻的臉靠近她滿是哀求的臉,壓低語氣說道,“不僅不需要你照顧,而且,你離她越遠越好。”
謝藝冰聽到陸亞尊這麼說,眼淚頓時涌了出來:“亞尊哥,難道你就這樣不信任我?”
“沒錯。是‘完全’不信任”。陸亞尊並不爲所動,冰冷地加重了“完全”兩個字的語調。話音剛落,謝藝冰當即捂着嘴痛哭起來。
陸亞尊厭煩地皺了皺眉:“我生平最討人聽到別人哭,尤其是女人的哭聲!來人,把謝小姐請出去,這裡不歡迎她!”陸亞尊命令道,兩個女傭立即上來要把謝藝冰攙扶出去。
林品甜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慢慢地咬緊了牙齒,臉上的憤怒和不滿越來越明顯。她沒想到陸亞尊竟然是個如此狠心的人,看到謝藝冰哭成這樣居然還全然不爲所動。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嫁給了這樣一個冷血的人。
“放開謝小姐!”林品甜忽然衝那兩個女傭高聲喊道,女傭們立即鬆開了謝藝冰。林品甜又用挑釁的目光看向陸亞尊,“難道曾經犯過錯,就永遠要不被原諒麼?謝小姐已經這樣哭着請求你了,你怎麼能夠這樣狠心把她趕走?”
陸亞尊聽到林品甜這樣說,不由得疑惑地看着她。這個女人的確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謝藝冰之前一再地誣陷她,他本以爲林品甜會因此而痛恨謝藝冰,可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林品甜竟然還幫着謝藝冰鳴不平,真是個蠢女人。
“我在商場上這麼多年,不得不警告你,林品甜,任何時候都不能有婦人之仁。不然,遲早有一天會讓你後悔莫及的!”陸亞尊對林品甜低聲吼道。
林品甜嘲諷地一笑,揚起小臉看着陸亞尊:“這又是你從商場上得到的經驗?陸亞尊,我請你不要總是用你那點唯利是圖的商業經驗所得到的一點啓發用在生活中,好麼?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用利益來衡量的,也不是所有的錯誤都不可原諒的!”
林品甜的反駁讓陸亞尊皺緊了眉頭,謝藝冰在一邊卻只是委屈地哭。林品甜同情地看着謝藝冰,從牀上走下來,走到謝藝冰身邊,輕輕拍着她的背,一面安慰謝藝冰,一面抗議地對陸亞尊說道:“總之,我不許你趕謝小姐走!”
“真是個瘋女人!”陸亞尊不由得從牙縫裡恨恨地低聲吐出幾個字,憤怒的眸子望向林品甜,又想到醫生的叮囑,便只好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轉過頭對沒好氣地吩咐女傭道:“既然這樣,就給謝小姐單獨準備房間,讓她暫時先住下吧。”
女傭應了一聲,急忙出去準備了。
謝藝冰聽到冷竛亞尊這樣說,立刻擦乾眼淚,感激地望着陸亞尊高大的背影,連連說道:“亞尊哥,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好好陪品甜的。”說完,又轉過臉看着林品甜,感激地笑道,“品甜,從此我們就是好姐妹了,你不要再叫我謝小姐了,就叫我藝冰。”
“藝冰姐。”林品甜試探地叫了一聲,看着謝藝冰低低地笑了一聲。
“品甜,你真是太善良了。”謝藝冰輕嘆了一口氣,感激地對林品甜說道。
這樣的場合陸亞尊不遠久留,於是便踱步走出了房間。
“少爺,謝小姐之前和林小姐有很多過節,現在少爺能驀然同意讓謝小姐來照顧林小姐麼?”瑞奇似乎看穿了陸亞尊的心思,走到他身後,試探地問道。
陸亞尊居高臨下的眸子看了瑞奇一眼:“結婚前她是林小姐,現在還是麼?難道非要我把你們集體召集過來,用擴音喇叭告訴你們應該改一下稱謂麼?”陸亞尊的聲音不高,語氣卻咄咄逼人。
瑞奇跟在陸亞尊身邊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了,陸亞尊這麼一說,他便立刻會意,急忙改口道:“是少奶奶。少爺,難道就讓謝小姐來照顧少奶奶麼?”
陸亞尊毫不遲疑地反駁道:“你以爲我會放心地這麼做吧?我只是不想跟她一般見識。現在品甜正在關鍵時期,她要留謝藝冰,就由着她去吧。但是謝藝冰那裡,找人看緊了。一旦發現她做出任何不利於品甜的事情,立刻向我彙報。”
“是,少爺”瑞奇用嚴肅地口吻回答道。
陸亞尊依舊不放心,又囑咐道:“最近陸氏集團要謀劃收購歐氏廣告公司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了。我可能會經常呆在公司裡,沒有多少時間陪品甜。如果因爲傭人們照顧不周,讓她有個什麼閃失的話,我一定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吧,少爺。少***事情我們怎麼敢怠慢?我一定會馬上安排人去盯緊謝小姐。”
陸亞尊點了點頭。
“品甜,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讓你承受了很多。我心裡感到非常抱歉,也很感激你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去彌補。”謝藝冰抓住林品甜的手,滿眼感激地說道。
林品甜微微一笑:“藝冰姐,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只要現在我們重歸於好就可以了。”
“品甜,你還真是善良。不過,你現在和亞尊哥結婚了,婚後的生活怎麼樣?亞尊哥他一定很體貼,對你無微不至吧?”和林品甜談了不到兩句話,謝藝冰的話題還是回到了陸亞尊身上。
想起婚後如同囚徒般的生活,林品甜的眉梢不由得浮上一抹淡淡地愁緒。然而,和陸亞尊的生活畢竟是她的私事,她也不想拿這個話題過多的跟謝藝冰討論,便只是微笑着說道:“還算勉強過得去吧。”
謝藝冰望着林品甜,看着她住進陸亞尊的房間,睡在陸亞尊的牀上,擁有者她謝藝冰曾經夢寐以求的一切,她臉上的笑容終於連僞裝都變得困難起來了,嫉妒像決堤的洪水一樣翻涌而來。
“林品甜,當初你從我身邊奪走的,今天我要加倍地奉還給你。”謝藝冰不知不覺咬緊了牙關,一個充滿恨意的聲音在她的心中響起。
“藝冰姐?”看到謝藝冰談話中忽然走神,林品甜疑惑地在謝藝冰眼前揮了揮手,“你看起來好像臉色不太好。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
“沒有,”謝藝冰急忙笑着掩飾住自己內心那把嫉妒的火,“只是想起我以前做的那些錯事,所以感到有些難過呢。算了,不提這些了,現在秋天已經到了,花園裡的金菊開得正燦爛呢,我們一起去賞菊吧。”
林品甜正好想四處轉轉,聽到謝藝冰這麼說,便開心地答應了,牽着謝藝冰的手一起漫步到別墅的花園邊來。
現在正是初秋,除了天氣稍微轉涼了一些之外,在別墅裡並沒有看到秋天到來跡象。樹木依舊是翠綠翠綠的,花園裡到處是岑天的大樹,茂盛的枝葉遮擋住了頭頂的天空,像是一把綠色的傘,只在樹木的縫隙裡,偶爾能夠看到寶石藍的天空。
秋高氣爽,這話果然不假。擡頭透過茂盛的樹木望上去,只見蔚藍的天空如同晶瑩剔透的藍寶石般一望無暇,偶爾有幾片潔白的雲朵從天空飄過,卻很快就被淡淡的秋風推着送向遠方了。
長滿綠樹和鮮花的花園裡,空氣很好,到處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和謝藝冰在花園裡悠閒地邁着步子,林品甜不由得覺得神清氣爽。雖然這花園就在別墅,但是她一個人卻很少去;現在有了謝藝冰陪着,到這花園慢慢地轉上一圈,竟然發覺原來別墅裡也有這樣美妙絕倫的地方。
“怎麼樣,品甜妹妹?這裡的金盞菊漂亮吧。”謝藝冰一面說着,一面用手指了指開在花園中的菊花,只見綠葉中一片燦爛的金黃色,格外美麗。
“如果不是藝冰姐帶着我過來,我還真沒有心情來這裡呢。”林品甜一邊感激地向謝藝冰一笑,一邊彎下腰去嗅那朵菊花。燦爛的菊花卻有着淡淡的香氣,讓人不得不想起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詩句來。菊花性情淡然,難怪有人把它比作“花枝隱士者也”。
謝藝冰瘦高的身子站在林品甜旁邊,側面看去,她的臉頰因爲過度消瘦而陷了進去,在明亮的光線下,雖然是畫着精緻的妝容,細看起來卻依舊可以輕易地發現她臉上掩飾不住的憔悴。
謝藝冰看着站在她身邊的林品甜,她穿了一件很樸素的衣服,正在沉浸於這個美好的世界裡,微閉着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輕輕地交織在一起,宛若蝴蝶微微顫動的蝶翼,和這片花園渾然一體。紅潤的臉色宛若桃花般粉嫩迷人,一張小嘴可愛如同櫻桃,黛眉如畫。雖然不施粉黛,卻能讓這花園中的百花都黯然失色。
強烈的嫉妒再次在涌上了謝藝冰的心頭,從來沒有一刻,她像現在這般嫉妒林品甜。和她謝藝冰比起來,林品甜似乎像是個受盡上天寵愛的女人,美貌、財富、地位……每一樣,不用她去用力爭取,這些東西都已經完完全全地屬於了她。
甚至,她的肚子裡,還懷着陸亞尊的孩子!她不僅擁有了這一切,她還擁有一個疼愛她的丈夫,她還即將擁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爲什麼?爲什麼這一切都是這樣輕鬆地屬於林品甜而不是屬於她謝藝冰?無論她付出了多少努力,無論她使用了什麼手段,似乎她想得到的東西,永遠也得不到。和林品甜相比起來,她似乎就像是一個被上帝拋棄的孤兒,在和林品甜的競爭中,她永遠是那個可憐而可笑的失敗者!
這一連串壓抑的抱怨讓謝藝冰的情緒開始變得激動起來,就連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謝藝冰看向林品甜的目光從嫉妒變成了仇恨,一種強烈的**使她想要立刻伸出手去,將修長的指甲狠狠地嵌入林品甜白皙的脖頸裡去,她要親眼看着林品甜的呼吸慢慢地在她手中停止。
然而,這個想法也只是持續了一剎那,因爲謝藝冰眼角的餘光很快就發現了一條白的的長毛狗。這條長毛狗在花園裡躡手躡腳地朝着他們走了過來,樣子看起來有點兇。
陸亞尊有潔癖,所以這必定不是陸亞尊養的狗,它究竟是誰家的狗?爲什麼會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別墅的花園裡?
這些都是疑問,燃熱謝藝冰卻管不了那麼多了。當她的雙眸和這條長毛狗烏黑而有些可怕的雙眼對峙的時候,一個計劃便迅速地在她心中悄然形成了。
“藝冰姐,快過來看,這朵花好漂亮!”林品甜正背對着謝藝冰,欣喜地欣賞着花園裡的花朵。從剛看到這一片美妙的小天地開始,她就被這花園裡美麗的景色所驚訝了。林品甜完全沉浸在了花園的世界裡,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邊的異樣。
“恩,真得是很漂亮呢。”謝藝冰一面用聲音迴應着林品甜,不讓她引起懷疑,一面開始撿起地上的一根脫落的樹枝挑釁起那條狗來。
對面那條長相兇惡的長毛狗顯然是一條沒有多少耐性的狗,在謝藝冰用樹枝逗弄了它一會兒之後,那條長毛狗忽然張開了嘴,齜出的一口白牙表示它現在已經極其不耐煩了。它怒視這謝藝冰,時不時地發出一聲聲威脅的低吼。
謝藝冰得意地一笑,看時機差不多了,便將手中的樹枝朝那條狗擲了過去。那條長毛狗在收到短暫的驚嚇後退了一步之後,忽然激怒地想着謝藝冰和林品甜的方向“汪汪”叫着撲了過來。
謝藝冰立刻迅速地躲到了林品甜的前面,林品甜還未完全回過神來,聽到身後有狗“汪汪”的叫聲,便從花叢裡直起腰來,疑惑地轉過頭去,剛一回頭,卻驀然發現一條白色的長毛犬正凶神惡煞地朝着她撲了過來。
“啊--”林品甜嚇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踉蹌地後退了兩步,腳下一軟,身子便直直地朝後摔去。
謝藝冰充滿快感地睜大了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林品甜的身子直直地向後摔去。她渴望聽到林品甜的身子觸碰到地面的聲音,她渴望看到當她摔在地上時,鮮血會從林品甜的身體下面流出來--就像那挺,她直直地倒在陸氏集團四十週年的慶典上一樣。
復仇的快感讓她對這個結果充滿了期待,她渴望看到這一幕。然而沒有等到她的願望成真,便聽到不遠處陸亞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急促地響起:“品甜,小心!”
謝藝冰臉色一變,在陸亞尊看穿她的面目之前,她忽然放棄了旁觀的態度,倒下身子,墊在了林品甜的身下。
而陸亞尊也正在此時,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將那條長毛犬從林品甜身邊驅趕走了。林品甜倒在了謝藝冰的身上,那條狗在陸亞尊的怒喝下,惶惶然地逃竄了出去。
“品甜,你沒事吧?”陸亞尊一臉焦慮,挺身上前,扶起了林品甜。經過剛纔那樣一番驚嚇,她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着。
“我沒事。”林品甜臉色蒼白地站穩身子,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在過了許久之後才能夠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確定林品甜真得沒事之後,陸亞尊一顆懸着的心才放下了下來,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他的目光此刻才落在剛纔情急之下墊在林品甜身下的謝藝冰,她正艱難地剛從地上坐起身子,身體的疼痛讓謝藝冰的五官擰在了一起。
“怎麼樣,你沒事吧?”陸亞尊低沉的聲音在謝藝冰的耳邊響起,謝藝冰擡起頭來,看到陸亞尊正用關切的目光看着她。
這麼長時間來,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看着她。謝藝冰心裡頓時一陣激動,不由得忘記了身體的疼痛,只是用複雜的目光凝視着陸亞尊英俊而熟悉的臉--那是一張曾經在她的夢中和幻想中多麼熟悉的臉!
林品甜也回過神來,想起剛纔的一幕,感激得頓時語無倫次起來。她急忙轉過身,手忙腳亂地把謝藝冰扶起來,無比感動地說道:“藝冰姐,我真沒想到你剛剛會那樣做!如果不是你救我,我現在真得不知道會是什麼樣!”
謝藝冰笑着和林品甜說“沒關係”,視線卻從來沒有離開陸亞尊的臉。
“沒事就好,”陸亞尊的視線溫和了許多,他鬆開謝藝冰的手臂,轉而拉住林品甜的手,用命令和責怪的口吻說道:“是誰准許你一個人到花園裡來的?沒有人跟在身邊,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再到這裡來。”
陸亞尊說完,不由分說地便拉起林品甜從花園裡走了出去。如果剛纔不是傭人告訴他林品甜去花園賞花,也許他再晚來一秒鐘,情況可能就會變得危急起來。
謝藝冰失落地站在原地,看着陸亞尊帶着林品甜離開,她心中剛纔的欣慰逐漸地消失得無影無蹤。爲了救林品甜,她倒在了地上,可是陸亞尊第一個關心的人,居然是林品甜。
謝藝冰看着陸亞尊和林品甜的背影,看起來是那樣的和諧,彷彿在陸亞尊眼裡,謝藝冰是不存在的。想到這裡,痛苦和委屈讓謝藝冰的眼圈紅了起來。
“剛纔多虧了有你,”陸亞尊拉着林品甜的手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來,看着站在原地的謝藝冰,“然你受驚嚇了,先回房間去休息吧。”
陸亞尊的一席話彷彿如同振奮劑,讓謝藝冰原本失落的心情忽然又覺得豁然開朗起來。
“亞尊哥,你等着我,我一定會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的。”謝藝冰握緊了拳頭,對着陸亞尊的背影,心裡暗暗發誓道。
黑色的加長勞斯萊斯停在了陸氏集團公司的門口,氣勢恢弘的陸氏集團一如既往的繁忙。陸亞尊從車上邁出修長的陸亞尊雙腿,整理了一下西裝,表情嚴肅地向着陸氏集團的辦公樓裡走去,瑞奇則緊跟在陸亞尊身後,表情也是一臉的嚴肅。
“陸少,市場拓展的問題已經有了顯著的進展。”陸亞尊剛在辦公室前坐下,就看到市場總監滿臉笑容地向他走了過來。
陸亞尊微微擡了擡眼,看了市場部經理一眼。
“在我和團隊的共同努力下,我們把公司的銷售市場拓展到了海外,目前已經和海外一家大型公司達成了協議,我公司的產品已經按照對方的訂單發出去了,預計將會在月底收回銷售款項。”市場部經歷喜滋滋地說道,特意強調了自己的貢獻。
“很好,”陸亞尊一面翻看公司最近的賬目,一面對市場總監道,“這段時間辛苦你和團隊了。如果國內的市場已經飽和的話,可以更多的考慮把銷售對象轉向國外。”
總監連忙笑着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兒,又向陸亞尊開口道:“陸少,目前匯率波動的比較厲害,而我們和對方合作的這批產品將來是用美元支付的,這對公司而言是一筆不小的款項,我看我們應該做好對衝風險的準備,以防到時大幅度貶值。”
陸亞尊並沒有引以爲意,只是淡淡地說道:“我們金融部門會有專門的人去做風險對衝的。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
陸亞尊的話讓市場總監頓時感到爲難起來,她私下已經和新來的員工洛晴達成了協議,如果在產品銷售方面有了進展,她就向陸亞尊推薦洛晴。
“陸少,是這樣的……陸氏集團在金融市場的業績表現一直不佳,我覺得很有可能是缺乏專門的人才。而我們公司新來的洛晴,正好是金融市場的高手,如果把這些事情交給她處理,興許公司可以在金融市場取得意想不到的收入呢……”
陸亞尊皺了皺眉頭,沒想到市場總監這麼快就會向他推薦洛晴。當初他高薪聘用洛晴,也的確是將來打算重用她的;可是目前洛晴還處在公司的觀察階段,他不能隨意地委以重任。
看到陸亞尊爲難,市場總監又急忙說道:“目前我們有好幾個老員工都打算退休了,我看是時候讓洛晴去嘗試一下了。她是東京大學的高材生,我們總該給她一個機會。”
“也好,”耐不住市場總監的極力推薦,陸亞尊終於開口說道,“既然這樣,那就讓她去金融部門嘗試一下吧。如果業績表現突出,下個月我將會提拔她協助管理整個部門。”陸亞尊卻全然不知,這是洛晴私下和市場總監達成的交易。
“好的,我相信她一定會好好表現,不孚衆望的。”總監終於鬆了口氣,完成了和洛晴之間的交易,現在,她可以以逸待勞,坐收成果了。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中,又一天過去了。陸亞尊舒展了一下手臂,闊步出辦公室,從四十九樓一直乘坐電梯,走出公司的大門。
瑞奇早已經在黑色的勞斯萊斯邊打開車門守候了。
“陸少--”
陸亞尊正要上車,身後忽然一個柔弱的女人喊了一聲。陸亞尊站住高大的身子,回過頭去,看到洛晴正款款地向他走了過來。她今天穿了一件寶石藍色的長袖上衣和白色緊身七分褲,長髮精緻地盤在腦後,畫着精緻妝容的臉上帶着微微的笑容。
“我有事情想要和您談一下,能不能耽擱您幾分鐘?”洛晴走上來,笑着對陸亞尊說道,視線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後等待的瑞奇。
陸亞尊以爲是公司的事情,便默不作聲表示同意。因爲林品甜有孕在身,陸亞尊怕傭人照顧不周,便轉過頭對瑞奇吩咐道:“你先回去看看品甜,有什麼事情及時通知我。”
“是,少爺。”瑞奇點頭先離去了。陸亞尊又轉過身來,用詢問的表情看着洛晴。
“陸少,看來您和冷夫人的感情不錯啊。”看到瑞奇離開,洛晴笑着說道。
陸亞尊對於別人打探他的**感到不悅,便皺了皺眉頭,岔開話題道:“不知道洛小姐找我有什麼事情?”
洛晴一改剛纔的八卦表情,用挑逗的視線看了陸亞尊一眼,道:“還在試用期就被陸少委以重任,我心裡真是感激不盡呢。爲了表達我對您的謝意,今晚我請您吃飯怎樣?”
“公司唯纔是用,洛晴小姐有這個才華,自然值得擔當這樣的重任,洛晴小姐不必對此感到感激。但是,我沒有參與任何應酬的習慣,所以抱歉,你的美意我心領了。”
陸亞尊說完,便轉身朝着車子走了過去,打算上車。
見陸亞尊毫不領情,洛晴冷冷一笑:“還有見了美色不動心的男人?陸亞尊,你裝什麼正經?”接着,便朝着陸亞尊的背影喊道,“陸少--”
洛晴的聲音十分嬌柔,似乎像是在撒嬌。
陸亞尊有些不耐煩地停住了腳步,微微地側過臉去,卻並沒有回頭看洛晴。
“陸少,我知道您是個顧家的人,您不答應我的邀請我也能理解。可是現在,天色快要黑了,我打車不方便,您能不能送我回家?”洛晴說着,眼睛環視了一下就快拉開夜幕的天色。
陸亞尊也似乎注意到了這個問題,讓一個女子單獨在這樣的晚上回去的確似乎是一件不太恰當的做法。但是他心裡又急着要回去見到林品甜,表情便有些遲疑。
“陸少,”見陸亞尊有些動搖,洛晴便趁機繼續撒嬌道,“人家也是公司了事情才一直加班到這麼晚的,不然我也不會請求陸少送我回去。您就看在我給公司做了這麼多事情的份兒上,送我回家,當做對我的獎勵好麼?一個人這樣晚上回去,人家心裡還真是有點害怕呢。”
洛晴這樣一說,陸亞尊稍作思考,便點頭答應了。畢竟洛晴是陸氏集團想要重用的人才,而且她現在看來也對公司忠心耿耿,一直和他這個總裁加班到這麼晚。
“上車吧。”陸亞尊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隨即自己大步上了車。
洛晴得意地一笑,心想:“看來陸亞尊的正經還不都是裝出來的?經不起我這麼一撒嬌,就點頭答應了。”想畢,便立刻小跑過去從另一邊上了車,彷彿怕是晚一秒種,陸亞尊就會拋下她獨自一人開車離開。
“繫上安全帶。”陸亞尊關上車門,表情依舊冷峻,眼睛的餘光看到洛晴沒有系安全帶,便動了動嘴脣,冷聲提醒道。
“謝謝陸少的關心。陸少,看來您還是挺體貼的麼,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冷漠,但是其實體貼又細心呢。”洛晴笑着望着陸亞尊,微微側過身去,拉近自己和陸亞尊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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