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說道:“在大臣們中間,有一位公認的公正人物,那就是原任監察御史、現任的中書舍人魏徵。兒臣就推舉他來擔任主審官。”
他說完後,他的手下的一批人也紛紛出來支持。
李世民沒有吭氣,他問道:“還有其他人選嗎?”
接下來,大家又推舉了幾位大臣,李世民仍然沒有吭氣,他說道:“今天的早朝就到這裡吧。此時以後再議。”
按說魏徵公正有威望,在這次推舉的人當中,呼聲最高,應當是合適的人選。可是,李世民不願意。
李世民愛子心切,他可不願意李恪被處死。魏徵公認的六親不認,李世民怎麼敢把審理李恪案件的主審權交給魏徵呢?!一旦罪行成立,魏徵那裡絕對沒有通融的餘地,李恪就死定了。
他現在需要的是一位圓滑的,能夠爲李恪脫罪,而又不能讓案件有明顯的漏洞,而遭人詬病的人物,來審理這個案件。
其實,他心裡是想讓岑文本來審理這個案件的,岑文本處事周到老練,符合這個條件。可是,岑文本曾經是李恪的老師,他必須避嫌。
回到書房,他想問問岑文本,看看他有什麼合適的人選,他知道,岑文本一定會推薦有利於李恪的人選。
李世民說道:“文本,今天的朝堂上,大家推舉了這麼多主審官的人選,你看看那個合適,或者,你自己也推舉一位人選?”
岑文本說道:“皇上,臣認爲,這些人當中,魏徵最合適。”
李世民十分吃驚,他盯着岑文本看了一會兒,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原本以爲,岑文本一定不會支持選擇魏徵的。
這個案件的材料,李世民親自審理過好幾次了,想從中找出能夠給李恪脫罪的漏洞,可惜的是,人證物證齊全,事情的真相一目瞭然,完全沒有空子可鑽!
這要是交給魏徵審理,李恪必死無疑!
李世民不動聲色地說道:“文本,你說說推薦魏徵的理由。”
岑文本說道:“皇上,魏大人素來公正無私,他對於本案作出的結論,也一定會讓大家信服,不會有人對本案詬病的。”
李世民承認這一點,正是因爲這一點,他纔不敢讓魏徵來審理此案。他要做千古一帝,自然是嚴格要求自己,不敢徇私枉法。可是,李恪是個十分優秀的青年,是他喜愛的兒子之一,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兒子去死吧?
李世民咬咬牙說道:“文本,我知道你和李恪的關係親厚,我也不瞞你說了。我是個做父親的,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着兒子去死呢?我想救李恪。
此案要是交給魏徵來審理,魏徵性子太直,不擅圓通。此案又證據確鑿,李恪必死無疑。
我相信你一定是想救李恪的,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還要推薦魏徵來審理此案?”
看到李世民如此信任自己,對自己推心置腹。岑文本心中大爲感動,他說道:“皇上,正是因爲臣想救蜀王殿下,所以才推薦魏徵來審理此案的。您想……”
岑文本把這其中的奧妙告訴了李世民。
李世民無比激動和興奮,他站起來對岑文本深施一禮,說道:“文本,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了,請受我一禮。”
岑文本嚇了一跳,急忙避開。他說道:“皇上,這個主意不是臣想出來的,是樑王殿下的主意。”
李世民也大吃一驚,他有些不信地說道:“是愔兒嗎?”
岑文本肯定地說道:“就是樑王殿下。”
李世民不是不相信李愔能夠想出好辦法來,最近一年間,這個曾經的三害兒子,爲他解決了多少難題,其才智實在是令人驚歎。他沒有找李愔出主意,是因爲,李恪和李愔的關係,一直是勢如水火。
他想不到關鍵時刻,李愔會出手相救李恪。
李世民感動了,他眼睛溼潤了,心道:“好兒子,不愧是我李世民的好兒子。”
他果斷地說道:“好,就這麼辦!”
第二天早朝,太極殿正殿。
在討論完其它事務以後,李世民說道:“關於審理蜀王李恪走私鹽鐵,有資敵嫌疑一案,大家推舉魏徵擔任主審官,朕認爲合適。魏徵素來公正,從不徇私枉法,堪當此任。
朕意已決,由魏徵擔任此案的主審官。魏徵接旨。”
魏徵出班說道:“臣在。”
李世民說道:“朕命你負責審理蜀王李恪資敵一案,你要秉公審理,決不可徇私枉法。”
魏徵說道:“皇上請放心,臣一定秉承公正,依法審理此案。臣領旨。”
這下,太子李承乾團伙、魏王李泰團伙,都十分高興,認爲這回李恪死定了。他們都等着看李恪被處置的下場。
魏徵接手了案子,他認真積極,馬上就開始進行審理。可是他很快就遇到了麻煩。
首先是李恪,他對於對他的指控,一概不承認,任憑魏徵如何審理,即使是當着數位證人,他仍然是死不鬆口。
接下來的麻煩,是來自李世民的。
魏徵經過審理,認爲證據確鑿,不管李恪是否承認,他都定下了李恪資敵之罪成立的結論。
他上報給李世民,李世民很認真,誇獎了他一番,說要仔細看看案卷,然後就沒有了聲息。
等了幾天以後,看到李世民不吭氣,他忍不住去催問。李世民說這幾天太忙,沒有顧得上看呢。讓他再等幾天。
幾天以後,魏徵再次催問。李世民把案卷發還給他,說其中疑點甚多,讓他重新複覈。
魏徵仔細複覈了很多遍,認爲沒有出入。於是他又把案卷上呈給了李世民。不久,李世民說還有疑問,讓他繼續複查。
就這樣,一來二去的,時間一天天拖了下去。
再說程處黙和尉遲寶琪,兩人肩負重任,快馬加鞭,直奔鐵勒部王庭而去。一路上,他們在沿途的驛站,不停地換馬,馬歇人不歇,一路狂奔。
這天,他們終於來到了鐵勒部的王庭,求見可汗契苾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