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男跟着張辰有些日子了,這樣的情況下讓他多取錢,一定是師兄看上你什麼好玩意兒了。忙接過張辰手裡遞來的兩張銀行卡,又把同行的幾個護衛隊員的銀行卡也要了去,連剛和他有了交往的邵茗都沒放過。
張辰的銀行賬戶很少,國內的銀行也只有在〖中〗國銀行和民生銀行兩家有帳戶,能取出來的錢是有限的。他身上的包裡隨時都會現金,車上也會放一些現金,但是面對唐代的古琴,這些錢就怕不夠了,存世的唐琴極少見,哪怕是要撿漏,花的錢都不會少了。
(主角是有匯豐和花旗以及渣打的賬戶,但是渣打進蘇州是零五年的事情了,匯豐和花旗更晚,而且渣打的個人人民幣業務牌照是零六年纔開始申請的。)
安排了崔正男和丁志強去取錢,張辰就進了那間古玩店去”店內佈置的十分雅緻,字畫與傢俱相互搭配,還有幾盆綠色觀賞植物,古色古香的甚是協調。
張辰裝模作樣地欣賞着牆上的近代書畫作品,和其他古玩店一樣,其中有不少都是仿品和價值很低的,陳設的傢俱也大多是新貨,其實真沒什麼看頭,這手藝比馬三立廠裡的差了一大截子的。
眼睛在傢俱和字畫上打轉,耳朵卻已經粘到了古玩店幾個職員和老闆那裡,仔細地停着人家說些什麼。
,“曹叔,一共九件都收回來了,有幾件看起來還不錯,後邊的那四件就損壞的比較嚴重了,如果能找人修補好了倒也能賣上他萬把塊,這回咱們可是能賺不少啊。”一今年輕小夥子討好老闆道。
老闆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布包裹,道:,“你小子還真夠機靈的,這麼低的價格就把他們家的東西全收來了以後好好幹,少不了你得好處。”
小夥子被老闆誇獎,渾身輕的好像剩下二兩肉,笑眯眯地看着老闆,問道:,“曹叔,你說咱們蘇州怎麼就這麼多好東西呢,光是古琴咱們就收了有二三十張了?”
老闆笑罵道:,“你小子就是不學無術,平時叫你多看看這方面的書就是懶得動彈。蘇州是虞山派的重地,詩畫、印、藏兼具,都是中堅力量尤其是這虞山琴派,從明朝時候就有了,以“清微淡遠,中正廣和”的風格名傳天下,蘇州的古琴當然少不了。”
老闆看了看那些從布包裹裡取出來,又擺在了條案上的古琴,指了指其中一張,接着道:,“你看這張琴琴身短小,不到一米二長,通體漆黑,琴尾好像是燒過一樣,這應該就是仿焦尾琴製作的。說起這焦尾琴來也是咱們江蘇這邊的,當年蔡苞逃難到了溧陽,從火中搶出一塊上好的木材,斫(g惑)了一張琴,因爲木材已經被燒過了,所以就把燒焦的位置做了琴尾部分斫好之後發現琴音果然相當優美,就給琴起名叫做“焦尾”了。焦尾琴是〖中〗國四大名琴之一,和“號鍾”、“繞粱,、“綠綺”其名跟這琴一樣,也是七絃琴。”
小夥子嚥了一口口水略帶羨慕地道:,“曹叔,那你說這琴會不會就是焦尾琴呢?”
老闆在小夥子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笑道:,“你魔症了吧,得到焦尾琴那樣的好事能輪到咱們頭上來嗎,別作夢了。你棄這琴的琴腹,修補痕跡嚴重,可是琴面卻是很整齊,這明顯就是清代的或者是近代仿製的,你也不想想,這要真是焦尾琴,人家能賣給你嗎?”
,“嘿嘿,我這不是心裡想想嘛,人家能得到,爲什麼我們就不能呢。”
叫曹叔的老闆臉上也有些嚮往,嘆道:,“唉,這種事誰都想,世上這麼多人,可又有幾個人能見到實現呢。你還別說,這焦尾琴最後一次出現就是在咱們江蘇,蔡琶死了之後,焦尾琴就被當時的皇帝弄走了,後來到了齊明帝手裡,然後有被南唐中主李騾收藏,送給了他的兒媳婦周憲,南唐後主李煜死了以後,有歸了宋太宗趙光義,關於焦尾琴最後的記在,主人是崑山王逢年,在那之後就再沒有消息了。歷朝歷代收藏焦尾琴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大人物或者大名人的,就算是焦尾琴真的出現了,也不會落到咱們的手裡,你小子,好好幹活纔是正經。”
張辰聽着兩人的對話,同時又把意念力覆蓋在了那九張古琴上,這一看比剛纔在門口時候的那一眼要實惠多了。張辰好像做賊怕被人發現了一樣,內心尖叫了一聲,迅速地收回了意念力,向那老闆走去。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這樣的機會就擺在眼前,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個時候如果再猶豫的話,他絕對會一掌把自己拍死。
就在剛纔的那一眼中,意念力的觀察下,九張古琴簡直是色彩斑斕,表層光芒的顏色有綠有藍還有紅,最少的也是兩層綠色的光芒。
這可走了不得啊,根據古琴表面的光芒來判斷,這九張古琴分別有四張是清代的,兩張是明代的,還有一唐一宋。最讓張辰〖興〗奮的,就是那張被老闆和店員談論了很久的古琴,居然有足足的十層紅色光芒。
那四張破損了的分別是清代的三張和明代的一張,剩餘的全都保存的比較完好,雖然也有修補過的痕跡,但那是在意念力之下看到的,肉眼極難分辨。
這些琴大部分都有一個特點,也是張辰在意念力觀察下發現的,琴身幾乎全部都被刻意遮掩了痕跡,用漆灰覆蓋之後,又加了一層厚漆,但是卻都可以揭下來。
在那厚厚的一層層漆面下,有着讓張辰心跳加速的”“九霄環佩”“雷威自藏……”“元鼻愛物”“嘯徹長天,鎮國公朱壽自制”
,“鳳凰鳴澗,春鳥晨啼,賓之”“靂靂春風細,琅琅環佩音。垂簾新燕語,蒼海老龍吟。
博南山人……”“滄海龍吟,圓珠落玉,舜華”“松石間意……”“三唐琴謝……”“楚園藏琴”……
那張刻有,“九霄環佩”和,“雷威自藏”的,漆面下有九層藍色的光芒流動,屬於一千兩百年前的物件兒了伏羲式,琴背有蛇腹斷和冰裂斷(斷,指古琴漆面的裂紋),腹部是細小的牛毛斷,應該就是唐代四11斫琴名家,雷氏第一代的雷威自留扶玩的了。再看,“九霄環佩”四個字旁邊,是,“松石間意”四字,這可就了不得了,這正是那位號稱十全老人的藏琴款。
三層藍色光芒的那張應該是南宋產物,仲尼式,琴背是蛇腹斷和流水斷,琴腹爲牛毛斷,腹部刻字,“鳳凰鳴澗,春鳥晨啼,賓之”這應該是李東陽的印記”“靂靂春風細,琅琅環佩音。垂簾新燕語,蒼海老龍吟。博南山人”這個應該是楊慎的印記,楊慎幼年時曾是李東陽的弟子,這兩個印記在一起完全能夠說通。
那張有七層綠色光芒的師曠式古琴紅漆更是來歷不凡,因爲它的腹部刻着八個大字,“嘯徹長天,鎮國公朱壽自制”四百八十年前敢叫鎮國公朱壽的人,也只有那位最能鬧騰的大慶法王西覺道圓明自在大定豐盛佛朱厚照了。
最讓人想不到的是,這張明代的古琴居然出現了蛇腹斷和牛毛斷,這可就厲害了。琴不到百歲不會有斷,這琴是夠百歲了,也都四百多歲了,可牛毛斷和蛇腹斷卻極少出現在明代的古琴上,無他,年代不夠。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明代著名的戲曲家屠隆就曾說過:琴是有生命的,這東西是越彈越好。人彈琴的時候,琴體會受到震動,這時候琴體會把力量傳導或反彈出去,而琴體本身被麻布、漆灰、漆面所包裹,所以這些力就被外邊的這些包裹層接受了,漆面會自然出現裂玟,彈的次數越多越久,琴身的裂玟就會越多越密,琴聲也就會更加的悅耳,傳說朱厚照特別喜歡彈琴,看來這個說法不假。
而這些琴都有一個相同之處,琴腹部的刻字中,全部都有,“三唐琴謝”“楚園藏琴……”“玉海堂稀藏”等刻印,這都是清末江蘇厚補道、江寧商會〖總〗理、湖北、天津造幣廠監督、直隸財政監理官劉世珩的私章,此人最好詞曲、藏書,家中藏品近萬件,也難怪能把這麼多的名琴收歸在一起。據說,後來他兒子劉公魯把他收藏的古籍變賣了不少,劉公魯死後,劉家人更是得依靠典賣家藏度日,向來這些古琴應該是那個時候賣出來的。
相傳,滿清滅亡之後,劉世珩移居上海,仍然以清朝遺老自居,估計就是想搏個名聲,新倆還想着滿清如果能夠復辟,他又刻意撈不少好處。這些古琴都被掩飾起來,興許是怕〖革〗命黨抄了他的家”把他的藏品都弄走了吧。可他萬萬沒想到,滿清沒能復辟,而他的劉家,也落到了變賣家藏的地步,這幾張琴肯定沒賣上好價錢。
剛剛店老闆和店員的談話張辰都聽到了,這店老闆是個自認沒有暴富命的人,沒把這些古琴太當回事,價錢應該不會太高了。
走到店老闆身前,問道:,“老闆,你這些琴都賣嗎?”
店老闆愣了一下,道:,“當然要賣啊,不過有些損壞了,還都沒有修復過,要買的話得等些時間了。”
張辰自然有辦法修復,意念力修復不到的也可以託收藏協會的人幫忙,只要他願意賣就好”“老闆,我也是喜歡古琴的人,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還真不想空手走了,我也能找到人修復的,你給個價錢吧。”
兩人討價還價之後,九張古琴全部賣給張辰,以三十萬的價格成交,等到崔正男和丁志強取了錢回來,交錢走人。
寧琳琅不知道張辰這個臨時的決定是怎樣計劃的,整個過程中也就沒有多說話,上到車上之後,才問張辰:,“師兄,這些琴也看不出好壞啊,有什麼是我沒看明白的嗎?”
張辰嘻嘻一笑,轉身從後座上拿起那張短小一些,尾部有焦痕的古琴,用包裡的小刀從護矜內側劃開一個小口子,一點一點地把外邊的漆層錄去。
寧琳琅看着張辰的動作,有點目瞪口呆了,她真沒想到,這古琴的漆面之下居然還有一層漆面,遮掩太神奇了吧,師兄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漆面錄落之後,張辰把接了漆面殘渣的報紙捲起來,又把琴遞給寧琳琅讓她看。
寧琳琅接過古琴,這張琴只有一米一多點的長度,比正常的古琴短了不少,通體塗以黑漆,尾部有燒焦過的痕跡,只是經過斫琴師的處理,和多年的撫弄已經不那麼明顯了。翻過來看琴腹,琴肩位置正中是四個篆體填金大字,“焦桐天音”這四個字右側靠下的位置又是四個柳體填金大字,“元宗愛物”左側則是瘦金體的,“弦出雅意,指繞泉聲,豐亨豫大,萬歲山藏”下面還有,“滄海龍吟,圓珠落玉,舜華”以及,“玉海堂稀藏”和,“楚園藏琴”兩方刻印。
這信息再明顯不過,那兩個字呼之欲出,寧琳琅歡喜地看着張辰,輕輕地吐出兩個字的問句:,“焦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