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潢的丁教授急着帶了兩個研究生去參加某個國際性大會,但丁教授手裡正在進行的一個工程項目卻不能沒人看着,於是臨走前便向魏老借方正初幫忙看兩天。雖說魏老手下的四個研究生天分都極高,但那周季擺明了更有“油炸泥鰍”(亂蹦亂跳)的天分,陶小沐給教授們的印象雖然乖巧,無奈終究是小P孩一個,連本科那邊的一羣都比她大,錢平安又請假還沒回來,於是這重任只能落在了大師兄身上。
偏偏第二天下午方正初代的本科班調了課,魏老只能一咬牙把周季給一腳踢過去接替,再三叮囑只盯工就好,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就老老實實一邊兒看着,臨了還拿木尺抽了流氓周手心三下以示警戒。流氓周淚眼汪汪咬手指而去,順手把小師妹一同拐去。
丁教授這次接的項目是繁華地帶整整一層寫字樓的裝潢。周季和陶小沐對裝潢知之甚少,當年周季選修丁教授的課,不爲別的,只因爲丁教授的課最好混學分。牆面、地面、天花板的工作丁教授僱了工人來做,還有一些本科生,處理着間隔等細微處。兩個人監工監了還不到一個小時就覺得無聊透頂,隨便扯了本科的一個男生交代了幾句便溜了出去。
寫字樓隔壁的隔壁是一個名號響亮的大酒店,兩邊停了一溜兒的好車。周季與陶小沐一人捧了一根玉米,蹲在一輛紅色SUV前,邊啃邊犯花癡。
“GLK350,操!有錢淫啊!”流氓周不憤,伸出粘不啦唧的爪子往人家車子上抹。
“嗯嗯!淫啊!”陶小沐跟着抹。
“嘖嘖,全時四輪全驅系統,百里加速都不帶停頓的,帥吧?”
“嗯嗯!老帥來着!”
“懸掛□□起來他孃的肯定舒服!”
“啊咪…唔……牛逼!”
“等爺有了錢,爺就買它個一對!逢年過節給爺生幾個小的!”
“啊咪…好…唔……師兄,吃完了,咱再去買吧。”陶小沐委屈地揪揪流氓周,順手把啃完的玉米棒放在那輛牛逼的車的車頭上。嗯嗯,這車真是牛哄哄的啊。陶小沐用抓完玉米的粘膩的手順着車頭摸了一圈,越摸越覺得這車可真夠眼熟。陶小沐下意識吸了口氣,一點一點踱到車牌處蹲下。
“師兄,你有木有覺得這車很眼熟?”
流氓周正邊啃玉米邊幻想未來他的兩輛車生小寶寶車的情景,聽陶小沐這麼一說便重複了一遍她之前的動作,用那@%¥&#……的手愛撫了一遍那紅色的SUV,最後停在陶小沐身邊,共同以拉大便狀研究那個車牌。
“是挺眼熟的。”流氓周鄭重下結論道。
“你見過咩?”
“好像經常見。”
“那個車牌好變態哦。”
“很變態。”777,去去去。
“裡面掛的那個東西真難看。”
“爺用腳趾頭做得都比那個好看。”
“車主肯定也是個老變態,這麼難看的東西都敢掛。”
流氓周想了想那裝X到極致的牲畜無害的笑臉,立馬道:“妞兒你說話太不文明瞭!魏老教育我們不能說髒話!□□X的!誰家他孃的鳥亂拉屎!”
“師兄……”陶小沐看了看車身上那兩道爪子印,“咱跑吧,被抓住的話會被殺人滅口的。”
這輛非常不幸慘遭惡運的SUV,不是別人的,正是陶小沐家那位嚴大老闆的。嚴大老闆換了之前的四個圈,就是因爲陶家死孩子對着雜誌上的廣告頁嘩嘩流口水,死活纏着嚴老闆換成這一款。嚴老闆被她纏煩了,便隨了她的願。還好死孩子喜歡的不是迷你可愛型,否則嚴老闆還不知道要怎麼頭疼。車上掛的那個微小型陶瓶也是陶小沐的傑作。雖說陶小沐的手工水平實在有限,但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世界獨此一份的寶貝。不過還是那句話,除了那個有着自虐傾向的嚴大老闆,誰還會把這嚴重扭曲的小破瓶子當寶啊。
兩個幹完壞事的剛想要離開犯罪現場,便看見一男一女從酒店裡往外走。兩人都穿了正裝,男的是風度翩翩,女的是優雅幹練,走在一起是一等一的絕配。
流氓周吹了聲口哨,語氣十分輕佻,道:“條子真他媽的正啊!”
“嚴重同意!頭髮也很好看咩。等我有了錢,哼哼,我一邊燙成浪花一邊燙成雞蛋花!”
“狗尾巴花比較好。”
“師兄你真笨,狗尾巴又不開花。”
“瞎說!狗尾巴不但開花,一年還開好幾季呢,白色的,滿天飛來飛去。”
“哦。”
“妞兒,你要好好讀書。”流氓周語重心長摸摸小師妹的腦袋。
“師兄啊,他們走過來了,跑不掉了哎。你看那位叔叔長得好生眼熟。”
周季看到嚴江舟走了過來,立馬改了之前的吊兒郎當樣兒,學方正初一本正經板起臉和嚴江舟打招呼。
糟糕!家長現在很不爽,周季心裡暗道。瞧那眉頭皺的,都快比得上曬乾的桔子皮了。周季趁那兩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陶小沐身上時,用他“閱人無數,追人多年”的猥瑣眼光打量着跟嚴江舟一起的女的。典型的高管女性打扮,還屬於要啥有啥的類型。反觀旁邊被家長訓得半聲不敢吭的小師妹,典型的大齡兒童打扮,而且還是要啥啥都沒有,考試不能及格生活不能自理。
嚴江舟已經看到死小孩扔在車上的玉米棒子,周季彷彿看到他頭上燃燃升起的火焰。爲防小師妹被當場掐死,周季連忙扯了陶小沐,邊說寫字樓那邊裝潢還沒結束急着要人盯着,邊拉着陶小沐往寫字樓趕。
經過大酒店門口的時候,周季有意無意多瞥了兩眼,心裡暗罵小師妹太不爭氣鳥,大白天的都有人來上門踢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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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江舟看着被毀得髒兮兮的車,眉頭都沒皺一下,自家死孩子乾的好事,眉頭能皺給誰看啊。
“江舟,你真是變了很多。”於嵐若有所思道。她記得嚴江舟這人總是追求完美,如若做不到,便寧願棄之不行。得知他仍沒結婚,於嵐設想過很多關於嚴江舟的改變,卻獨獨沒想過他會若無其事繼續開着一輛被劃花了臉的車。
“是啊。”嚴江舟心裡在罵他家那死孩子,真是又欠揍了,居然給他弄了一身的裝潢漆。
“看你現在養孩子養得很開心的啊。”
嚴江舟聽到這句話,微微側頭看向於嵐,“我是沒有開心的命,整天操心。”
“真看不出你這麼有耐心,不過小孩子總會長大懂事的。”
於嵐的話輕描淡寫,卻似乎又有別的意思。嚴江舟開着車,沒有回答什麼。車前懸掛的小陶瓶微微晃動,嚴江舟不自覺地嘴角揚了揚。
去年陶小沐剛進S大沒多久,秦和又來借人,借人理由當然不是去倒鬥。嚴江舟因爲之前的教訓,當然會懷疑。只是人家小P孩的爺爺親自打電話來要人了,他這個又哄又騙把人家寶貝孫女拐上牀的怪叔叔哪有什麼底氣去拒絕。結果等陶小沐回來,成功掛了彩。這個彩掛的比較奇特。據說出墓的時候,陶小沐看到一個蜂窩,非得手賤去把人家的窩給挑了。於是黃蜂怒了,直衝陶小沐就來。四個人連滾帶爬終於擺脫掉了,只是陶家沐沐的頭上非常不幸被強吻了。蜂毒沒怎麼傷着她,就是頭上那包鼓得相當喜慶。等到回了家,嚴江舟一看,氣得直接把秦和給轟了出去,把死孩子拎到醫院去做全面檢查。
嚴大老闆很生氣,直接冷處理陶小沐,任憑陶小沐做什麼,嚴江舟一句話都不對她說,拿掏到的明器財誘沒用,脫光了躺牀上□□也沒用。於是小孩兒鬱悶了。只懂得看瓷器卻半分不懂如何燒製的陶小沐硬是自己抱了本書,照着剛掏來的一個黑陶大牡丹瓶仿出了這麼個迷你扭曲版的。等陶小沐端着一副膽怯的樣子把瓶子捧到嚴江舟面前,狠心要冷這死孩子一個星期的嚴江舟便徹底投降,任這死孩子抱着他哇哇直哭。
嚴江舟自從接手陶小沐,沒少鍛鍊自己的脾氣修養。你要說她故意氣你吧,明明每次那表情看起來比誰都委屈。你要說她不是故意的吧,可是再簡單的常識她都能顛三倒四。那時的陶小沐就如同山旮旯裡出來的野孩子,對這個世界無知又好奇着。就算是現在,嚴江舟也還是萬分佩服陶老爺子的能力,你說他是怎麼把陶小沐教得跟這個世界絕緣的啊?如果在那之前有人說嚴江舟會拐一個比他小十幾歲的小P孩上牀,他肯定會不屑一顧。不過上帝就喜歡打擊這樣的人,越不屑什麼越讓他栽在什麼手裡。
要說第一次陶小沐是被大灰狼騙上牀的,其實也不爲過。某一天,陶小沐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嚴江舟以爲她在看遊戲視頻攻略,懶得理她。等嚴江舟起身去倒了杯水,踱到她身邊想看看她在看什麼遊戲。結果這麼一看,嚴老闆差點就把手裡的杯子給扔了。陶小沐這死孩子居然在一臉正經地看毛片!對!是毛片!不是AV不是三級片不是色情片!嚴老闆覺得自己身體裡的小火苗蹭蹭上躥。啥?爲什麼不是往下躥?因爲嚴老闆是氣得上火。
嚴江舟直接就把陶小沐抱着的筆記本給合上,臉色鐵青鐵青的。沒辦法,做家長的,總不希望自家孩子看和諧片。陶小沐嚇得要死,直接供出是遊戲公會裡的一個GG傳給她的,嚴老闆一聽那臉變得比墓裡千年的殭屍還可怕。陶小沐死命地向家長認錯,於是被罰寫一千字的檢討。
如果陶小沐乖乖寫完也就得了,說不定現在她還是個純潔的娃呢。悲催的是陶小沐邊趴桌上寫檢討,邊用自以爲只有自己能聽得見的身音在那嘀咕,什麼“腿折那麼彎怎麼會舒服啊”,什麼“側躺怎麼還能動咩”,以及什麼什麼“不知道糉子的小JJ是不是也長那樣”,一字不落,全部進入嚴老闆耳朵裡。
可想而知,結果就是又氣又衝動的嚴大老闆拎了檢討寫了一半的陶小沐,以證實爲藉口親自實驗舒不舒服能不能動的問題。
其實於嵐說得很對,小孩子心性不定,但會長大,會懂事,會漸漸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會判斷什麼是依賴什麼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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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江舟回到家時,陶小沐正用那47寸的大彩電看和諧片。畫面異常火爆,尺度相當之大。嚴老闆當下唬了臉,“陶小沐!你從哪弄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啊?叔叔你回來啦。二師兄給我的,他說這是他的絕版珍藏呦。”
流氓師兄還說,妞兒啊,哥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了你,你可得好好學習啊,切不可隨意亂扔之。
嚴江舟一猜就是周季,“給我關了!有這時間亂看,給我學習去!”
“咩?這不是學習咩?師兄讓我好好學習,輸人可以輸陣,但牀單滾得一定要比別人藝術,好歹是學藝術的嘛。”陶小沐把周季出賣個徹底。
嚴老闆是何許人也,這話若還聽不出點門道也枉費他活了這麼多年了。於是拿了遙控關了電視,裝作沒事兒樣對陶小沐道:“那你怎麼個想法?”
“蝦米?什麼想法?”
這死孩子擺明了沒心沒肺,嚴老闆循循善導道:“你覺得周季爲什麼給你看這個?”
“爲毛捏?”陶沐同學擰眉糾結着,“或許師兄覺得我滾得不夠藝術咩?”
嚴老闆氣結,死孩子!別人怎麼會知道你滾得夠不夠藝術!
“我今天和於嵐一起吃的飯。”索性直接進入正題。
“啊!那個阿姨!叔叔叔叔!”陶小沐撲到嚴江舟身上。
正當嚴老闆欣喜死孩子終於會吃醋了的時候,陶小沐一句話猶如一個悶雷把嚴老闆生生劈倒在地。
“叔叔,你什麼時候給我錢去做頭髮?”
“不急,先把你給做了。”
自個兒找氣受的嚴老闆直接在沙發上撲了陶小沐,於是此處和諧一千字關於如何將牀單滾得更藝術的現場實錄。
事後嚴江舟摸着陶小沐的頭髮,心裡有一股說不清的微妙感覺。他居然覺得若陶小沐因爲別的女的向他撒嬌發脾氣,他一定樂得照單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