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最終他並沒有提及此事。
有些事情,不該他來開這個口,尤其是事關君懷笑的。
“你別光嘴上說呀。”季琳皺着眉頭,很不贊同,“不過白公子,現在你知道君懷笑是什麼樣的人,到時候萬一有什麼,你可要果斷乾脆點,千萬不能猶豫,更不能優柔寡斷拖泥帶水,君懷笑不是你能託付的人……”吧啦吧啦,季琳毫不留情的將君懷笑貶了一番,甚至幾乎是快把他說得一無是處。
反正現在在她眼裡,君懷笑已經在黑名單邊緣了。
之所以還沒有進黑名單,完全是因爲心底最後一絲希望。
畢竟沒有見到他本人,有很多話很多事,她無法下最後的定論,她還需要一個與他當面對話的機會。
白錦淵黑線連連的聽着她的話,附和的點頭,說是附和,不如說是敷衍吧。
兩人正說着,房門響了起來,得令後,才見香凌從外面推門進來,手上端着托盤,托盤中間,則放着兩個瓷碗,裡面裝的東西呈小山一樣的尖尖的形狀。
“小姐,東西準備好了。”香凌邊說,邊走到她旁邊,將手上的東西往桌上一放。
跟白錦淵說了幾句,季琳心情微微平緩了些許,再看香凌端來的東西,臉上終於難得露出一抹笑來。
她親自動手將托盤裡的東西端了一碗遞到白錦淵面前。
白錦淵看着上面紅紅綠綠的東西,還冒着白煙,不由疑惑:“琳姑娘,這是……”
“好吃的。”季琳咧嘴一笑,回他,“白公子快嚐嚐,趁着冰渣沒有化開,纔是最好吃的時候。”她邊說,邊拿着自己面前碗裡的勺子舀了一勺碗裡的東西放進嘴裡。
白錦淵看着她,也學着她的樣子將她的動作重複了一遍。
勺裡的東西剛剛入口,便驀的一股清甜伴着冰涼之意在口腔裡面蔓開,那本來看着還有些粗製的冰渣,在口中停留了兩秒便完全化開,只剩下滿口腔的涼意,順着那股清甜滑入喉嚨,直達心底。
“好不好吃?”季琳嘻笑着朝他詢問。
白錦淵點點頭:“莫非這便是琳姑娘自制的‘刨冰’?”他忽然想起老媽跟他提過的季琳的新玩意兒,不由問道。
聽他詢問,季琳眨眨眼,疑惑:“咦,白公子怎麼知道這個叫‘刨冰’?”這麼現代的詞,可不該是他這個古人應該知道的喲。
“實不相瞞,前幾日去看望母親的時候,是她向我提及的。說琳姑娘不僅去看她,還帶去了新東西,我看這與母親描述的頗是相似,便這般猜測。”白錦淵老實回答。
“原來是夫人跟你說的啊。”季琳點點頭,表示瞭解。
“嗯。”白錦淵應她,“母親很喜歡這口味,對琳姑娘可是讚不絕口。”
“夫人喜歡就好。”季琳說着,又道,“只不過這東西太涼了,不能多吃。”
“真是沒想到琳姑娘還會這些奇特的東西。”白錦淵又嚐了一口,由衷讚道。
不得不說,這東西還真好吃,尤其是加以水果汁調製在一起,再配點果肉在上面,好看又美味。不錯不錯。
被他這麼誇獎,季琳也有些小得意。
當然對她來說,這完全算不得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啦。於是不由暗暗腹語,小小刨冰而已,姐會的東西你們不知道的還多着呢。
不過跟白錦淵,就沒有必要現這些了。
“其實這還有你一半功勞呢。”季琳邊吃邊又道。
白錦淵不解:“此話怎講?”他可啥也米有做啊。
“嘿嘿,要是沒有你家的這些冰臺,我上哪兒搞這冰去呀。這可是‘刨冰’最主要的原材料。”季琳解釋,白錦淵勾脣一笑:“那倒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季琳點點頭,也是這個理。她可是沒想到琉武居然還有這種好東西,在東祈的時候,她還真沒見過這玩意兒。
應該也是有的,只不過氣候不同,用得比較少,也許只用在特殊的地方吧,比如冷藏東西啥的。
“嗯嗯,就是這樣。”季琳附和,接着又狡黠一笑,“怎麼樣,是不是很意外,自己當初綁的人,居然是個寶?”不然你可吃不上這麼好吃的東西。
這麼說着,季琳居然有點小得意。
一說到當初綁架的事,白錦淵臉上倒是有點掛不住了。
他歉意的笑了笑,道:“當初綁琳姑娘,實在是情非得已。”
季琳當然並沒有要追究的意思,於是連忙搖頭,道:“哎呀,我理解我理解的。”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綁架情敵。
爲免這個話題掃了興致,隨即,季琳連忙換了個話題:“對了,夫人好嗎?”
白錦淵放下碗,平聲道:“只是幾天未見你,之前去看她時,便向我詢問起你來。”
“哦。”季琳點頭,“那啥,我沒去看夫人,夫人也可以過來找我玩的嘛。”雖然身份地位有別,但季琳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事兒啊,串串還只能以下往上,上面的人還不能往下走了麼。
她可不喜歡這種階級制度。
“母親倒是想來的,只是這幾天她身子有些不適,所以這才未成前來。”白錦淵解釋,季琳一聽,忙道:“夫人生病了?”
白錦淵不置可否,季琳又追問:“啊,那夫人怎麼樣啊,得了什麼病?不會是天氣太熱中暑或者熱傷風了吧。”除了這兩個,季琳還真想不出來別的什麼說來就來的病了。畢竟前兩天她還好好的嘛。
“不過是些陳年舊疾罷了。”白錦淵淡淡應道,眉宇間卻忽然籠上一層淡淡的憂傷。
陳年舊疾?季琳蹙蹙眉。
哎喲喂,這什麼情況啊,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白錦淵也有什麼所謂的陳年舊疾吧,現在連白夫人都有,難不成是家族病史,帶遺傳性的?
這麼想着,季琳眸色一軟,想到夫人那張絕美的臉龐,忽然有點同情起眼前這個男人來。
美貌是遺傳的,現在連病根兒也遺傳了,嘖嘖嘖,真是可惜了。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給你一扇窗,那就妥妥要關你一扇門,只不過這種事確實是太殘忍了。
斂了思緒,季琳才小心道:“是……跟白公子一樣嗎?”雖然也不知道白錦淵到底得了什麼病,不過家族史嘛,那應該一樣吧。
白錦淵點點頭,表示確認,只是他沒有告訴季琳,他還多了一些不同而已。
“呃……”季琳不知道說啥好了。
對於治病啥的,她可沒有那本事。
“那有沒有請人來看過啊?不管什麼病,總是有原因和解決辦法的吧。”想了想,她又隨口說了一句,除此之外,好像安慰的話又顯得無力了些。
白錦淵沒有再繼續回答她的問題。
他回答不上來,也不想與她詳細說與此事,畢竟這麼多年了,該試的方法都試過了,也只能是勉強維持到現在。
季琳見他沉默,也知趣的沒在再繼續追問,只是又不免好奇道:“莫非夫人每個月都去渡化寺小住,是因爲身體的關係嗎?”
白錦淵點頭,道:“母親只當是自己前世作孽太多,如今才受這樣的折磨,所以每個月都去寺中吃齋唸佛,以贖前世之罪。”說到夫人,白錦淵的情緒顯得頗是低落。
季琳能理解,畢竟生病的是自己的母親,哪有兒女不擔心媽媽的?何況白錦淵這樣的男人。看得出來,他跟夫人的感情是很好的。
而雖然對他的解釋,季琳覺得有些……怎麼說呢,她是個無神論者,有夫人那樣的心理和想法的人在現代並不少,但其實也只是爲了尋求心理和精神上的安慰罷了,對治病哪裡有什麼作用。
但季琳並沒有點穿這一點,畢竟,有善的心,是件好事。
“夫人真是個善良的人。”她應了一句,白錦淵卻扯出一絲苦笑。
“善良或許是這世上最不值當的東西,善良的人,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白公子別這麼說。”季琳只當他是隨口感慨,連忙安慰他,“夫人是個好人,一定不會有事的。”
白錦淵擡眼看她,朝她微微一笑,止了這個話題,略帶歉意道:“看我,本來是來看看琳姑娘的,卻盡與你說這些掃興之事。還望琳姑娘切勿往心裡去。人各有命,命中如何,老天自有安排,不必糾結於這些。”
他這麼一說,季琳倒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了,不過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倒是讓人多了一分輕鬆。
季琳不喜歡這麼沉重的交談。
而這天跟白錦淵聊過之後,她忽然想起溪夜,於是第二天,她便召來了月影。
月影在她的詢問之下,告訴她溪夜已經好幾天沒出現了,連君懷笑搬進楚陽王府那天,都沒見到他。
這個消息讓季琳有些喪氣,如果溪夜不在,那她連唯一能想到的幫白錦淵的辦法都沒有了。
她當然也可以不用幫他,而她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想感激他收留自己這段時間罷了。
但現在月影說溪夜不在,季琳可犯了愁。
那傢伙在東祈就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現在在琉武,更別想隨時找到他了。
這般一邊想着,一邊朝着清雨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