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的發展似乎真的有些脫離自己的控制了。自己爲何開始在意他的感受了?或者說,自己何時開始在意他了?
此時,慕容煥腦子裡全是自己到西林後與百里陌煦相處的點點滴滴,那麼多的矛盾,那麼多的衝突,那麼多的不愉快,全都那麼清晰。可與此同時,他不顧自身安危找來妮妮,冒險殺出重圍救出哥哥,身中魅^香卻強忍欲^望沒有侵犯自己,每一樣都讓自己不得不感動。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覺中淪^陷了。
“孃親,這屋子裡怎麼有魅^香的味道?你昨晚和阿爹沒事吧?”不知何時,妮妮從園子裡溜了回來,出現在慕容煥的身邊,“孃親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發生什麼事了麼?”
“孃親沒事,只是昨晚沒睡好……”
“孃親,你昨晚是不是和阿爹滾牀單了?”妮妮的小爪子撓撓慕容煥的臉,“孃親臉紅了,一定是和阿爹滾牀單了!”
“沒有的事!孃親早就說過,不會和他滾牀單的!”慕容煥臉一紅,連忙矢口否認。
“阿爹那麼好,爲什麼不?”妮妮瞪圓了眼睛看着慕容煥,“孃親明明也喜歡阿爹的,不是麼?”
“喜歡一個人,並不是一定要得到他!”慕容煥伸手拍拍妮妮的頭,“小不點,成人的世界你不懂!”
“切!”妮妮不屑地一擡爪子,“矯情!要是我,喜歡就是喜歡,幹嘛遮遮掩掩的,累死了!”
“孃親想睡會兒,你自己去花園玩吧,讓我一個人躺一躺!”慕容煥沒有心情和妮妮鬥嘴。
“好吧,又是去花園。”妮妮癟癟嘴,一下就消失了蹤影。
百里陌煦下朝回來,先去看了東方慀淼,接着也走回了側廂。
也許是昨夜睡得不夠,慕容煥撐着頭坐在那裡,竟睡了過去,只是她的眉頭緊緊地皺着,似乎連睡夢中也在想着什麼煩心事。
百里陌煦也不敢上前,唯恐驚醒了她,好想伸手去撫摸她的眉頭,卻又剋制住了這個念頭。丫頭,我沒有怪你,我只是無法親口對你說,造成這一切困擾的從來都不是你,是我。是我讓你左右爲難,是我讓你無法信任。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讓你難過。
靜靜站了一會兒,百里陌煦才轉身去了御書房,和百里明江討論發兵烏夏的計劃。
待慕容煥打盹醒來,已是中午,急急忙忙又去伺候東方慀淼用膳。
午膳後,婆媳兩人正說着話,便聽得有人來報,冷羽馨進宮來給東方慀淼請安了。
“這個冷羽馨,一定是不想煦兒留在慈安閣,怕他和你在一起。”東方慀淼眉一皺,話語裡帶着幾分不滿。自己躺了幾日,這冷羽馨都不關心,百里陌煦一回來,她就開始上心了。
“母后別怪她,她如今也是有孕在身,不方便侍疾罷了。”慕容煥何嘗不知道冷羽馨的心思呢。她想帶着百里陌煦就帶走吧,省得姐鬧心。
“煥丫頭就是善良。”東方慀淼嘆了口氣,“傻孩子,善良要用對地方,對敵人善良就是對自己殘忍,冷羽馨這樣的人,你必須加倍提防。”
“煥兒明白。”慕容煥低頭答着,自己怎麼會不明白?農夫和蛇的故事,從小就記憶深刻。只是,百里陌煦再三警告自己,冷羽馨母子是自己不能觸碰的底線,自己又能如何?自己從沒想過要和冷羽馨爭寵,面對冷羽馨的挑釁也只能忍讓。因爲,百里陌煦愛的是冷羽馨,最愛的還是冷羽馨,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動情都像是個笑話。
一時間,慕容煥的心裡又亂了。深呼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再去想。
沒多久,冷羽馨便跟在李嬤嬤身後走了進來,一見百里陌煦不在,明顯有些失望。心不在焉地給東方慀淼問了安,便遠遠坐了下來,有一句沒一句地問着東方慀淼的病情,一臉虛假的笑。
“本宮有些乏了,你們先退下吧,讓本宮小憩一會兒。”東方慀淼也不想和冷羽馨廢話。
“母后,姐姐今晚還要留在宮中麼?”冷羽馨等不到百里陌煦,只好問東方慀淼。
“今夜讓煥丫頭再陪本宮一晚,明日即可回煦王府了。”東方慀淼淡淡應答。
“那煦哥哥今晚也要留下麼?”這纔是冷羽馨關心的重點。
“母后尚未康復,做兒子的豈敢回府?”一聲回答響起,百里陌煦已經走了進來,眼睛只望着冷羽馨,“馨兒怎麼來了?昨夜剛下了初雪,天寒地凍的,你應該在王府裡待着,而不是到處跑。”
“煦哥哥!”冷羽馨當即起身撲了過去,“你不在府裡,馨兒的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睡也睡不安穩。要不,今晚讓姐姐回府,馨兒和你一起伺候母后吧。終歸姐姐也辛苦了好幾日了,該馨兒來儘儘孝道了。”
“說什麼傻話呢?”百里陌煦一臉的溫柔,“侍疾很辛苦的,就算馨兒不怕苦,也要考慮到腹中的孩兒啊?你安心回去,母后方纔也已說了,不過是最後一晚罷了。明日下了朝,本王自然就回府了。”
“這……”冷羽馨的眼角瞟過慕容煥,卻見她低垂眼簾、毫無表情地正扶着東方慀淼躺下休息,一點都不在意百里陌煦的到來,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姑姑那日便暗中提醒自己,說女人懷孕的時候,男人是最不好控制的,若慕容煥這個時候對百里陌煦動點心思,一定會把他哄上牀。自己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好吧,馨兒回去等你!”冷羽馨拉着百里陌煦的手,一副捨不得的樣子。假惺惺地拜別了東方慀淼,冷羽馨被百里陌煦送出了宮。
而慕容煥則獨自回屋休息。躺在牀上,難免想起百里陌煦與冷羽馨的對話,心裡真是又酸又澀。想起兩人牽手離去的情景,更是覺得心裡刺得生疼。
百里陌煦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慕容煥蜷成一團睡在那牀榻的一角,身子不時抽一下,呼吸中似乎還帶着一絲抽泣。百里陌煦眼裡一刺,情不自禁就走上前去。
雙眼緊閉的慕容煥蜷縮着身子,雙臂抱着自己,臉上帶着淚痕,睫毛上還掛着淚珠,看上去那麼無助,那麼委屈,讓百里陌煦的心也疼了起來。
脫下外衫,百里陌煦翻身上了牀,將慕容煥攬在懷裡,薄脣輕輕吻在她的臉上、眼上,將那些淚痕一一吻去,心裡暗暗嘆氣,丫頭,我要拿你怎麼辦?我也不想對你上心,可你就這麼一點一點打動了我的心。想必你也一樣吧。你一定也不想在意我,卻還是會因爲我而心疼難過。
“王爺?!”慕容煥被驚醒,一時沒回過神來,“你不是送人去了?”
“本王就去了這麼一小會兒,這麼好看的一雙眼睛就腫得不成樣子了,本王要是再晚點回來,這麼好看的一個人豈不是會變成醜八怪?”百里陌煦的話裡帶着一絲難掩的溫柔。
“王爺若是覺得難看,就不要看好了,反正王爺也沒正眼看過我。”慕容煥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脫口而出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心裡的委屈一下就涌了上來,淚珠也再次滾落。
“王妃吃醋了?”百里陌煦雖然心疼,但心情卻大好,知道這丫頭心裡在乎自己,這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伸手輕輕抹去她的淚水,“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哭起來好醜?!”
“我醜怎麼了?要你管!你家冷羽馨不醜,你回王府去陪着啊,誰要你到這裡來的?!”慕容煥壓抑了太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了,用力將百里陌煦一推,自己翻身對着牆壁,低聲抽泣起來。
“這裡似乎是本王的房間吧!”百里陌煦話裡帶着戲謔。
“好,我走就是!”慕容煥聞言猛地坐起身來,準備離開。
她的動作快,百里陌煦的動作更快,身子一下彈起來將她抱在懷裡,“不要鬧了好嗎?本王什麼時候說你醜了?”
“你剛剛纔說的話就想不承認?”慕容煥紅着眼眶瞪着百里陌煦,“放開我!讓我走!”
“本王不放!”百里陌煦的臉皮不是一般地厚,額頭抵在慕容煥頭上,好看的鳳眸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本王怎麼捨得讓你走?”
“這些甜言蜜語留着去哄你府裡那些女人,我不吃這一套!”慕容煥垂下眼簾,不敢和百里陌煦正視,這妖孽的眼睛實在太迷人了。
“除了你,本王誰也不想哄。”百里陌煦抱着慕容煥的手臂一緊,身子一轉,便又將她壓在了身下,靜靜看着她,眼波流動,欲說還休。
“你……”慕容煥心中警鈴大作,伸手去推百里陌煦的腰,卻見他眉頭一蹙,當即想起早上隱隱在他身上看到的一些刀疤和劍痕,臉色一變,“王爺,你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吧?”
“沒事,過些日子就會好的,你也知道西林皇族秘製的膏藥去疤效果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