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陌煦不想要這個孩子。”慕容煥無力地倒在小琴懷裡,由她將自己抱上了牀。
“阿爹怎麼能這樣?他不要,妮妮要!妮妮這就找他評理去!”妮妮聞言大怒,身子一動,就要衝出去。
“妮妮,別去!”慕容煥一把拉住妮妮的爪子。
阿明雖然聽不懂這一人一獸在說什麼,卻也從妮妮的動作裡看出了端倪,他看着小琴將慕容煥放在牀上,自己也拿起桌上那個藥碗聞了聞,當即就變了臉色,“公主,王爺他竟然給你喝落子湯?”
“阿明,在他眼裡,這不但是他未曾期待過的子嗣,更是個來歷不明的孩子。”慕容煥此時的冷靜反倒讓人覺得心寒無比。
“我找他理論去!虎毒還不食子,他還是男人麼?他憑什麼不相信公主?!”阿明氣得咬牙切齒,一轉身就要衝出去。
“阿明,你回來!”慕容煥低喝一聲,“今日你若是去了,你便再也不用跟着我了!”
“公主!”阿明不敢再動,生生止住腳步,手緊握成拳,額上青筋鼓起,眼底蘊藏着風暴。
“公主!”小琴的心裡全是深深的悲哀,她何嘗不知,自家公主對王爺早已動了情,卻沒想到王爺竟然如此絕情。剛纔百里陌煦衝自己說的那些話都那麼狠毒無情,可以想象,他對公主又能好到哪裡去?說不定,更加無情吧!
“阿明,信與不信有什麼關係呢?我的孩子,本就不是他想要的!落子湯都喝了,你衝去找他,不但於事無補,還可能因此而喪命。我不想你有事!”慕容煥說到這裡,猛地又吐出一口血來。
“公主!”小琴一驚,連忙抱着慕容煥,用絹帕將慕容煥嘴角的血漬擦去。
“公主不要動氣,阿明不去便是!”阿明上前跪在慕容煥牀前,低着頭強忍着心中的怒火,一雙眼睛透着血紅。
“孃親!”妮妮也攬住了慕容煥,鼻子再次吸了吸,“孃親,你的血裡真的有毒!”
“也許你阿爹不但容不得這孩子,更容不得我。”慕容煥悽慘一笑,心早已凌遲而死,絕望之後,對那個人的一切所作所爲都不再有幻想。有名的冷王不僅是性子冷,待人冷漠疏離,更可怕的是冷酷無情,翻臉不認人。
“不,孃親,阿爹他不是這樣的人,這藥裡並沒有毒!孃親,你讓我去找阿爹問問,這裡面一定有誤會,我們不能中了壞人的奸計不是?”
“不必再找他!是否是誤會我心裡很清楚。”慕容煥看着妮妮,“我只問你,這是什麼毒?我會死麼?我要你告訴我實話!”
妮妮用爪子沾了一點慕容煥嘴角的血,輕輕嚐了嚐,卻又搖搖頭,“這毒有些古怪,我一時也說不清,似乎暫時不會要孃親的命,但對孃親和孃親肚子裡的寶寶,自然是不好的。只是,這落子湯裡的紅花太重了,孃親的寶寶也許保不住。孃親血液中的毒素,妮妮以後每日幫你吸一點,耗些時日,一定可以清除乾淨。”
“好,以後慢慢清除即可,孃親沒那麼容易死!”慕容煥的眼裡閃過一絲堅毅,百里陌煦,你想要我死,我偏要活下去!從今後,我與你恩斷義絕!
姐大好的美女一枚,憑什麼要做別人的影子,在你的生命中充當插曲?姐是瞎了眼,纔會愛上你!但從這一刻開始,姐發誓不再愛你!姐今日所受的一切,終將以姐的方式討回來!
“小琴,你去端盆熱水來,就說是給我淨身用的。我要把喝下去的藥吐出來!等下你避開衆人把水倒進淨房,不要引起他人懷疑。”慕容煥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小琴和阿明,“阿明,你先替小琴看看肩膀上的傷,再去準備,我們二更的時候離開!”
“公主,你真的決定了?”小琴再一驚,今日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太出人意料,讓她有點應接不暇。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離開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我早該離開,也就不至於留至今日自取其辱,更不至於連累你也陪着我受辱!”慕容煥臉上再無半點傷心,而是一種絕處求生的果敢,“快去端水來,我必須把藥先吐出來,不然就來不及了!這藥性一發作,我便會腹疼難忍,想逃跑也困難了。”
“我馬上去準備,今夜一定帶着公主離開這鬼地方!”阿明跳起身來衝了出去,此刻他也覺得忍無可忍,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否則自家公主遲早被害死在這煦王府。
“我這就去取熱水!”小琴也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又端着熱水走了進來。
慕容煥將手指伸入自己口裡,漸漸往喉管探去,這種指壓法是她穿越前在電視裡看到的,據說那些模特和影星爲了保持身材,在大飽口福之後便會用這個方法將吃下去的東西都吐出來,嚐了味道,卻不會吸收發胖。想必這個方法雖然傷胃,卻對於阻止消化吸收是非常有效的。
妮妮和小琴屏住呼吸,看着慕容煥的手指一寸一寸伸入喉管,看着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哇地一聲,開始嘔吐起來。起初,吐出來的是黑色的藥汁,到後來顏色便漸漸淡了下去,最後只是一些類似胃液和膽汁的東西,想必已經吐得七七八八了。
小琴將慕容煥扶住,用絹帕擦去她嘴角殘留的藥汁。妮妮也伸出爪子沾了一滴來聞,可是好奇怪,這藥裡似乎並沒有那種毒素。妮妮翻了個白眼,有些搞不懂了。不過這個時候,慕容煥看上去更虛弱了,它也沒時間細想,只是用爪子輕輕拍着慕容煥的背,以示安慰。
“公主,我這就去倒掉,再來伺候你更衣。”小琴端起水盆,向外走去。既然公主下定決心離開,自己一定誓死追隨。這樣的王爺不要也罷,這樣的王府不待也好!
在這裡住了數月,慕容煥等人已經知道,這煦王府的守衛每夜二更的時候會換防,中間會有半盞茶的時間,王府大門處只有兩個守衛,若要離開,這個時候是最佳的時機。
“妮妮,等下你一定要將我們全部隱身,孃親能不能離開這王府就靠你了。”慕容煥說着從儲物袋裡拿出東方慀淼給的那粒保胎藥吃了下去。
不管此藥是否真的那麼神奇,慕容煥都得賭一把,此刻她並不是想用這藥來保胎,當務之急是先逃出煦王府,若這藥能壓制住自己已經吸收的落子湯,哪怕多維繫一時也好,好歹等自己逃出去再滑胎。這個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孃親,你真的決定要走了麼?要不,妮妮去找阿爹再問問,這中間或許真的有什麼誤會!”妮妮雖然不清楚百里陌煦和慕容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眼見着百里陌煦歸來後對慕容煥不問不理,還在慕容煥生辰這日送來落子湯,也覺得百里陌煦有些過分。雖然它很喜歡自己這個阿爹,可它更喜歡自己的孃親,如果阿爹讓孃親傷了心,它還是會站到孃親這一邊的。
“他親手端來的藥,也親口告訴我他不要這孩子,還能有什麼誤會?”慕容煥笑了笑,示意妮妮取下寫着“生辰快樂”的紙片,“妮妮,你也知道他此前對我好,不過是因爲我像那存存罷了。我又何必自欺欺人?我很慶幸自己在今日徹底看清他,也在今日徹底放下他。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從此後,我和他的人生再無半點交集!”
是夜,梅苑內室響起陣陣呻吟和小琴壓抑的抽泣聲,快到二更的時候,聲音低了下去,燈光也徹底滅了。
與此同時,百里陌煦的書房裡燈火通明,百里陌煦坐在書桌前,面前跪着兩個親衛。
此前百里陌煦從梅苑回來之後,立即查看了密室,他在密室地上灑了一層顯影份,當即就發現了妮妮和慕容煥的腳印。他又在書房的地上灑了顯影粉,發現慕容煥和妮妮是直奔密室去的。慕容煥怎麼能潛入自己的書房?她又如何會知道書房有密室,這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百里陌煦蹙眉思索了半天也沒得出結果,便把這兩月留守王府負責守衛書房的人找來問話。
兩個親衛細細回想了這兩月來的情況,唯一一次離開書房便是那日誤將小琴和阿明當作刺客,緊追其後,追去了湖心亭,除此之外,他們再想不出自己有離開書房的時候。雖然不知道王爺爲何這麼問,但看王爺一臉的寒冰,他們心裡也有些發怵。
看來,那丫頭是讓小琴和阿明將守衛引開,自己和妮妮趁機溜了進來。可是,這書房的機關除了自己,就連小武也不是盡然知曉,她怎麼就知道密室中有存存的畫像?是誰告訴了她這個秘密?這個人有何居心?
“王爺,屬下擅離職守,屬下知錯,屬下甘願受罰!”兩個親衛跪在那裡,身上冒出層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