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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發現“九先生”真實修爲那一刻起,慕容煥的疑惑就越來越多。這麼厲害的一個人到底是誰?他裝出修爲一般的樣子來接近自己,到底是何居心?若他都這麼厲害,他的主子又是誰?他們找自己打聽高棉皇室的事情到底是想做什麼?爲何要找自己幫忙?他們連冰魄雪蠶都能得到,難道還抓不了蜂鳥獸這樣的低級靈獸麼?
慕容煥最討厭被人欺騙,尤其痛恨被欺騙感情,所以纔會在離開煦王府之後,一直無法從那段感情的陰影中走出來。否則,成天面對蘇怡鳴這個妖孽,面對蘇怡鳴深情的告白,面對蘇怡鳴無微不至的關心和寵溺,她或許早就動心了。可是,她沒辦法徹底遺忘過去,不管她是否承認,那個霸氣高冷的百里陌煦,一直在她心裡。
只是,慕容煥也覺得納悶,按理說這“九先生”沒有對自己和盤托出實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這是行走江湖必要的一種自我保護,誰都明白,誰都能理解啊!自己爲何會因此莫名其妙地鬧情緒?
自己對他又何嘗全是實話呢?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自己的過去,哪一樣對他說過實話?自己不也都瞞着他?!憑什麼自己要去希望他對自己毫無隱瞞呢?這不是強人所難麼?慕容煥有些啞然失笑。
就連蘇怡鳴當初不也對自己有所隱瞞麼?可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在意過。時至今日,蘇怡鳴有很多事情,自己不也一樣不知道麼?他的身份真的就只是一個逍遙門門主這麼簡單?爲何他常常會外出辦事,一走數日,卻從不告訴自己他是去做什麼?就如這一次,蘇怡鳴都走了這麼久了,音信渺無,可自己不也壓根沒有放在心上麼?
爲何獨獨面對這“九先生”,自己會有不一樣的情緒?慕容煥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要說這“九先生”對自己那是沒得說,第一次見面就拼盡全力爲自己解毒,甚至力竭而暈倒。每一次和“九先生”見面,似乎自己都會遭遇麻煩,而先生他總是竭盡全力地維護自己,還有誰能比他做得更好呢?
今日被長風暮雨設計參與搶龍舟,後又被騙至陵墓,發生了那麼多不可想象的事情,“九先生”一路的呵護和陪伴,慕容煥心裡不可能不感動。可是,越是感動,她越是在意“九先生”曾經的隱瞞,就像在一顆完美的珍珠上突然發現了一點瑕疵,心裡就是難免遺憾。
難道,是因爲自己在意了他不成?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慕容煥心裡猛地漏跳了一拍。不是吧?!這個男人,自己才見過幾次?怎麼會在意?
可是,真的不在意麼?不在意的話幹嘛要對人家正常的行爲耿耿於懷?爲何在用那根紫玉簪挽發的時候忍不住有些心跳和臉紅?爲何在他攬起自己的腰,一路打鬥的時候覺得特別安心特別溫暖?那種彷彿找到依靠的感覺是什麼?曾經只有那個人才帶給自己的那種感覺爲何會在這個男人身上出現?慕容煥的心真的有些亂了。
“姑娘,我其實也不是故意要瞞你。”從陵墓裡慕容煥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時,百里陌煦就已經知道兩人之間出現了隔閡,他不想慕容煥對“九先生”疏遠,因爲目前這是他接近她最好的身份。作爲百里陌煦,慕容煥若是他的王妃,有的話他如今還是不能說。可作爲“九先生”,兩人相處反倒容易些。
今夜前來,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便是慕容煥假稱已經歇息,不願見他。可是,在等待通傳的時候,百里陌煦心中依舊有八分把握,自己的丫頭如今成熟多了,不再似昔日在王府中那般容易炸毛,想必她不會因小女兒家心態賭氣不見吧。她有懷疑沒錯,但與“九先生”一起前前後後經歷了這麼多,她應該明白“九先生”沒有惡意,唯有一見,方能解惑。
“那日爲姑娘解毒,我的確耗盡了內力,遇到蘇門主之時,尚未完全恢復,加之他是你的未婚夫,我不過是來請姑娘幫忙的,又怎好與他發生衝突呢?所以,我纔會示弱。”百里陌煦看着慕容煥,話裡透着真誠,“今日那tai祖太過厲害,我必須拼盡全力才能護得姑娘周全,所以沒有再隱瞞實力。”
“其實先生根本不用幫我。不管是在河邊也好,還是在陵墓也好,先生何需管我呢?”慕容煥沒有擡頭,卻扔出這麼一句。
“姑娘這是怪我了?!”百里陌煦多少還是瞭解慕容煥的性子的,她越這麼說,其實越是在意。
“我有什麼資格怪先生?先生屢次救我於危難,我……”
“姑娘,你可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害你。其實,我更不願見姑娘你身陷危難。”百里陌煦打斷慕容煥的話,“很多時候,隱瞞和欺騙並不是想要害誰,而是一種善意,是不得已而爲之,還望姑娘理解。”
慕容煥心裡一動,擡頭看着百里陌煦,“先生爲何不忍見我有危險?”
百里陌煦愣了一下,隨即像只狐狸一樣笑了起來,“我曾經說過我中意你,姑娘可還記得?”
“先生倒也不嫌寒磣我。就我這樣一個大着肚子的醜女,豈能入了先生的眼?”慕容煥嘴裡雖然在反駁,心裡卻漫過一絲甜。此刻百里陌煦看向她的眼神,的確暈着一抹屬於男子的情懷。
“難不成蘇門主可以,在下就不可以?”百里陌煦低頭嘆息,臉上竟有一絲頹敗,“看來在下還是敗在這副皮囊上!若在下也如蘇門主那般妖孽,想必便有中意姑娘的資格了吧?!”
“原來先生是來打趣我的?!”慕容煥臉微微一紅,話裡不自覺就帶了幾分嬌嗔,“或者先生認爲我看人只看皮相?”
“姑娘自然不是那種淺薄的人。”百里陌煦淡然一笑,目光投向湖面,“曾經,我也很想護一個女子周全,可是,因爲各種原因,我沒能做到。看她被傷,我心裡其實比她更疼,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去補償她。和姑娘在一起,我總是會想到她,所以,我希望姑娘安好。”
“原來我像先生心裡的人。”慕容煥聞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竟然又做了一次替代品。
傻丫頭,什麼你像,原本就是你,好麼?百里陌煦當然聽出了慕容煥心裡的失落,轉頭直視着她的眼睛,“姑娘,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只是,經過那些事,我才發現,有時候好心和善意,並不見得都能帶給人快樂。遇到姑娘,或許是種緣分,和你在一起,我覺得很愜意。”
“我是真心把姑娘當朋友的,並不是因爲你像誰。在我心裡,你就是你,從來不是誰的影子。這些話,姑娘也許不見得信,但是,我只希望姑娘記得,我不會對你不利就好。若是沒有蘇門主,我想我可能真的會奢望一直陪在姑娘身邊。哪怕姑娘心裡在乎的不是我,我也願意守護姑娘。”百里陌煦的音調起伏不大,這話讓人聽了一點也不覺得孟浪,倒真的感覺是真情流露。
慕容煥的臉唰地一下就紅透了,她哪裡會猜到這“九先生”會如此直白。一直以來都隱隱覺得“九先生”對自己的好是有些特別的,可是,越和他接觸越覺得他好,覺得他雖然沒有一副好皮囊,卻讓人覺得安穩踏實,但如今的自己戴着面具不說,還是個帶球的醜女,怎麼敢去奢望他的情義呢?再說了,就算自己對“九先生”也有好感,但那不是愛,與當初對那個人的感情完全是不一樣的。
“先生對我的好,我都知道,我並非懷疑先生。我只是覺得自己不值得先生對我如此罷了。”沉默許久,慕容煥喃喃地說了這麼一句,之前心裡的那一點點不舒服全都煙消雲散。並不是因爲百里陌煦說中意她,而是百里陌煦說她不是誰的影子,這讓她特別釋懷。對於自己只是某人感情上的替代品這件事,慕容煥始終是有心理陰影的。
“其實,姑娘不必彆扭我剛纔的話。遇到姑娘的時候,姑娘便已是蘇門主的未婚妻,我欣賞姑娘,卻也懂得該有的分寸。”百里陌煦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若姑娘心存疑惑,不妨告訴自己,我與姑娘有協議,還支付了鉅額定金,我自然不希望姑娘有事,因爲我還等着姑娘的消息去向主子覆命。”
“可是,先生的修爲這麼高,要抓個蜂鳥獸什麼的並不難吧。有必要大費周章地找我們火玄軍團來幫着打探消息麼?”慕容煥當然明白,若百里陌煦有什麼不良的居心,他何至對自己如此?冰魄雪蠶什麼的他有必要給自己麼?只要沒有冰魄雪蠶,他要對自己做什麼簡直是易如反掌。只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