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好。”百里陌煦吸完最後一口,深情地看了慕容煥一眼,卻只說了最簡單的四個字。他迅速漱了口,又拿出膏藥替慕容煥抹上,這才爲她纏上繃帶,穿上新的中衣。
做完這一切,百里陌煦又餵了慕容煥幾粒丹藥,這才上了牀,將她攬在懷裡,輕輕擁着,將自己的內力傳到她身上,溫柔地哄着她,“再睡會兒,夫人,我陪着你!”
慕容煥鼻子一酸,輕輕“嗯”了一聲,頭在百里陌煦懷裡輕輕拱了拱,靠在他懷裡閉上了眼睛。這是一個信賴的姿勢,讓百里陌煦心裡一暖。
就在剛纔,慕容煥清醒前嘴裡無意識的呢喃,那一聲“陌煦”,那一滴淚珠,都讓百里陌煦的心一陣陣激盪。煥煥對自己也是愛着的,再一次認識到這個事實,他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看着懷裡安靜睡着的慕容煥,百里陌煦忍不住低頭在她的脣上吻了一下,煥煥,你醒來就好,比什麼都好!環着散發着茉莉香的身子,百里陌煦也閉上了眼睛。沒過多久,兩人的呼吸都變得綿長起來。
妮妮懂事地下了牀,出門給小琴、阿明等人報了信。聽說慕容煥又睡了,阿明自然阻止了小琴進屋去打擾,只是帶着妮妮去看躺在阿明牀上的那兩隻靈獸。小琴獨自去了廚房給慕容煥煎藥。
兩個小傢伙雖然受了重傷,但因爲有一定的修爲和內力,又及時得到藍眼和史迪奇的救治,所以倒比慕容煥恢復得快。加之小武剛纔又給它們服了丹藥,現在看上去即使還有些像變形豬頭,但卻已經恢復了生機。
阿明和小武坐在桌前,討論着昨夜發生的事情。沒過多久,便聽得外面傳來聲音,似乎有不少人正朝着主屋走來。
三人起身走出房門,只見管家帶着不少莊戶,擡着一具屍體正疾步走來。在他們身後,是一身素衣的劉氏,牽着那劉家二少爺,一臉的沉重。婆子和阿玲也跟在劉氏身旁,看得出,婆子臉上寫滿了忐忑。
“阿龍,爺回來了?夫人醒了麼?”管家看見小武,連忙賠着笑臉走了上來。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小武沉着臉,將所有人攔在離主屋十步遠的地方,壓低聲音,“夫人剛剛醒來又昏過去了,爺在屋裡陪着她。你們這樣會吵到夫人!”
“阿龍,夫人沒有大礙了吧?”管家小心翼翼地求證。
“有爺在,夫人自然沒事。”小武瞟了一眼管家,“不過我不敢保證別人有沒有事。爺有多寵夫人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爺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那是,那是,夫人可是爺心尖上的人。”管家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誰知道這個大壯會如此膽大包天呢?這不,聽說爺回來了,劉夫人趕緊讓人把大壯的屍體擡了過來,想着給爺一個交代,昨夜我們一宿未眠,一直在查這個事情……”
“大壯死了?”阿明聞言上前一步,眼裡閃着寒芒,“擡具冰冷的屍體過來交代?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這……”管家一看阿明的樣子,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正欲解釋,劉氏已經走上前來。
“各位別急,事情是這樣的。”劉氏先施施然福了福身,隨即婉約地開了口,“大壯的死是個意外,當時只顧着問話和四處追查,倒把他中了【媚獨】的事情給放在了一邊,結果等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爆體而亡了……”
“管家,我看你還是先帶着劉夫人回去吧。既然爺回來了,此事自然是爺做主,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無權評判。爺一大早趕路本就辛苦,剛纔又給夫人療了傷,如今正陪着夫人休息,斷沒有進去將他叫醒的道理。不如等爺醒了再來說這個事情,你看如何?”小武並不與劉氏言語,只是看着管家,看似商量,話裡卻帶着幾分不容置疑。
見自己完全被無視,劉氏眼底閃過一絲難堪,可她依舊端莊地笑着,儼然一副賢淑的樣子。
“這……”管家看看劉氏,有些爲難。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打擾爺和夫人的,可是阿龍和阿明這樣子,分明是不讓劉氏進到主屋,難不成真的讓她打道回府?
“這樣也好,夫人遭此大劫,我本就有責任。既然爺和夫人尚在休息,那我就等他們醒了再來吧。”劉氏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淺笑着對管家說,“勞煩你到時候再辛苦跑一趟!”
“這……好的!”管家還能說什麼,只好對小武拱拱手,欲帶着衆人離開。
“把大壯的屍體留下。”阿明低喝了一聲,那擡屍體的幾個莊戶看了看管家,隨即將屍體放在了地上。
待衆人走後,妮妮顯出身形,變作一隻小狗的樣子,在那屍體上聞了一會兒,阿明和小武也蹲下檢查了一陣,確認劉氏並未說謊,這大壯的確是因【媚獨】發作爆體而亡的。
隨即,三人回到屋裡,一直隱身的蜂鳥獸也顯出了身形。妮妮和它嘰嘰咕咕說了半天,大致也瞭解了事情的始末。不過,很多東西似乎還不清晰,或許等孃親醒來才說得清楚。
慕容煥再醒來的時候,天色早已經暗了。屋子裡沒有點夜明珠,也很安靜。她一擡頭便看見九先生的臉,這纔想起自己還睡在他的懷中,身子只是微微動了動,九先生便睜開了眼睛。
“醒了?好些了麼?”黑暗中九先生的鳳眸閃閃發光,每次看到這雙眼睛,慕容煥都會想起百里陌煦。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卻偏偏有如此相像的眼睛,讓她經常會誤以爲深情盯着自己的就是百里陌煦。
“好多了。”慕容煥腦子裡不知怎的就出現了九先生伏在自己胸前吸吮的樣子,臉一下就紅了。
“剛纔我無意冒犯,只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爲之,你不會怪我吧?”百里陌煦像是猜透了慕容煥的心思,環着她的手臂緊了緊,“你這一受傷,莊子裡的人都看着,你是我的夫人,若我叫別人來爲你吸出淤血,恐怕會引起大家的懷疑。你若是怨我辱沒了你的清白,也別生氣,如今你剛受了傷,身子太弱。等你好些了,要打要罵都隨你。”
百里陌煦的聲音很低,也很柔,聽在耳朵裡,暖在心裡。他的一隻手握着慕容煥的小手,輕輕拉在自己脣邊吻着,“都怨我,怎麼都沒想到劉氏會提出兩個莊子一起過年節,更沒想到會因此害了你……”
“不怨你。”慕容煥擡起手,掩在百里陌煦脣上,“是我自己太大意。劉氏雖然一再邀請,可若是我堅持不同意前去,她也奈何不了我。她總不至於派人將我綁了前去吧?”
“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是不想傷了莊戶們的心。”百里陌煦嘆了口氣,將慕容煥抱得更緊,“可是,對我來說,你比什麼都重要。大不了,這個莊子不要了便是,怎麼能讓你擔心我失去人心而身陷危險呢?”
“我,我只是好奇罷了,想看看這個劉氏是怎樣的人,爲何能讓管家他們那麼維護。再說了,她若是真的不錯,又對你有意,不也是好事麼?就算只是個外室,她也能幫你把莊子管理好……”慕容煥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爲她感覺到百里陌煦看向自己的眼裡氤氳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你心裡我是這樣的人?”百里陌煦低頭看着慕容煥,隨即準確地吻在她的脣上,打斷了她的話。
只是吻了一下而已,雖然他很想做自己早就想做的事情,可是,如今慕容煥的身子不允許,如今的時機也不允許,他將頭埋在慕容煥的頸窩處,悶着聲音說到,“這世上除了一個人,我誰也看不上。”
“我……”慕容煥心裡一酸,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不是早就說開了麼,自己和他沒有可能。
“告訴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要害你?”百里陌煦深吸了一口熟悉的茉莉香,“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慕容煥將頭靠在他胸前,一邊回憶,一邊將昨夜的情況娓娓道來。
“你是說,那燈籠裡的火燭和盤香有問題?”百里陌煦沉思了一下,“若我沒猜錯,應該是有人將【媚獨】分別下到了火燭和盤香裡,你提着燈籠進了茅廁,兩種香揉合在一起才讓你中了毒。不然一路上你身上的靈獸早就發現有毒了。”
“是的,我也覺得是那紫色的煙霧升起才聞到了一股異香。”慕容煥點點頭,“可那大壯是怎麼中毒的?難道也和我一樣?”
“你確信他中了【媚獨】?”百里陌煦眉一挑,若大壯此時出現在他面前,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將其撕成碎片。
“應該是,他渾身發燙,看上去有些失控,而且他想掠我走的時候說他和我一樣是受害者。”慕容煥點點頭,“只是,那裡有好幾間屋子,下毒的人怎麼能猜到我會進入哪一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