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慕容煥的眼淚已經徹底濡溼了慕容唸的肩膀,她強忍着內心的悲哀不讓自己泣不成聲,如果可以,她一點都不想傷害慕容念,對於這個哥哥,她是真心喜歡的呀。哪怕她並不是真正的慕容煥,哪怕她只是穿越而來的慕容煥,但慕容唸對她的情,她不可能不感動。
這世上有不少人七竅玲瓏,可只有真正愛你的人,纔會把你的一切看得如此之重,甘願爲了你把自己的感情放低到卑微如草芥。
一直以來,慕容念一直將她,將她的快樂,將她的幸福,高高凌駕於自己的感情之上。慕容唸對她的愛,雖然被世人所不容,可卻是最最無私的啊!大愛無聲,轟轟烈烈的愛也許絢爛多姿,可沉默無言的愛才是最深沉、最感人的。
“煥兒不用多想,哥哥愛你,卻也知道自己的責任。孃親和父王多年來如此不易,夜嵐如此不易,你安好幸福,哥哥便會安心回到夜嵐,協助父王治理國家,讓孃親和父王能多些時間相守。過去的秘密,煥兒放在心裡就好,哥哥永遠是你的哥哥。任何時候,只要你想家了,哥哥和夜嵐都歡迎你!”
眼看就要踏入梅苑的大門,慕容念低聲說了這麼一段話,又把慕容煥的身子輕輕往上託了託。
一路上,慕容煥趴在慕容念背上,始終不曾擡起頭,她的身子軟軟的,心也軟軟的。慕容唸的話就如同他本人的性格一樣溫和,似乎不帶太多感情,似乎不像蘇怡鳴一樣來得強烈、來得執着,然而她此刻已經明白,這正是因爲他多年來藏在心中的感情太深太重,層層壓封,看似溫和,恐怕只比狂熱來得更爲深沉,更難割捨。
乍一聽,慕容唸的話淡若春雨,卻又字字句句都敲擊心扉。愛她便是守護她的幸福,愛她便是知道她的選擇後笑着放手,雖然不甘心做她的哥哥,卻也忍痛接受了這個事實,這一生只做她的哥哥,將她呵護到底。
慕容煥再也按捺不住久抑的心潮,猛地擡起頭來,顧不得已經進到了梅苑的園子裡,也顧不得園子裡有人走來走去,她刷地一下跳下了慕容唸的背,又猛地撲入他懷中,像生離死別一樣喚了一聲,“哥!”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慕容念呆住了,他只是將這撲進懷裡的人緊緊抱着,任她的眼淚溼了自己的衣襟,也任自己的眼淚肆意地流淌。
正端着醒酒湯從小廚房裡走出來的小琴和阿明呆住了,傻傻地看着自家公主在大庭廣衆之下抱着念太子痛哭,只覺得相擁而泣的兩人說不出的傷懷。
小武和隨風呆住了,他們剛纔按王爺的吩咐往內室裡送了浴桶和熱水,一出來就見王妃哭倒在念太子懷裡。隨風不知情還好說,小武可是知道這慕容唸對王妃的感情的。此刻見兩人肆無忌憚地抱成一團,他偷眼看着大殿門口站的王爺,心中暗叫不好。
火玄和一羣靈獸也呆住了,主子要哭也該到王爺懷裡哭啊?難不成王爺欺負主子了?那念太子是不是要對王爺發飆呢?如果念太子和王爺動起手來,自己是該上去拉架還是幫忙?幫忙的話,又幫誰呢?
剛剛沐了浴,站在正殿門口等着慕容煥歸來的百里陌煦也愣了一下。隨即,他背剪着手,慢慢向兩人走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這三人身上。
“煦王爺,煥兒累了,帶她回房休息吧,今夜你欠本太子的酒先記着,下次我們再不醉不歸!”聽到腳步聲,慕容念擡起頭來,看着走近的百里陌煦,輕輕放開懷裡的慕容煥。
“小武,再去取幾壇梨花蕊來,帶上火玄它們,今晚代本王陪念太子喝個盡興!”百里陌煦一邊說着,一邊將慕容煥打橫抱起,轉身向內室走去。
火玄瞪圓了眼睛,開心地跳到慕容念身邊,拉着他就往大殿裡走,剛纔它就看過了,大殿那一桌的酒菜幾乎都沒動過。
小武給隨風使了個眼色,疾步上前,“已是初夏,不如我們就在這園子裡喝個痛快吧,清風聊聊,倒還比屋內好的多。”
“小武哥哥說的對,我這就去把桌子搬出來,免得吵着公主休息。”阿明也是個懂事的,王爺和公主很久沒在一起了,他們也該自覺離內室遠點。
“酒在哪裡?小武,本太子隨你去拿!”慕容念淡淡一笑,先把小琴手裡的醒酒湯喝了一碗,隨即拍拍火玄的頭,“看來今晚不醉都不行了!”
屋內,百里陌煦抱着慕容煥走進了內室,在長榻前坐了下來。慕容煥的頭埋在他懷裡,聞着那熟悉的淡淡紫檀香,漸漸停止了抽泣。
“不哭了?!”百里陌煦見她情緒漸漸平復終於放下心來,“不哭了就先泡個澡,該休息了。”
慕容煥也不說話,只伸手拽着他的衣襟。百里陌煦憐愛地勾着她的下巴,擡起她的頭,“看看這眼睛都快哭腫了,還好沒有被佑容看到,不然他一定會納悶孃親怎麼變醜了。”
“這王府里美女如雲,外面也有不少美女等着進府,你要是嫌棄我醜的話,就另外選幾個漂亮的給佑容當孃親好了。”慕容煥瞪了百里陌煦一眼。
“傻丫頭,這都是什麼渾話?!”百里陌煦輕輕將慕容煥抱進懷裡,拍了拍她的背,“都是我不好,今晚惹你難過好幾次了。”
“自大狂!誰說我難過是和你有關了?我是捨不得……”慕容煥翻了個白眼。
“捨不得蘇怡鳴,也捨不得你哥哥,是吧?!”百里陌煦揉了揉眉心,“那也是我的錯,我對你不夠好,所以你的心裡才裝下了他們。早知如此,我就該把你的心全都滿滿地佔據了,一丁點空隙都不給他們留下,你也不會爲他們難過了!”
“你也太自戀了吧?!”慕容煥一下就笑了,“難道我的心裡只能有你?”
“當然不是,還可以有你的孃親和父王,還可以有佑容,還可以有妮妮,但我這樣的男人只能有我一個。”百里陌煦拉起慕容煥的手,在脣邊吻了一下,“我以後會對你更好,把那些人都擠出去,讓你心裡只剩下我一個!”
“你心裡都可以裝着別人,我心裡憑什麼要只有你一個?!”慕容煥一挑眉,斜了百里陌煦一眼。
“煥煥,我已經說了,我心裡只有你,我對你和對存存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她當初救了我,又因我而死,所以我纔會一直把她放在心裡。可是,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後,我心裡便只有你了。”
“若她沒有死,如今在你身邊的便是她,如今的煦王妃也絕對是她,而我,你可能連認識的機會都沒有。”慕容煥這話雖然聽上去有點酸,可也的確是事實。若當年她的姐姐被平安接到了宮裡,或許她和百里陌煦的命運就都不一樣了。
“煥煥,這世間哪來那麼多如果當初?我只知道,錯過便錯過了,上蒼的安排都是有道理的。老天要我遇到存存,是爲了讓我對她心存感激,心存遺憾。再遇到你,我纔會更加珍惜,不是麼?”
“存存是不是你的姐姐不重要,我是不是喜歡過她也不重要,我只知道,自從有了你,我的心裡再也沒有別人,即使想起她,也最多是遺憾自己當初修爲不高,沒能護她周全,但我沒有想過要讓她做我的王妃,因爲,我只愛你!”
看着眼前拉着自己的手、傾吐心聲的男子,慕容煥心裡一動。她怎麼會不信他?每每想起那年元宵之夜,他抱着她坐在莊子的樹上看盡漫天煙火,想着即將與她訣別,他的默默垂淚,她就知道,他愛她到底有多深。
“你真的是百里陌煦麼?”慕容煥突然莞爾一笑,“百里陌煦不是從來都對女子百般冷淡麼?怎麼你現在這嘴巴越來越甜,越來越會哄人了?”
“我自然如假包換!只是這些話只說給你一人聽。”百里陌煦說着低頭在慕容煥脣上啄了一口,好看的鳳眸裡蘊着溫柔,“甜麼?我只給你一個人嘗!只要煥煥喜歡,隨時給你嘗!”
“討厭!”慕容煥臉一紅,將百里陌煦一推,“你出去,我要沐浴了!”
“不要我伺候?”
“不要!”
“既然夫人嫌棄我,我就去外面等着吧!”百里陌煦僞裝失意地嘆了口氣,笑着走了出去。
掩上內室的門,百里陌煦用意念招來妮妮,他雖然提前回到了梅苑,可也沒有那麼放心讓慕容念與慕容煥單獨在一起。對於任何喜歡慕容煥的男人,他都必須加以防備,所以一回到梅苑,他便命妮妮隱身返回,去聽這兄妹倆都說了什麼。
妮妮將偷聽來的話都學了一遍,百里陌煦的脣角高高揚起,心情非常愉快,隨即他轉身進了內室,將門栓上。
顧不得慕容煥的尖叫,百里陌煦將她從浴桶裡直接抱了起來,狠狠吻住她的脣,走向了牀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