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煥,你可怨我?!”百里陌煦拉過慕容煥的手,眼裡都是內疚,“是我太大意了,沒保護好你和佑榮。明知道北冥有魚是奸細,可我卻執意將她留在身邊,沒有急着去揭穿她的陰謀,致使她暗中對你和佑榮下了毒手。”
“陌煦,你要聽真話麼?”慕容煥看着百里陌煦,眼裡閃過一絲糾結,“其實,剛纔看到佑榮那麼痛苦,我真的很怨你,也恨不得殺了北冥有魚。如果你不是煦王爺該多好,如果我們只是平常人家的普通夫妻,便沒有人會因爲所謂的權勢所謂的皇位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和我的孩子不利。對我下手,我都可以忍,可是,對我的孩子下手,我真的沒辦法忍!看着佑榮那麼痛苦,我恨不得自己代他受罪!”
“傷你和孩子一分,比傷我十分還疼!”百里陌煦的眼裡滑過傷色,“你放心,我會爲你們討回來!”
“陌煦,這一次你能不能讓我自己做主,給她一個懲罰?!”慕容煥直視着百里陌煦的雙眼,心裡似乎做了什麼決定。
“你要做什麼,我自然都支持。她早就該受到懲罰了!”說着,百里陌煦擡頭對外面喊了一聲。“小武,去將府裡所有的人都叫到梅苑來!”
大約過了兩盞茶,梅苑的園子裡擠擠挨挨地站滿了人。
左邊是一衆侍妾,右邊則是下人。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低聲議論,不知道王爺爲何突然在午膳時間把大家全都召到了此處。
臺階上,正殿的門口放了兩把椅子,百里陌煦和慕容煥坐在那裡,表情都很嚴肅。尤其是百里陌煦鐵青着臉,看得出在拼命隱忍着心裡的怒氣。而慕容煥看似和往日一般溫和,但視線掃過下方衆人的時候,卻讓人感覺有一種不同於往日的寒冷。不過看這樣子,經過蘇皇的調養,這王妃的身子好了不少。
“葉伯,人都到了麼?”百里陌煦一開口,下面再無一人敢說話。
“王爺,都到齊了。就連王府門口的護衛也到了。”葉伯也在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妃,是不是讓魚兒坐下?她……”百里陌煦的視線掃過近處的北冥有魚,有些不忍,轉頭徵求慕容煥的意見。這讓衆人有些吃驚,王爺什麼時候做事需要聽王妃的了?
“王爺如此憐香惜玉,那要不就讓你的美人全都坐下來?”慕容煥冷冷地看了百里陌煦一眼,話裡帶着一絲辛辣,“只可惜臣妾這梅苑沒準備這麼多椅子,王爺的美人太多,讓誰坐着,讓誰站着,恐怕不好吧?”
“本王沒有說讓美人們都坐,本王是說魚兒她有孕,站着辛苦……”百里陌煦訕訕地摸了下鼻子。
“有孕?!”慕容煥的聲音不由自主就拉高了,“有魚夫人肚子裡的是你的孩子,現在躺在裡面的佑榮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這話讓衆人大吃一驚,王妃居然敢如此和王爺說話?!不過那些向來嫉妒北冥有魚的侍妾也暗暗開心,王妃坐着也就罷了,你北冥有魚再坐着,不就真的是顯得地位比衆人高了麼?王妃不同意是最好不過了!
只是,剛纔王妃說小世子還在裡面躺着是什麼意思?這纔剛到午膳時間,難道小世子就睡下了?還是,小世子病了?看王妃這一反常態的樣子,應該是病了吧,難怪王妃如此生氣。
“本王不是這個意思,佑榮當然是本王的孩子……”百里陌煦臉色一變,卻破天荒地沒有發作,這又讓衆人一驚。
“那王爺是什麼意思呢?是覺得你的美人都有資格和臣妾平起平坐?”慕容煥冷哼了一聲,眼光掃過下面的侍妾,“臣妾是你的正妃,而這些美人不過是你的侍妾,連側妃都不是,沒道理臣妾坐着她們就也得坐着。若王爺能說出誰的王府是這樣的規矩,主子坐着,下人也都要陪着坐,那賜她們坐下也未嘗不可!”
“本王並沒有說她們和王妃一樣,只是,只是魚兒有孕了,而且她今日剛好也有些不適……”百里陌煦的臉色可謂難看到了極點。
“不適?!”慕容煥冷笑了一聲,“不就是貪嘴多吃了點涼的,拉了肚子麼?王爺這麼緊張做什麼?難不成真的以爲她要滑胎了?”
慕容煥話音一落,不少侍妾都捂着嘴偷笑起來,百里陌煦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王爺,魚兒沒事,你不用擔心。”北冥有魚見狀,擡起頭瞟了一眼慕容煥,怯怯地看向百里陌煦,“不要因爲魚兒爲難。”
慕容煥眉一挑,這女人還真的是有心機,當衆這麼軟軟的一句話顯得她是多麼的體貼懂事,任何男人都喜歡這樣的調調吧。剛想說什麼,百里陌煦已經開了口,“魚兒,你忍耐下。”那望向北冥有魚的眼神才叫一個溫柔。
“王爺,如果你今日是想討論你的侍妾有孕,或是要當衆和你的侍妾秀恩愛,那就請帶着你的侍妾進宮面見皇上,請皇上儘快擡了她做你的側妃。”慕容煥突然就動了怒,手裡的茶盞掉在地上,“至於佑榮,王爺還是讓臣妾帶他回夜嵐吧,那裡不會有人要害他!”
“王妃,本王怎麼能把你和佑榮送走呢?!”聽得出,百里陌煦話裡帶着一絲無奈。衆人這下算是明白了,王妃一定捏着王爺的短處,王爺纔會這麼反常。
也是,那日帝后來了煦王府,居然沒有去找王爺,而是直接來了梅苑見王妃和小世子,可見如今在皇上心目中,這王妃的份量挺重的。如今的夜嵐對於西林來說可不是一般的重要,更何況,王妃還與高棉的蘇皇交好,皇上豈能不重視?王爺遇事自然也只能忍了。
只是,剛纔王妃說的有人要害小世子是什麼意思?難道小世子真的出了什麼事麼?難怪向來好脾氣的王妃會這般生氣,小世子可不就是她的命麼?!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對小世子下手!
“王爺從頭到尾都在這裡提你的侍妾有孕,完全忘記了召集衆人來梅苑的原因,你讓臣妾怎麼想?”慕容煥冷冷地看了一眼百里陌煦,咄咄逼人的樣子完全和平素不同。
“王妃,的確是本王疏忽了。那就開始吧!”百里陌煦說着又喚小琴,“還不把碎片清掃了?小心傷到王妃!”
“本王妃今日請大家來,是有點事情要問問大家,希望各位老實回答。”慕容煥冷冷地看着下方的衆人,一種無形的威壓隨着她的視線漫開,“今日誰在竹苑當值?!”
“回王妃,是屬下。”一個侍從走上前來。
“竹苑的正殿的茶水是你送進去的?”慕容煥靜靜地看着他。
“是。早上廚房的人送來了茶水,屬下將茶壺放到了正殿和王爺的內室裡。”侍從老實回答。
“是誰將茶水送去竹苑的?”慕容煥話音一落,一個粗使丫頭就站了出來,“是奴婢!”
“水是你燒的?是你裝的?”慕容煥挑了下眉。
“回王妃,是的,奴婢裝好後分別送去了王爺的竹苑和書房兩處,一共是四個茶壺。”丫頭說的是實話,如今各個園子都有小廚房,只有百里陌煦的竹苑沒有,所以每日他的飲水和膳食都是府裡的廚房在做。
“小武,去把王爺書房裡的茶壺拿來。”慕容煥轉向站在百里陌煦身後的小武。
“是,王妃!”小武身子一掠就飛了出去。
衆人心中更覺得詫異,這小武是王爺的人,除了王爺,誰也喚不動他,可王妃居然當衆使喚他,這是幾個意思?
“今日梅苑又是誰燒的水?”慕容煥看向自己園子裡的下人,平素她對這些人都很隨和,即使在知道北冥有魚對自己下藥,妄圖害自己腹中子嗣時,她就算知道自己園子裡可能有北冥有魚的人,也未曾對誰發過火,但是,今日她看向這些人的眼神冷得像冰,不少人竟覺得和王爺平時的眼神很像。
“王妃,是奴婢。”一個小丫頭怯怯地走了出來,她滿臉的恐懼,也滿臉的茫然。別的人不知道,這梅苑的人可是知道佑榮小世子中毒的事的。可是,小世子不是吃了葡萄羹中毒的麼,和茶水什麼的有什麼關係?
“說說吧,你早上如何燒的水?!”慕容煥也清楚,這個小丫頭是梅苑專門負責燒水的。
“王妃,奴婢就和往日一樣啊。小琴姐姐伺候你用早膳的時候,隨便把茶壺送了過來,奴婢將水燒好後灌入茶壺,小琴姐姐隨後來取走了。”這燒水丫頭自然沒有資格進慕容煥的內室。實際上,這梅苑能進慕容煥內室的就只有小琴和阿明。這兩人就連打掃內室的衛生都不會讓其他人去做。
“王妃,書房的茶壺取來了。”這時,小武捧着一套茶壺和茶盞走了進來,所有的人都爲他讓出一條路來。
“郎中,還是請你來看看吧!”慕容煥對着站在葉伯身旁的郎中頷首點頭,郎中連忙走上前來。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