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相問坐在算無遺的面前,笑吟吟的看着算無遺,算無遺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回味着口裡殘留的茶香。陳緣一臉無語,孫乾則是心滿意足的站在那裡自行品味着之前和君相問的過招。
“快點,少跟老子裝蒜,信不信老子揍你?”君相問挽起袖子,一副再不說我就打你的樣子。
“哎?哎?你急什麼,就你這樣,雨大姑娘看上一坨屎也看不上你。”算無遺一臉鄙夷的說道。
“那你他孃的快說啊。”君相問臉上帶着苦澀,很是不爽的逼問。
“哦,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有一次雨大姑娘說漏了嘴,說當初的那個銅板其實只有一面而已,沒什麼特別的。”算無遺裝傻充楞,優哉遊哉的說道。
“什麼?”君相問一臉狂喜,身上的氣機都沒穩住,驟然爆發了出來,把身前的桌子都給掀翻了,茶水飛濺,濺得算無遺全身上下,算無遺抹了一把臉,擦乾茶水一臉幽怨的看着君相問。
“老子要去添香樓!”君相問吼完,便狂奔了出去,絲毫不管還在客棧裡陷入懵逼的衆人。
“喂,你客棧不要了?”算無遺向外面大喊了一聲,語氣倒是有些促狹。
“要個屁,老子只要雨藍藍。”君相問倒是沒回來,卻回了一句,現在的君相問可謂是急不可耐,十年不見,君相問天天看着月亮唉嘆是因爲什麼?當然是爲了朝思暮想的雨大家。得知當初的銅板之約不過是一個騙局,他哪能還忍得住,沒有攜着滾滾氣機,持戟飛出無花城就夠客氣的了。
算無遺輕嘆了一聲,他欽慕雨大家,卻不似君相問。只是覺得跟着雨大家,這一生便不算是白活了,這點他倒是很羨慕這個敢愛敢追的魔星君相問。
“主人走了,我們也該啓程了。”算無遺感慨了一聲,起身拍了拍屁股。
當夜,一行人趁着星夜再次啓程南行,臨走時陳緣還帶走了君相問留在客棧裡的大部分清心酒,要不是馬車裡的空間有限,陳緣恨不得統統搬光。
這天以後,水澗客棧依舊存在,只是卻是一家沒有魔星君相問的普通客棧。衆人一路南去,便到了明州的鏡江城。鏡江城依江而建,城極大,橫向八百里,城牆高千丈,城牆寬百丈,爲明州第一雄城,僅次於那中州京畿之地。來往商隊不絕,貨物出入量也極大,煙花之處遍地,酒樓無數,客棧數不過來,
形形色色,無所不有。
然而衆人卻不準備停留,因爲只要一鼓作氣跨過鏡江,那邊便是南州,便是一行人最終的目的地,也是陳緣正式征戰的地方。南州桃山,劍山,這便是陳緣的戰場。
馬車不停,車輪在鏡江城專門設置的奔馬道上快速轉動,由北而南直通鏡江邊。光是在奔馬道上,衆人不停不歇的趕路,也花了十個時辰才趕到了鏡江邊,到達鏡江邊的時候天已經快暗去。碼頭邊停靠這十幾條高達十數丈的大船,船工和苦力不停地上上下下搬運着貨物,有些大船甚至已經開始拔錨起航。
這些都不是衆人在意的,衆人在意的是坐在江邊穿着補丁麻衣繫着麻繩腰帶、雙鬢斑白的老人,他手裡拿着一把砍柴刀,就靜靜的坐在那裡,對身邊的噪音充耳不聞,閉着眼睛養神養意。
“唉,我們已經夠快了,沒想到別人更快啊。”算無遺滿臉遺憾的望着那個老人說道。
“什麼來路?”陳緣不認識,故而詢問道。
“你的仇家,狂刀吳雲的大哥,在道山過砍柴的齊家牛人,齊天生啊。”算無遺一字一字清晰的說道,每說一個字,陳緣的臉色面苦澀一分。
“這次該輪到我出手了,這次之後,我的護送就結束了,我也要回去了,我家那婆娘該着急了。”孫乾笑着拍了拍陳緣的肩膀,表情很輕鬆,也有些捨不得。
“喂,你信我殺了狂刀吳雲嗎?”陳緣衝着齊天生老人大喊。
齊天生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拎着柴刀便走了過來,停下的時候看了看陳緣在再看了看孫乾,看向算無遺的時候卻有殺意,讓算無遺摸不着頭腦,最後再看向小和尚天有情的時候卻多出了一股感嘆。
“不信,因爲你沒資格。”齊天生笑的時候樣子很慈祥,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齊天生。
“不信爲何還要來殺我?”陳緣苦着臉,就好像在和自己的長一樣。
“因爲江湖人信啊。”齊天生緩緩的說道。
陳緣默然,的確,江湖人信了,齊家信了,齊天生不信又有什麼用呢?他是齊家的齊天生,不是他自己的齊天生。即便陳緣去爭辯,也不過是做無用功,因爲江湖就這樣,即便是齊天生也要按照江湖的規矩來。
“我只出三招,接下來,你和我的仇了結,接不下來,便談不上了不了結的了。”齊天生伸出三根佈滿老繭的手指,和藹的笑着,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
陳緣明白齊天生的話,了結的是齊天生和自己
的仇怨,而不是齊家,可這就足夠了。因爲少一個實力變態的敵人,永遠比多一個好,這麼淺顯粗俗的道理他豈能不懂。
“好。”既然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陳緣只有一口答應。
“第一招,因爲你我都曾上過道山,這刀是我在道山所悟,所以就用這一刀,這刀叫劈木。”
老人握緊手上的柴刀,就那麼一刀劈了下來,看上去極慢,極爲普通,卻讓人感覺有一種縱使是擎天玉樹,我自一刀劈開的氣勢。刀勢穩重,線路極準。陳緣想躲開卻無法行動,便也抽出袖中的一枝春橫在眉前,不動如山,便是城規。刀落了,城規破了,可刀的線路也偏離原來的路線,在陳緣的肩膀上留下一到口子, 深可見骨,鮮血順着那口子便噴了出來,陳緣也被震出十幾丈遠。
一旁的過路人,都紛紛避開,江湖客自然站在遠處伸頭觀望,在這鏡江邊來來往往的人不下上萬人,都退散在一邊,喧囂的看着。
陳緣很疼,可他卻不能不打,人、皮、面具被震碎,露出了俊俏的臉,可惜這張臉此刻疼的很猙獰。陳緣把右手的一枝春換到了左手上,因爲肩膀的骨頭碎了,沒有幾個月的修養根本不能動。
“這一刀,是我在齊家坐關所悟,用來了斷你和我的恩怨也不錯,這刀叫斬默。”
老人再次起手,又劈出一刀,刀勢掀起的那一刻,原本喧囂的聲音驟然停頓,隨後恢復,刀勢落下的時候喧囂的聲音逐漸變小再變小,直到一絲聲音也沒有。
陳緣沒有再用城規,反而一劍接着一劍的刺出,一劍疊着一劍,一劍追着一劍,劍氣流轉着波紋,氣機不絕,劍便不絕,正是《衆妙劍法》中的潮生劍。
刀勢不斷劈碎劍氣,陳緣也不去看那刀落,只是一劍接着一劍的刺出,直到身體內的氣機徹底乾涸,潮生劍的劍勢驟起,一劍更強過一劍,原本速度的不變而落的刀,出現了一絲不顯眼的停滯,當所有的劍氣都被劈碎,刀還是落下了。陳緣咬着牙,舉起手中的一枝春,使出了城規,只是這次沒有絲毫的氣機罷了。
陳緣依舊被震飛了出去,只是這次只是幾丈遠,陳緣的胸前的袍子被直直的劈出一個口子,鮮血襟滿了衣袍,陳緣光棍的暈了過去,暈的時候是笑的。
“這一劍不錯,像個樣子。”老人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孫乾把陳緣抱了起來,放進了馬車裡,然後默默的解下身上揹着的難鳳槍。
“最後一刀,我幫你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