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勝元年五月,正值酷夏。南唐對大蜀王朝的攻勢愈演愈烈,絲毫沒有停手的趨勢,好似要把在大梁那受的氣,全部找回來一樣。
戰爭最殘酷,苦的永遠都是百姓。南唐鐵騎攻伐,連戰連捷,攻破大蜀數座城池。江湖不染朝堂氣,可是江湖卻有着鋤強扶弱的正氣,南唐疑似滅國的舉動,使得大蜀王朝境內的江湖人終於忍不住了。
江湖上的好漢主動集結,抵禦南唐的入侵。爲正義獻身的人不在少數,大抵是因爲這般,大蜀王朝也開始放手一搏,使得戰局稍稍扭轉。
南唐的背後就是大梁,讓人不明白的是,爲何大梁會遵守所謂的同盟條約,在南唐把幾乎所有兵力,全部壓在東南戰線上的時候,不趁此機會一舉攻打南唐,收回失地不說,說不定還能長驅直入攻破南唐。
然而,大梁的表現始終就像一個信守諾言的君子一般,一副我很誠信的樣子。
與此同時,陳緣也抵達了同州,驢不停蹄的往寒梅山莊趕去。不過在趕路的過程中卻碰到了道山的劉不言和劉應言,再度相逢,陳緣自然歡喜,找了家茶館便拉着兩人坐下詳談。
“你們怎麼來同州,難道道山出事了?”陳緣心中有疑問,自是連忙問道。
“事情很複雜,詳情如此......”旋即,劉不言,便將他們二人奉師命下道山,去了武安城調查朝廷陷害陳緣的陰謀,希望找出線索,遇到了身份神秘的莊高歌,在返回道山的時候,被一個持銅鐘兒的人截殺,後來被一個叫酒狂的高手相救,便追着那個救命恩人一路到了同州。
“莊高歌嗎?武安城的年輕人,想來便是和我有過一次談話的那人,只是不懂他爲何要陷害我?”陳緣腦海裡出現一幕,那是截南唐糧隊後,陳緣與莊高歌唯一一次的談話。
劉不言搖頭,只是說這人必然是與這件事有莫大的關係,讓陳緣更加不理解,想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那番說辭引起了懷疑?就算如此,可是爲什麼他要設計當時的自己?陳緣不明白,越想越糊塗。
“你說,你們被一個持着銅鐘的青年截殺,而且他還控制了五個實力強悍的僧人?要是小和尚在這就好了,這樣我還能問問他知不知道。”算無遺有些遺憾的說道。
“嗯,如果不是那個路見不平的俠義之士相幫,我和應言想來沒有那麼容易脫身。”劉不言說道,提起酒狂的時候,神色感激。
陳緣沉默,,心中苦笑,這人是誰他自然知道,當初添香樓的那條街上,自己差點死在了他的棍下。誰知道,轉頭,這酒狂便救了劉應言二人,想來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那酒狂現在還在同州?”陳緣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那位恩人最後不耐煩的警告我們二人,讓我們打哪來回哪去,故而沒有再跟着,現在已經不知去向。”劉應言無奈的說道。
算無遺無語,暗想任誰被兩個尾巴跟着,甩都甩不掉的時候,都會心裡不舒服吧,覺得這兩個人在道山上修行修傻了,竟然追着別人從北州跑到了同州,真是死腦筋。
“你們現在準備會道山了嗎?”陳緣再問。
“是的,我們需要回道山彙報調查的情況,所以正要離開同州返回道山,沒想到在這遇見了你。”劉不言點了點頭,說道。
“好吧,吃完這一頓,我們就分道,我還要做一些事情。”陳緣有些惋惜,沒想到剛見面便要分開。
告別前,陳緣讓劉不言帶了幾句話給老神棍,大抵上就是一些多多保重身體,千萬別死那麼早,看不見他威風八面的時候,惹得脾氣暴躁的劉應言差點要動手,好在被劉不言攔下。
陳緣繼續駕着驢車往寒梅山莊趕去,要說現在陳緣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那就是去寒梅山莊請寒梅四老相助了。這些事情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只會給朝堂更多陷害自己的機會。始終不明白朝堂意欲何爲的算無遺越發覺得要有大事發生,爲了讓朝堂陰謀破滅,陳緣必須要趕快脫離出來。
正當陳緣趕往寒梅山莊的時候,寒梅山莊此刻卻是被血色籠罩,慘叫聲不絕於耳,數十個武功高強的蒙面神秘人,在莊子裡大開殺戒。
“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麼?”寒梅四老中的老大,孟詢子,白髮染血,蒼老的臉上滿是憤怒。
“自是殺你之人。”蒙面人沉聲說道。
“你們該死!”孟詢子怒火沖天,手中雪白梅劍直刺眼前的人。
就在不久之前,孟詢子,便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三妹莫梅聲慘死於敵人的圍攻下。自是心中大恨,每劍都是搏命殺招。
“大哥,快走!”聞聲望去,只見另一個高齡老者持雙劍殺來,緩緩向孟詢子靠近。
“二弟!四弟呢?”孟詢子見自己的二弟風長曲殺了過來,連忙問道。
“四弟已經...”風長曲雖未說出,但是結果孟詢子已經明白,心中大痛,手下殺招頻出,怒意不止,劍不停!
風長曲匯合孟詢子,兩人配合之下,劍法更是精妙,數劍斬一人。然而,就在此時,忽然一道血色的刀光從遠處襲來,速度極快,直逼風長曲。
風長曲驟感危機,回身格劍,然而,紅色刀光將長劍輕而易舉的斬斷,掠過風長曲的脖子而過,但見熱血飄散,風長曲身首異處。
“二弟!不!啊!...”孟詢子悲憤怒吼,眼淚從滿是皺紋的眼角倏然流了下來,孟詢子招下無情,只爲替義弟報仇。
猶記當年,四人義結金蘭的時候,志趣相合,風長曲彈琴、孟詢子吹簫、四弟尋北遊弄墨、三妹莫梅聲起舞,四人相親相愛,過着自在逍遙的快樂日子,然而卻是一朝陰陽相隔,只剩心中痛苦無處發,心灰意冷無人知。
血色刀光再現,直逼孟詢子,刀光無匹,同樣的方式,同樣的角度,無情的刀光將孟詢子的頭顱取下,高高的拋飛在空中,熱血灑落間,孟詢子眼神渙散,失去神采。
寒梅四老自此全部身亡,整個寒梅山莊裡,所有的家眷僕人都被屠殺,無一倖免。
“走!”一聲喝令,剩下的蒙面的人將自己人的屍體扛起,迅速撤離。
血氣飄渺,遍地狼藉,昨天還
是歡聲笑語的寒梅山莊此刻卻是這般的淒冷慘烈,不甘的眼,未冷的血,悲怨的風,在靜默中無聲的傾訴。
雄天關的大將軍府,莊高歌神色淡然的捏着棋子和大將軍張庭下着圍棋。
“這個時候,陳緣應該快趕到寒梅山莊了吧。”莊高歌落下一子,輕輕說道。
“他若是見到寒梅山莊裡的景象,想必表情一定很好看吧。”大將軍輕笑,心中卻是被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心狠手辣所震驚,動用雷霆閣的大半高手,潛伏同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門寒梅山莊,只爲陳緣一人。
“自是,這一步妙棋還要感謝桃山呢,本來還需要再費些時間才能把他逼上絕路,沒想到卻是這般簡單,當真是有些無趣了。”莊高歌面無表情,就像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問題。
張庭沒說話,他着實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人。數年前,莊家因爲通敵罪,被滿門抄斬,龍椅上的那位念在莊閣老多年盡心盡力,給莊家留了一絲最後的火種。然而,莊高歌卻是以戴罪之身,在陰川學院一鳴驚人,再次獲得了龍椅上那位的關注。
當然,莊高歌的種種作爲,也讓張庭更加直觀的體會到這個滿身文氣的年輕人的可怕。不說其他,就單單千峽道奔襲南唐鐵騎後,還能讓南唐國主嚥下這口氣,就能看出莊高歌的不簡單。
“大將軍,這盤棋我贏了。荷花姐,我累了,咱們回去休息吧。”莊高歌說完,便起身和一旁端茶倒水的侍女荷花走出了大將軍府的庭院。
大將軍張庭沒說話,也沒動,就靜靜的看着莊高歌消失在視野裡。
陰謀的醞釀總是需要時間,然而這個驚天的陰謀中的當事人卻是一無所知。
驢車緩緩的行駛,算無遺靠着車上,不知爲何心緒有些不寧,便用龜殼占卜了一下,可是卻一無所獲。
“怎麼了?”陳緣看着算無遺的動作,關心的問道。
“沒事,只是感覺有些不安。”算無遺捏了捏太陽穴說道,雖然算無遺不明白爲何天機這般混沌,可也知道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如此這般,不得不小心行事。
“那我們還去寒梅山莊嗎?”陳緣想了一下問道。
“不去不行啊,既然來了,那就靜觀其變,也許是我多慮了。”算無遺說道。
陳緣不再說話,繼續駕着驢車,已經能夠看見寒梅山莊的白牆青瓦,馬車漸漸接近寒梅山莊,可是算無遺的心緒越發的不安寧。
呱,呱,呱!
但聽一聲聲烏鴉叫聲,震動算無遺的心靈,算無遺臉色忽然蒼白起來。
“不要下車,快離開這裡!”算無遺大驚失色的說道。
陳緣正欲下車敲門的動作立馬停止,連忙揮動鞭子調轉驢車。
只是,爲時已晚。
因爲有人趕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