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居然受雪痕無知的話語影響了,面具男子眼神一轉,往笑得得意的白梅處深深的忘了一眼,長袖一擺,因中毒而青黑了整個手臂的左手緩緩的挑起自己胸前的一縷頭髮,慢慢的拂了一下,再次變得漫不經心、森冷起來。
他微微擡眼斜瞄着雪痕,似笑非笑的嘆息一聲,手中藍玫瑰直指雪痕,:“閒話休提,既然神器在手,就讓我好好來會一會你吧!也讓我見識一下,她這麼依賴的男人有多少能耐。”說罷,右手上的藍玫瑰輕輕一抖,數片花瓣帶着點點熒光飄向雪痕……
“你要跟我打?生死無怨尤?”見面具男子先動手了,雪痕也不急,仍是歪頭看着他,十分認真的問了最後一句話。
“這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活着,我幸,死了,我命。”面具男子呵呵冷笑了兩聲,微微揚了揚右手,一片花瓣突然加快速度,猛的射向雪痕,立刻,雪痕白皙的臉上出現一道細小的傷口,一滴晶瑩的血珠從傷口處流出,隨即,傷口癒合,徒留下臉上那滴慢慢往下滑的血珠……
“自動癒合能力嗎?有點意思,那就試試看吧!是我的手快還是你的癒合速度快!花舞!!!”最後幾個字音調上挑陡然變得尖銳,伴隨着話音,無數花瓣襲向雪痕,一片片花瓣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刀片,刀刀只取雪痕要害……
雪痕手握天罪,動作飛快的左舞右劈,在自己周身形成一個旋風狀的保護壁,硬是沒有讓一片花瓣近身,碰上旋風壁的花瓣反彈開來,不斷彈到四周,頃刻之間,以雪痕爲中心的周圍所有物件上,都插上了散發着熒光的藍色花瓣……
看着瞬間變成戰場的大廳,好幾張桌子椅子已經被小小的花瓣分屍,白梅差點沒淚流滿面,那都是要銀子購置的啊!
“雪痕,雪痕!別在屋裡打啊,打壞了可是要賠償的,你這個月的工資已經被扣完了,難倒你希望把下個月、下下個月的工資全用來賠償,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如果這樣下去的話,你可是沒錢去買糖果了,往後的幾個月你都要在沒有糖果吃的日子中度過。”白梅躲在一張桌子在後面,偷偷伸出一個腦袋對着輕鬆對戰的兩人嚷嚷。
“還有你,你,你不用當沒看到,我指的就是你,帶面具的那個,這屋子裡損壞的東西百分之九十是你的花瓣弄壞的,你要負起主要責任,賠償賠償,你要賠償我的財產損失、經濟損失,不然我讓你好看!有本事,你跟雪痕到外面去打個三百回合,看不把你小子教訓得生活不能自理……”
“梅子,算了,反正那小子馬上就要掛了……”
毛球的話沒說完,就被白梅一把掌拍到了地上趴着:“看他那鬥志昂揚的樣子,哪裡看得出是中了毒的人?莫不是你的毒性是造假的吧?”
“你……你沒看到他連右手也黑了嗎?那是毒性在蔓延,估計他現在離死不遠了!”毛球胖嘟嘟的身體在地上滾了好幾下,才翻過身來。
“真有那麼不怕死的人,中了毒還這麼鎮定自若?我看你那毒液比較像是染色劑啊!”白梅瞪眼,眼見着屋子裡被花瓣破壞的痕跡越來越嚴重,她急得團團轉,又不敢不要命的衝到兩人之間去阻止,只能隔老遠吼上幾嗓子……
率先停下手的是雪痕,沒錢買糖果真的是個很大的威脅。
“你,我們去外面打,破壞了小店,白梅會生氣的!”天罪遙指面具男子,卻見到他連脖子都是青黑了一片,雪痕歪頭,然後收刀,十分認真的眨眼:“你就要死了,我不跟你打了!不過……”
他指指屋子裡到處飄的花瓣,破破爛爛的桌椅:“這些都是你弄壞的,不關我的事,應該由你賠償!你先把賠償交給白梅再死吧!嗯……你死了,我會偷偷把你埋了的,不丟臭水溝。”他始終記得白梅交代的:要是不小心將他打死了,扔臭水溝就行了。
“……”面具男子手一抖,差點把手中的藍玫瑰花枝揉碎,綿軟飄忽的話語從牙縫中逼出:“那還要多謝你給我收屍啊!”
“你不用謝我,把錢賠了吧!”
“賠錢?”面具男子看向躲得老遠仍嚷嚷着賠償的白梅,忽的陰測測的看着雪痕邪邪一笑:“倒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不知道看人臉色、不會變通的傻子。多少?”
雪痕馬上回頭:“白梅,壞了這麼多東西,值多少錢?”
白梅哼了哼,揚起手指算賬:“五張桌子,二十幾把椅子,還有我的雕花屏風,少說也值個七八兩,不,至少十兩,你往後半年都要做白工了,工資全部扣下來當賠償!”
雪痕立刻望向面具男子,伸出雙手十隻手指:“十兩!都得你出,你看,那些爛掉的桌椅上,沒有我的刀痕!都是你的花弄壞的!我的工資要留着有用的,不能幫你賠錢。”
面具男子輕飄飄哼笑起來,已然有着青黑之氣的半張臉笑起來顯得格外陰森、嚇人,他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同樣青黑的右手揚着花枝不斷顫抖。
過了半晌,他才停下笑聲,簡單明瞭的回了雪痕四個字:“我沒十兩!”
“你看着挺有錢的。我看巧姐首飾店的客人比你還不如,隨便出手就是幾十兩,你比他們穿得好多了!白梅說了,你身上穿的是錦袍,有錢人才穿的好衣服,怎麼就沒有十兩呢?”雪痕不解了,難道這就是白梅常說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越是沒錢的越是喜歡裝大款?
面具男子抖抖衣服,擡頭四望,首次打量這個簡陋的小店,看畢,又把視線放到白梅身上,沒有漂亮衣裙,金貴首飾,也沒有精緻的妝容,只是劣質的桃色布裙,隨意的髮辮、簡單的銀釵,不施脂粉的俏臉,活力四射的她竟比以前更加耀眼。采苓,這究竟是你的改變還是你的墮落?
“的確是很不一樣!”面具男子嘴角一挑,露出一絲興味十足的笑,爲了生活而勞累,爲了幾兩銀子而失掉高貴的氣質,一直高高在上的她,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她,他倒想知道她這樣的改變能堅持多久。
“喂!你忽然笑什麼?十兩銀子都拿不出,還笑!真是不理解,穿好衣服卻沒錢的怪人。”雪痕瞪。他要是拿不出錢,白梅肯定會扣他的工資,沒了工資,以後幾個月都沒得糖果吃了……
“沒人規定身着豪服,就要帶十兩銀子在身上。”面具男子嘖嘖兩聲嘆息,有點不齒雪痕的幼稚,也無意跟他糾纏下去。
雪痕上下打量面具男子的衣着,看了好幾眼他華麗的白色毛邊披風,最後重點把視線放到他頭頂鑲滿藍寶石的發冠上:“巧姐說寶石還算值錢,你沒有十兩銀子就用頭上的那個來代替吧!”
“這個頭冠?”面具男子指指自己的頭,見雪痕點頭,他嗤笑一聲:“我怕你拿不起。”那是身份與地位,權利與金錢的象徵,在魔界,也就只有雪痕、白梅之流沒見過世面的人不識貨。
雪痕瞪:“我力氣很大!”
毛球兩三下蹦到雪痕身邊,又跐溜跐溜兩三下爬到他肩上,然後蹦跳起來踹了雪痕一腳:“真是看不下去了,笨蛋,人家耍你玩呢!十兩銀子而已,他身上哪個東西不值十兩?”
雪痕揉着臉瞪面具男子:“真小氣,有錢還捨不得十兩。”
“給你一片金葉子,你們能找得開嗎?”面具男子哼哼笑,青色毒素直達嘴脣,那咧嘴一笑,真有點滲人。
“哎呀呀呀!我真被你氣死。”毛球炸毛,又是蹦跳着給了雪痕一腳:“反正他就要被毒掛了,你還跟他討價還價幹嘛?反正他一死,他身上的東西不隨便你拿?”
“毛球你就知道說大話,我看你的毒性根本沒什麼要緊,你看人家都中毒老半天了,還是活得那麼妖!”白梅仗着有自己人在,惡向膽邊生,站到雪痕身旁對着面具男子指指點點:“我就說那毒性就一個染色劑的效果吧?你看看,都整個人成青色的啦!”
“快了,快了!”毛球坐在雪痕的肩上得意洋洋的數着:“注意咯,三、二,一!倒!”
倒是巧,面具男子本來還陰森森笑着看白梅囂張的指手畫腳,她越是說,他越是笑,笑得他周圍氣氛直逼鬼片的時候,毛球的一個‘倒’字剛好落音,他真的就含着那抹詭異的笑,嘴角流出一絲黑血‘啪’的一下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