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背上的鞭子疼的蘇謹心眼角帶淚,緊咬的脣瓣早已被她咬出了血,庶姐是才女,呵…蘇謹心在心裡冷笑,庶姐一定沒有告訴她爹蘇老爺,那些詩句到底是出自誰的手?若是別的,她可能不會,因爲也沒有人教她,但她自小是喜歡讀書的,那時謝姨娘爲庶姐蘇謹妍請了先生來,她常常躲在一邊偷聽,一邊跟着學。
怪不得連李暮舟都說,這庶出的女兒被當做嫡女養着,倒是你蘇謹心這個嫡女,連個低賤的丫鬟都不如。
“是女兒的錯,女兒身爲蘇府的嫡女,卻理所當然地接受了謝姨娘送來的丫鬟,自古尊卑有別,女兒沒有勸阻謝姨娘,任由謝姨娘這些年過問女兒院子中的事,而至今日讓謝姨娘逾矩,失了禮數,更讓娘爲難。爹爹責罰的是,女兒無能,一不能爲爹孃分憂,二不能爲蘇府帶來榮耀,即使今日爹將女兒打死,女兒也無怨無悔。”蘇謹心磕頭匍匐在地,言語幾度哽咽,盡是掩不住的悲泣。
蘇老爺握在手中的長鞭因蘇謹心悲涼的話,猛然停下,林氏生的這個女兒性子竟然與林氏截然相反,打她,倒不是她有錯,只是爲了給林氏一些警告,在這座蘇府裡,到底是誰在當家做主。
“知錯就好。”蘇府的嫡女被冷落在一個偏僻的小院子裡,他自然也知道,這件事若真計較起來,阿秀確實做得有欠妥當,林氏是蘇府的當家主母,這個女兒又是林氏所生,阿秀雖心存好意,但落入旁人眼中,總是要被安上逾矩的罪名。
蘇謹心主動認錯,但言辭卻不卑不亢,蘇老爺身爲蘇府的一家之主,聽了蘇謹心的此番措辭,面上有些尷尬,妻妾間爭風吃醋,卻讓自己的女兒來擔這份罪名,而且,若他在打下去,或者將自己的女兒打死,這傳出去,他蘇老爺在整個臨安城都擡不起頭。
修身齊家,連自己府裡的幾房妻妾都管不住,他還怎麼當蘇府的一家之主。
鞭子被蘇老爺扔在了地上,蘇老爺難得和顏悅色地道,“謹心啊,別怪爹,爹打你也是爲你好,免得將來你嫁入夫家,被人說我們蘇府治家不嚴。”
打了她,再假意哄她幾句,蘇謹心又不笨,但也不能與蘇老爺此刻撕了臉面,“女兒多謝爹的教誨。”
“今日的事就這麼算了,下回…哼…”蘇老爺狠狠地瞪了眼林氏,拂袖而去。
蘇天翊的小臉嚇得蒼白,嗚嗚的抽泣聲,把林氏心疼的也跟着一起掉淚。
但與此相比,蘇謹心爲林氏捱了一頓打,而且還是蘇老爺打得皮開肉綻,林氏卻沒有安慰她半句,一心直撲在寶貝兒子的身上,“翊兒乖,別怕,有娘在。”
“去,將二小姐身邊的人喚來,讓她們帶二小姐回去。”林氏看着一身血跡斑斑的蘇謹心,道,“這段日子你就別過來請安了,好好在自己院子養着,你的這份心,娘知道了。”
要說林氏沒有半分感動,那是不可能的,但在她的眼裡,依然只有她懷中的寶貝兒子。
“是,娘。”蘇謹心艱難地開口,但一出聲,又牽扯到了身上的劇痛。
一頓打,換來親孃的幾分心軟與感動,也算值得。蘇謹心自嘲地道。
“謹心,若你是個男的,那該多好。”林氏抱着翊兒進了裡屋,留下躺在地上的蘇謹心一人,而屋內的幾個丫鬟、僕婦低垂着頭,雖未盯着蘇謹心瞧,但蘇謹心捱打的情景卻全落在了她們的眼裡,心中怕也是一陣譏諷吧,蘇府嫡出的小姐,還不如一個低賤的丫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