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顯這些人竟然連江南巡撫大人的嫡親侄兒都敢打,一個個莫不是都瘋了吧,杜公子是巡撫大人的嫡親侄兒啊,可不是街頭的尋常百姓,任他們想打就打,難道他們幾個就不怕杜巡撫知道後,拿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問罪嗎,被打得抱頭鼠竄的張原此刻也感到了害怕,他的臉上一塊青一塊紅,腫的厲害,那都是被秦懷顯扇的,一巴掌又接着一巴掌的,扇得張原天旋地轉,哭爹喊娘,“夫子,夫子,快救救學生,救救學生!”
張原哭着爬向鄭夫子,躲在了鄭夫子的身後,再不見剛剛的囂張之態,杜公子都昏死過去了,他一個小小的寒門子弟,無權無勢的,怎麼鬥得過秦懷顯他們幾個。早知道,他就不答應鄭雪瑩那個賤人陷害蘇玄卿了,唉,都怪自己被鄭雪瑩美色所迷,一時糊塗做下了蠢事。
這蘇玄卿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讓秦懷顯他們幾個冒了這麼大的險來救她,張原越想越害怕,自然更不敢說出顧六公子懷中抱的人就是蘇玄卿,這個真相,他是打掉門牙也要往肚裡咽的,否則,看杜公子那剛剛情景,他的下場,必然也是慘不忍睹,不死也要去了半條命。
臨安書院的學子一個個地倒在地上,他們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打鬥動粗,當然不是他們擅長的,現在被秦懷顯帶來的幾個學子打得鼻青臉腫,折了手腳的,皆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喊疼,有些更是痛哭流涕,在地上來回地翻滾,哀嚎不斷。
鄭夫子一時不忍,正打算要出聲相勸,讓他們停手,但站在一旁的秦懷顯,卻冷冷地對鄭夫子低聲威嚇道“夫子,您就當今日沒看到此事吧,否則,您就是包庇他們,與他們一樣犯了大不敬之罪,學生可要提醒夫子您,這大不敬之罪,可不是夫子您擔得起的,如果,呵呵……學生說如果,如果您執意要插手此事,學生可不敢保證明日會不會有官府的人來查封臨安書院。”
大不敬之罪!
還查封臨安書院!
鄭夫子一聽,當即嚇傻了,大不敬之罪是朝廷律法中的十大罪之一,一般都是對皇家宗親,或者是對代表天子巡視的欽差大臣的冒犯與不敬,這個罪名一旦背上,那就與剛剛的謀逆之罪一樣,輕則發配邊疆,重則禍連全家。
“敢問秦公子,老夫的弟子們是對哪位大人犯了大不敬之罪。”秦懷顯雖是鄭夫子的學生,但鄭夫子此時哪敢再把他當學生看,他帶來的這幾個學子,都是將江南巡撫大人舉薦過來的,他們之中,必然都是朝廷的人,但不太可能是那位神秘的欽差大人,畢竟身爲皇上親派的欽差,怎麼會與人動手,自降身份,可在場的人,除了那些倒在地上的臨安書院的學子,秦懷顯,還有秦懷顯帶來的幾個學子,剩下的,就是顧知府家的六公子,與他懷中所抱的人。
難道,顧衡毓這小子就是那位神秘的欽差大臣,可是不對啊,且不說他的年紀,即使是他的身份,到現在連秀才都沒有考上,怎麼可能入朝爲官,這根本就是違背了朝廷的律法。
不過,據說那位蘇大人也是被皇上破格提升的,還很年輕,但是,顧衡毓怎麼能跟那位蘇大人比,顧衡毓只是個玩世不恭的官宦子弟,而那位蘇大人,年紀輕輕就已經位列三公,執掌天下刑獄,是歷朝歷代以來最年輕的的大理寺卿,真正的位高權重。
當然,那欽差大人,也有可能是顧衡毓懷中抱得的那個人。
鄭夫子想了半天,還是猜不到那位神秘的欽差大人是誰,可能是秦懷顯,但也有可能是他帶來的那幾個學子之中的一個,若是秦懷顯,那麼顧衡毓就也有可能了。
“夫子,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可並不一定是好事啊。”秦懷顯說完,越過鄭夫子,一把抓起張原的衣襟,喝道,“說,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這世上,敢得罪顧六哥的,統統只有死路一條。
“不說是吧,那秦二爺我現在就把你剁了,埋在那一片梅花林中。”秦懷顯從袖口中拿出匕首,在刺繡的袖上來回地磨了磨,嚇得張原當即魂不附體,這些人連杜巡撫都不放在眼裡,他哪敢再得罪。
“是……是鄭姑娘……鄭姑娘讓我這麼做的。”張原不停地求饒,整個身子更是怕得瑟瑟發抖。
鄭姑娘,那不就是鄭夫子之女鄭雪瑩嗎,在場的人一聽張原說是鄭雪瑩指使他陷害顧六公子,皆一臉不信,怎麼會是鄭姑娘呢,鄭姑娘心地善良,又弱不禁風,怎麼會想着去害別人,他們這麼一想,就更加認定是秦懷顯逼張原的,張原不得已纔想到了鄭姑娘,畢竟剛剛顧衡毓與那人所做的苟且之事,他們這些人都是親眼所見的,這根本就做不了假。
“不可能,老夫的女兒是不會做這事的。”鄭夫子也不信,大怒道,“張原,你休得污衊老夫的女兒!”
“秦二公子,我說的都是實情啊,我敢對天起誓……”張原一看到秦懷顯舉起了手中的匕首,當場嚇暈了過去。
原來真的是鄭雪瑩,蘇謹心暗歎,情之一事害人啊。想不到鄭雪瑩一個柔弱的女子,行事竟這般歹毒,險些要置她於死地,若非今日她是與顧小六在一起,那麼後果,肯定是不堪設想。
膽小之輩,秦懷顯譏笑,他只是想把匕首收起來罷了,這張原,竟然自己先嚇昏了。
“顧六哥,你看……”秦懷顯來到顧六公子身邊,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不是他所能料到的,那幾個學子都是暗中保護顧六哥安危的護衛,若今日之事一旦傳出去,只怕顧六哥的身份也瞞不住了。
“伯言,這裡就交給你了。”顧六公子看了眼秦懷顯,抱着蘇謹心直接當着鄭夫子的面走了,而鄭夫子早已呆愣在原地,連攔都不敢攔,他不確定,這顧知府家的六公子到底是不是那位神秘的欽差大人,若是,這顧衡毓也太深不可測了。
顧六公子將蘇謹心抱到了自己的學舍,蘇謹心這纔敢出聲,“顧小六,不,是堂兄……”
“不準喊我堂兄!”顧六公子一聽蘇謹心喊他堂兄,倏地臉色大變,他的雙手緊緊地按住蘇謹心的肩頭,豔如桃李的眸子盡是悲涼之色,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嚇到了蘇謹心,又將聲音壓低了幾分,似乎是帶着哀求,“蘇謹心,你明知道我根本就不想當你的堂兄……”他只想當她的顧小六啊,一輩子的顧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