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帶着蘇謹怡、蘇謹琪姐妹兩沒有直奔護國公府找蘇謹心,而是轉道去了顧家,打算先見顧夫人,這其實是蘇謹怡給林氏出的主意,她告訴林氏,顧夫人這些年受蘇謹心壓制,有氣沒法出,若和顧夫人一起聯手對付蘇謹心,就會有更大的勝算。
林氏瞥了眼蘇謹怡,“本夫人當初怎麼沒發現,你比蘇謹妍還多幾分腦子。”
“娘,我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若女兒此番得償所願,女兒定不會忘了孃的大恩大德,日後四妹的事,也是我的事。娘有何吩咐,女兒必當爲娘辦妥。”蘇謹怡當即對林氏發了誓。
林氏冷哼道,“今日說過的話,最好你別忘記,否則老天長眼着呢,你看你二姐蘇謹心,至今無子,便是當日她胡亂起誓,遭了報應。”
“娘多慮了,女兒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蘇謹怡乾笑,但臉上卻是笑得有些僵硬了,鬼神之說,她原本不信的,但看到二姐蘇謹心嫁給護國公四年多了,還懷不上孩子,這就讓她不禁心生了些許害怕,心道,大不了等她成了國公夫人,多給林氏些銀子也就花錢消災了。
到了顧家府門前,林氏推了把正趴在她身上睡着了的蘇謹琪,言語溫柔,“琪兒,醒醒,我們到了。”
“終於到了啊。”蘇謹琪揉揉睡眼惺忪的眼,叫苦連天道,“娘,我再在馬車內坐下去,都快吐了。”蘇謹琪這些年得林氏寵愛,小姐脾氣愈發驕縱,而蘇謹怡對這個四妹,也不知是不是要故意讓四妹蘇謹琪養成這般嬌蠻小姐性子,雖不算事事順着她,但看到她打罵府裡的下人,蘇謹怡都會推波助瀾,幫蘇謹琪一下。
馬車停下,蘇家的家丁搬出長凳,蘇謹琪,蘇謹怡踩着長凳下馬車,林氏最後下來。
“去叩門,就說是臨安蘇家來人,要找大姑奶奶。”林氏吩咐道。
“是,夫人。”蘇家的家丁急急跑到顧家朱門前,咚咚咚地敲了起來。
硃紅色大門打開,管家顧忠一看到林氏,還未等蘇家的家丁開口說,就忙帶人迎了出來,“呦,是蘇夫人您哪,快請!”
當年蘇謹心下嫁顧六公子,是由管家顧忠將聘禮送到蘇家的,那時,他是見過林氏的,故而,對於林氏,這個府裡六少夫人的親孃,管家顧忠記得清清楚楚。
“本夫人聽說大姑奶奶近年來身子欠佳,本想早早過來看一下大姑奶奶,奈何府裡事多,總是抽不出身,這不一拖就拖了好幾年,唉。”林氏好面子,自然要將話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掉她林氏的身份,“顧忠,大姑奶奶呢,她此刻在哪,快帶本夫人過去。”
“勞蘇夫人您記掛,夫人的病這些年沒少吃過藥,但一直時好時壞的。”顧忠邊帶路,邊道,“蘇夫人,走這裡,這個時辰啊,夫人可能在佛堂爲六少夫人求子呢。”
林氏臉上一滯,勉強笑道,“大姑奶奶這般疼我家謹心,是謹心之福啊,要是謹心爭氣,就該給顧家生個一兒半女。”
“夫人對六少夫人確實好得沒話說,府裡那麼多位少夫人,老奴卻是第一次見夫人爲了六少夫人,每日都到佛堂誦經唸佛,爲六少夫人求子,這四年多來,可從未斷過。還有送到護國公府上的各種名貴藥材,也都是夫人親自操辦的,雖然六少夫人不怎麼領情,但夫人總說沒事,老爺知道了,還勸夫人說,六少夫人遲早有一日會明白夫人的苦心……”
“大姑母對二姐真好。”聽了管家顧忠的話,蘇謹琪愈加覺得她那位二姐蘇謹心就如傳言中那樣,刻薄無情,連自己的婆婆都不放眼裡。
蘇謹怡亦跟着附和,“也就大姑母不跟二姐計較,若二姐到了別的府裡,又怎麼會遇到像大姑母這般寬宏大量的婆婆。”心下卻暗道,大姑母那麼恨二姐蘇謹心,會真心爲她求子纔怪,多半是在求菩薩讓二姐蘇謹心生不出孩子吧。
說着說着,便到了佛堂。
“蘇夫人,兩位蘇小姐,老奴先進去稟報一聲,請您幾位稍待。”管家顧忠朝林氏行禮,隨後走進了佛堂,將林氏帶着蘇謹怡、蘇謹琪姐妹兩來顧家看顧夫人的事告訴了彤兒,彤兒點頭,再往前走幾步,來到顧夫人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
她們來做什麼?顧夫人一聽,心下納悶。
“那就請她們進來。”顧夫人說完,又閉上眼,念起了佛經。
林氏帶着蘇謹怡、蘇謹琪姐妹兩進佛堂,就是看到顧夫人跪在蒲團上,閉目誦經的場景。
“娘,她就是那個大姑母啊……”蘇謹琪剛開口說話,便被林氏用手捂住了,佛堂清靜,琪兒這孩子,說話還這麼大聲,都怪她平日把她慣壞了。
林氏與顧夫人向來有嫌隙,此番進來,看到顧夫人只顧誦經唸佛,不理睬她們母女三個,便知道是顧夫人在故意給她難堪,讓她在一邊傻等。
哼,不過是她女婿的養母,有什麼了不起的,竟然敢給她臉色看,林氏心下大火,但面上卻還算鎮定,蘇謹怡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最怕林氏一生氣和顧夫人大吵起來,那麼她的事,註定就成不了,功虧一簣。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顧夫人的經也念完了,當然,她是很想再讓林氏多等幾個時辰,但她沒那麼多經書可念,而且跪在蒲團上,還要一跪跪這麼久,顧夫人就放棄了,平日她只是在府裡那些人面前裝裝樣子,今日個林氏來,可能是她四年來在佛堂裡面跪得最久的一次了。
“呀,是三弟妹啊,這……這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顧夫人看見林氏故作一臉大喜,隨後又罵了彤兒,“你個死丫頭,蘇夫人來了,怎麼不告訴本夫人一聲,怎能讓蘇夫人這樣的貴客等這麼久。你知道蘇夫人是何人嗎,人家可是堂堂護國公的岳母,你們六少夫人的親孃!讓她等,這事若讓你們那位六少夫人知道了,還饒得了你們幾個!”
“奴婢知錯,求夫人開恩啊。”彤兒忙跪在地上,向顧夫人磕頭,又朝林氏磕頭,“蘇夫人,是奴婢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饒了奴婢這次。”
“哎,多大的事,快起來。”林氏忙去扶彤兒,心裡倒沒那麼生氣了。
щщщ ●TTKΛN ●C O “謝蘇夫人。”彤兒僞裝一臉感激,隨後,恭敬地站在了顧夫人身後。
顧夫人見林氏臉色緩和多了,便道,“三弟妹,多年不見,你怎麼來了?”
林氏嘆道,“我那個不孝女不來看我,我就只能舔着這張老臉來看她了。”
只一句,顧夫人哪能沒聽出林氏話中的哀怨,再想到蘇謹心這些年對自己親孃的不理不睬,忽然間對林氏竟同情起來,“三弟妹,走,走,到我屋子裡坐下慢慢說。”
顧夫人開始熱情地招呼林氏,轉頭又看着蘇謹怡、蘇謹琪兩姐妹道,“這是謹怡,謹琪吧,大姑母都快認不出你們兩了。”
顧夫人都沒怎麼見過蘇謹琪,更別說認得她,現在這般說,也不過是客套。
蘇謹怡上前,“侄女謹怡給大姑母請安。”
“怡兒啊,快起來。”沒說兩句,顧夫人就改了口,親切地喊蘇謹怡爲怡兒,其實,是因爲這些年蘇謹怡沒少孝敬顧夫人,逢年過節的,準少不了給顧夫人一大筆銀子,顧夫人有銀子拿,又覺得蘇謹怡對她恭恭敬敬地,還很聽她的話,自然看蘇謹怡比看蘇謹心順眼。
“見過大姑母。”蘇謹琪被林氏扯了一下,纔不情不願地上前。
“這是琪兒,呵呵,果真是三弟妹年輕時一樣,是個美人胚子。”顧夫人虛僞地讚道。
蘇謹琪見顧夫人誇她,不禁沾沾自喜,還自以爲很聰明地想道,大姑母剛剛在念經,唸經是不能被打斷的,因此,對顧夫人的印象就更好了。
顧家世代爲官,家底豐厚,哪是蘇家這等商賈之家可比的,林氏邊走邊嘆,蘇謹琪因是常往越王府跑,那越王府修建得自然比顧家更大氣,也就沒覺得什麼,但蘇謹怡卻不同了,她自小住在蘇家,一直以爲蘇家是最好的,後來進了宮,看到宮裡的氣勢磅礴,便知她眼裡的蘇家真的是微乎其微,但深宮大院,不是她所能覬覦的,然而這富貴的顧家,卻是真真實實地存在,她幾乎可以觸手可及,只要她成了護國公的女人。
真是沒見過世面,顧夫人將林氏、蘇謹怡對顧家宅院的羨慕看在眼裡,嘴上道,“這些算得了什麼,毓兒所住的護國公府那才叫一個氣派。聽說,前朝時,那可是一位王爺的府邸,皇上將它賞給了毓兒之後,毓兒又重新讓人修繕了一遍,還擴了府宅。”
林氏一聽,對蘇謹心這個女兒更怨恨了,自己住這麼好,卻不管親孃和妹妹的死活,這樣的女兒,當年真是白生她了,
蘇謹怡也在心裡嫉妒,顧家的宅院都修得如此的大氣,那麼二姐蘇謹心所住的國公府豈不是人間仙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