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十三)吹雪不沾衣

如今,日日晃悠在我眼前地這個“東施效顰”的人,竟也能達到如此境界;似湯夢笛一樣,一襲白衣穿花拂雪而來,手持玉笛,衣縷飛揚。

“你除了舞刀弄笛,還會些啥子?”我將腳丫子翹在竹林間的石桌上,全然沒有龍族公主的樣子,吐着瓜子皮兒問他。

“會的多了。”他邪魅一笑,道:“作畫也在行。”

“你一個凡人漢子,竟然還會這些文藝的玩藝兒;着實不錯,看來普濟仙尊真是一位好師父。”我奚落地誇讚。

“這些皮毛,不過是數世的積累罷了。今生,是我的第七世。”他的目光忽而轉沉。

“原來你在這人間已輪迴了七世已久。”我思緒飛揚,又想到了那人。不知今生今世,“他”的魂魄又流落到了何方?

笛聲悠揚,蕭子泠又吹起普濟仙尊所做的那曲《月上桃花曲》;瞥過花枝,月色朦朦下,他的模樣竟與湯夢笛越發相近了幾分。

“白衣、玉笛,般若天境珍塢島......”我將三百年後所有的一切關聯了起來,隨口問道:“你和湯夢笛,莫非認識?”。

“何止認識。”他神秘笑道。

“故作玄虛。你出生時,他早已死去三百年了。你究竟是從哪來得知他喜歡身著白衣、吹奏此笛的?”我問。

“世人皆知,西海幺公主,曾因迷戀珍塢島上的一位白衣男子,而犯下彌天大錯......”他竟笑着,揭起我的傷疤來。

“蕭子泠,你給我去死吧。”我炸怒。

他卻一把攥住我的手臂道:“公主,你何必否認!只有努力去面對,才能放下心裡那些歷歷過往;不是麼?”

шωш◆ тt kǎn◆ CO “這些事又與你何干?”我踹了他一腳,道:“你日日扮成湯夢笛的模樣,究竟是想幹啥?想讓我努力面對過去?還是爲珍塢島上的那些生靈償命?...... 難道......難道你的上一世,竟是那個漁家女的遺腹子?”

“還真能扯。”他又噗通一聲笑出聲來:“再猜。”

“管你是誰!鬆開我!”我掙扎起來。

“悠悠,當真認不出我了。”他堅持不放手,在我耳畔輕嘆道。

“......你。”我剜了他一眼;他一手上前撫了撫我的髮絲,道:“原來悠悠的青絲美如雲瀑,與光頭時辨若兩人。”

我周身一震,莫非他......莫非他,竟是那湯夢笛的第七世?

蕭子泠神情一肅,凝重道:“悠悠已猜到了吧。”

“呵呵......”望着他神似湯夢笛的眉目,我竟愣了許久許久,不敢相信。待平復下波瀾的心海,回過神來,冷笑了幾聲問他:“ 既然那世對我無情無義,又恨我枉結他人性命;這世你又來尋我做何?”我任由他攥着手臂不再掙扎,問他。

他沉默良久,擡眸道:“那世,是我騙你的。早在你是幻化成鮫人來到我身邊時,我便...... 是我不懂得表達感情,之後誤會重生,方令你我痛苦了這麼久。”

我無言。淚水霖霖,卻又生生憋回。

“那世已然如此。今生你又回頭來招惹我幹嘛?......你終是和那個漁家女子終老了不是?......難道不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埋葬的你們?”淚水終是如泉而涌,都三百年了,說起那段往事,我仍心懷醋意。

“那兩個墳冢,一個埋的是那個漁家女,一個埋的是她的孩子。而我,一直與那漁家女子保持着距離,沒有任何感情上的逾越。”他捏住我的臂膀的手越掐越緊,生怕我跑了似的;繼續道:“悠悠,你莫不是對自己如此不自信?......那世終了,之後的第二世、第三世......直到第六世,我一直都輪迴重生在那座島嶼上等你;從一隻海螺,投生成一隻八爪魚......從一隻大蝦,投生成一顆小蚌殼......”他竟而認真地,一世一世解釋着......

聽到這裡,我突而想起了什麼......明白了什麼來。難以自抑的哈哈破涕大笑起來!感情他就是那螺......那八爪魚......那蝦......那蚌?......

不由回憶起這三百年間,我被父上關在西海玉瑚宮裡,身邊老是莫名其妙跟着些個螺呀、蝦呀、蚌的來;最爲神奇的是一條煙紫色的八爪魚,每每在我熟睡當下,便八爪齊下,將我手臂纏復地緊緊的;待我醒後扯不掉它,便一個爪子、一個爪子的用鉗子給它剪了去;可就這樣,待它新生出爪須來,又來纏復於我。

“你若再纏我,我就把你做成烤魷魚。”我威嚇那魚。

感情那三百年間,我夜夜對鏡哭泣、喊天嘆地,嘴裡喊着:“他不愛我......他不愛我......”的歷歷醜事,全都被他看在眼裡?

感情那三百年間,我在玉瑚宮裡不修邊幅,穿個睡衣蓬頭垢面隨便逛,好吃懶做逗螺遛蝦,遛的都是他?

感情我給那個白色......嗯就是白色的;我那三百年超級討厭白色的東西!看到了那個白色的,很不起眼的小蚌殼,我硬生生給它塞了顆大珍珠,讓它做我的首飾盒,還給它起了個別名叫“水母”;那也是他?......

“水母快過來,將我的珍珠吐出來,給我別在髮髻上......”

“水母快過來,給我當墊腳石,我要摘天上那顆最亮的星星。

“水母快過來,我給你做了身新衣裳!你這件白衣裳難看,別穿了!我拿小刀子給你刮掉哈......”

“天哪!回想起來,我竟這麼折磨了他三百年;就這樣,第七世他還爲尋我而來!”我當下汗顏。

“你......” 正欲啓脣,他便整個人覆了上來。這個吻,竟如此來之不易,遲到了幾百年。

“你又何必?......當初那麼決絕,未曾想,事後你又如此執固。”我低眉偷笑,一時羞起。

“囂張跋扈,你竟一直未改。”他狠狠掐了掐我臂膀,愛憐道:“那時,因恨你枉結凡人性命,我覺得是因自己的緣故,方導致珍塢島上生靈塗炭;故遷怒與你。可你也太決絕了,竟狠心將珍塢島與西海隔開;若不是我身死再入輪迴境,又怎能突破結界,到得了西海?”

“我錯了。”我低首,平靜地向他認錯,心中再沒有絲毫怨意:“可是,爲何島嶼上不見你埋身之地?”

“還說。”他又狠狠掐了掐我臂膀道:“爲了能去西海尋你,我堅持不懈到華髮花白。跟着那漁家女學游泳、練船技,學造船;最終什麼都學會了,船也造好了,發現你給珍塢島和西海之間設了個結界。”他深深埋怨道:“待我快死時,仍不死心。於是划船出西海,欲穿破般若天境。那世最終葬身在了海底,然後就有了第二世、第三世......直到第六世,變成了那些海里的小東西......”

我聽畢笑完又哭,哭完又笑道:“都怪我,我錯了......哎呦,八爪魚, 你鬆開我,不然我剪你爪子嘍。”我摳了摳他掐在我臂腕上的指頭,心想:“唉,終是做過一世八爪魚,連掐纏我手臂的動作,都那麼熟稔沒忘。”又道:“這幾次,你莫不是故意出現的?嗯,你就是故意的!你是怕我嫁給那個風陵上仙。”

“那,你還嫁不嫁了?......”他眼底升起一汪清泉,笑道:“那便不走了吧。反正破不開結界,我們出不去,那些妖邪亦進不來。”

“如此......你是要我在這裡,陪你過盡第七世麼?”我努力扒拉開,他掐纏在我手臂上的指頭,疑惑道:“你師父設的這個結界,理應是外面牢固啊,爲何結界裡面還整這個牢固,讓人破出不去?”

蕭子泠壞壞地笑了笑,隨手拈了一瓣桃花,簪在了我的髮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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