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一直跟在她身後默不作聲的紅絡快步跟了上來,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上官寧一副“不可能”的表情,秀眉微微皺起,緩緩轉過身去,視線之內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此時正冷着一張臉看着這邊,身邊依偎着嬌滴滴的美人兒。
真是冤家路窄,她可以裝作沒看到嗎?
對方牽了情人的小手昂首闊步朝着這邊走來,好巧不巧偌大的園子除了他們就剩她和紅絡了, 靖王爺不可能要去和她身後的桃樹說話,那就只能是她了,看來想無視掉都不行了。
“你爲何跟着本王?”跟這個女人說話,靖王爺認爲還是劈頭蓋臉地直接問比較好,省得一會兒氣得自己吃不下晚飯。
上官寧擺出了一副嫌棄的表情,這位王爺到底哪裡來的自信認爲自己有足夠的魅力讓她跟蹤啊……
“本王問你話呢!”聲音擡高了些許。
“王爺你這樣在這種工作場合大聲嚷嚷又沒有指名道姓地喚我,我怎麼知道你是在和我說話?說不定你還真有那個癖好和一棵樹說話呢。再說了,什麼叫我跟着你?今天上午我不是說過了嘛,乾都城有兩處必去的地方,城郊百花園和臥仙居,臥仙居上午去了,下午自然是來百花園了。說到這個,上午我才說過了我回來百花園,而下午就在這裡遇到王爺您,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爲,王爺您在跟蹤本王妃啊?”
靖王爺的臉色再再次冷了下來,明知道對方是個不管是非黑白統統都能掰得無法還原成原樣的人,剛纔到底是搭錯了哪根筋纔會過來質問。
喬夕月也是個會看人臉色的人,今天一連遇見兩回王妃王爺都變了臉色,自然也就知道了他們並不像傳聞中的那麼恩愛,嘴角微不可見的揚了揚,她上前挽住王爺的胳膊。
易靖華低頭看了身邊的美人一眼,臉色舒緩了幾分,道了一句“罷了”,便伸手攬過喬夕月的香肩,轉身朝着另一園中行去,那裡,五色梅開得正盛。
“王妃,這就是那狐狸精啊?今天上午急匆匆的也沒有瞧真切,現在這麼看來,還真是有幾分姿色……”
“那又怎樣?你瞧上她了?”上官寧轉過頭來,饒有興趣地問。
“王妃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啊,我怎麼可能瞧上她……哎呀,不對……”紅絡有些着急了,就怕自家主子誤會了什麼。“我的意思是你看她長得貌美如花的,你就不怕她把王爺搶走了啊……”
“易靖華的心都在她那兒,她還要搶嗎?再說了,他們怎麼樣關我什麼事……”這丫頭什麼時候把她和易靖華拴在一塊兒了的。
雖然說代替瑤安和親的事和她解釋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她和易靖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什除了有那一紙契約和這個夫妻的名分在可是什麼都沒有的,看來她是越長這腦袋就越不好使了,成天的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可是你現在怎麼說也是靖王妃啊……王妃……”紅絡小聲嘀咕着,就見自家主子自顧自走開,往園子的更深處走去。
哎……紅絡暗暗嘆了一口氣,都說寧國靖王爺不近女色,其實也就是因爲一般的女子如不了眼罷了,實質上也是一個花心大蘿蔔,娶了她家王妃這麼美的王妃又對舊情人念念不忘。看來,果 然還是瑾公子最配得上王妃了。
這麼想着,再擡頭看去,上官寧已經走出了老遠,紅絡一副無奈的表情跟了上去。
雖然說王妃您心底只有瑾公子的位置,但是現在作爲靖王妃相公帶着別的女子跑了您怎麼就這麼閒得住還賞花兒呢……
那日之後,她們再也沒有遇到易靖華和喬夕月,連帶着一路遊玩下來心情都好了不少。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幾天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一轉眼就到了要回去的日子。
天亮之前,上官寧帶着紅絡怎麼回來的怎麼回去,門外值守的侍衛警惕地守衛着四周,卻依舊沒有注意到她們,這不禁又讓上官寧陷入了深深的擔憂——萬一真就有那麼一個武功高強的人進來了要劫持她那門外這些侍衛還不是跟擺設一樣啊……
王府的馬車很準時地停在了山門外,主持攜着福緣寺的師父們送他們下山,上官寧裝作一副戀戀不捨的模樣又和主持嘮嗑了一會兒才和靖王爺夫妻情深地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主持目送着馬車行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兩尊大佛可算是走了。
他天天在佛祖面前參禪論道,雖然早已脫離了凡塵俗世,但是這些小心思他還是看得透的,他們兩個貌合神離,恩愛的樣子只露於人前,但是偏偏兩個都是折磨人的主兒。
前有靖王爺把侍衛調了一半守在靜王妃門外然後大搖大擺地帶着易管家出了福緣寺,後有靜王妃閉門謝客虔心禮佛實則半夜三更□□出了山門。
他這福緣寺可是有了百年的歷史了,也是王家時常出入的地方,萬一來個什麼王公貴族非要見他們鬧出了什麼動靜,這可如何是好?
好在無驚無險,他們也走了,可算是可以清淨了。
遠處的馬車拐了個彎消失在視野裡,主持心中害怕他們會折回來的大石悄然落下,吩咐了一聲,轉身領着弟子回去了。
聽聞寧國還有一個婚俗,成親了之後夫妻必須對鼎而食,以表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上官寧和易靖華的相敬如賓是敬給別人看的,從成親到現在除了一起喝了交杯酒和臥仙居那次之外就沒有面對面進過食,更別說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可是,偏偏就不知道是誰這麼好管閒事把這件事告到了大王那裡,結果舟車勞頓茶水都還沒有喝上一口的兩人一進門就接了一道聖旨,說是從明兒個開始必須對鼎而食。
上官寧本以爲他會提出異議,畢竟每天對着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吃飯胃口也會消去大半。可是沒想到易靖華只是默然了片刻,結果了聖旨。
本來還以爲他是不是轉性了,可是第二天清早上官寧被下人叫起來的時候,她總算是明白了,這個人真是城府頗深吶!
靖王府離王宮遠,是以靖王爺每日都需起早上朝,早飯自然也是吃得比較早。而上官寧雖然才進門幾天,但是早上好賴一下牀大家也是知道了的,所有讓她早起是一間極度令她不爽快的事 情,既然不爽快了,那會發生什麼可就是她的事情了。
這個人真是陰險吶,如果公然提出抗議大王必定會發怒會責罰,可他如果接了旨,然後王妃因爲無法睡好覺而發怒不遵從旨意,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好小子!
古語有云: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雖然……這把□□暫時還沒有搬過來,不過她堅信如果她持之以恆每天以一副半死不活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對着他吃早飯,總有一天他會先受不了然後抗旨的!
果然,三天後,靖王爺對她一副死魚樣直接無視了自己但是對紅絡依舊可以說笑的樣子頗爲惱怒,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靖王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先開口了,但是說出來的內容倒是和她想的有那麼一些出入。
他說,“卓馥臻!我們沒有一起對鼎而食的事,是不是你告訴了父王?”
“嗯?”上官寧放下碗筷,看着他的神情有一些莫名其妙,最後竟然笑出聲來。“王爺您是不是高估了自己?你以爲全天下的女子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一起吃飯啊?你看我像是那種沒事跑去跟大王說我要和你一起對鼎而食從而浪費掉我大好的睡眠時光的人嗎?”
“不是你,那會是誰?”他的目光看向了紅絡。
紅絡打了個寒顫,往上官寧的身後縮了縮。
“你不用看紅絡,不會是她的,誰知道你府裡被誰安插了眼線,就等着揪你的小辮子呢。所以王爺啊,以後出去尋花問柳的時候,留心些。”
“卓馥臻!”靖王爺陰沉着臉色,低吼她的名字。驀地,臉上的陰沉又散去了幾分,他放緩了語氣,道:“新婚之夜,你說過什麼,可還記得?”
“我說過什麼?我一天說那麼多話,我怎麼記得自己說過……”頓了頓,她擡眼看向易靖華,難怪臉色突然和緩了,原來又是想到了某人。
“看來王妃是想起來了。”
新婚之夜,她說過,會想辦法幫他把喬夕月娶進來,平妃。
“當時我們剛成親,王妃說不合適,現在總該是可以了吧。”
“我們成親半月不到,王爺就急着把夕月姑娘迎娶進門,不知道是王爺等不及了,還是夕月姑娘等不及了?”
易靖華的臉色稍稍又沉了一點,顯然是已經沒有了什麼耐性,擡頭看看外面的天色,是時候該去上朝了。
站起身來,他繞到她身後,俯下身子湊到她耳邊,地語道:“這可是王妃親口答應的,如果這等小事都做不到,本王憑什麼相信你能成大事?”
上官寧心中冷笑,這等打臉的事,算是小事?
站起身來,上官寧斂去嘴角的笑意,神色認真。
“王爺想要娶夕月姑娘,辦法不是沒有,兩天後的宮宴就是一次機會,就是不知道王爺舍不捨得讓夕月姑娘受點兒傷?”
易靖華接過易安遞來的袍子,手上穿衣的動作沒有停下,嘴裡應着她的話。“只要能讓她進門,要怎麼做你做主。”
“既是這樣,那這件事王爺就不必操心了。”
上官寧款款上前,攔下易安,親自爲王爺整理衣袍,在下人看來確實是一副相敬如賓的和諧畫面。
她學着他的樣子,在爲他整理衣領的時候,可以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畔,低聲說道:“還有,我的名字,叫卓、瑤、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