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輕輕笑了:“你要去哪?”
顧拾月道:“你管得着麼?”
說着,顧拾月不再搭理他,自顧自的往外面走去,可是鬍子突然拽住顧拾月的胳膊,向後一甩,力氣之大,竟然把顧拾月直接扔到了地上!
顧拾月揉揉摔的生痛的屁股,心裡咯噔一下,鬍子這是怎麼了?
鬍子向地上的顧拾月信步走來。
顧拾月嚇得往後退去:“你幹什麼?”
鬍子道:“我記得我給過你機會。”
顧拾月受不了別人怪腔怪調:“你說什麼啊!”
鬍子說:“你的存在會影響先生的形象,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是你自己說不聽。”
顧拾月說:“你說什麼?”
鬍子走到顧拾月跟前,蹲下來,說:“其實你這張臉長的不錯,可惜的是你是個男的。”
聽了這話,顧拾月明白了,鬍子壓根就不知道她是個女的。
鬍子道:“既然是男人,就不能對男人有感覺,我們馴獸寨都是些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是你……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所以……”
顧拾月大感不妙:“你要幹什麼?”
鬍子道:“你也不要怪我,這樣做是先生的意思。”
顧拾月當然不相信鬍子的話,她不信剛剛還對她噓寒問暖的人現在就要爲難她。
“你別過來,我叫人了!”
鬍子一把捂住顧拾月的嘴巴,顧拾月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鬍子道:“我不能明目張膽的殺了你,所以,只能讓你吃點苦頭了。”
顧拾月的淚水洶涌而出,眼睛裡寫滿了驚恐。
鬍子從腰間取出一塊布,先把顧拾月的嘴巴用布綁起來,又把她手腳綁了個結結實實。
顧拾月胡亂扭動着身體,企圖從鬍子的魔掌下逃走,鬍子終於不耐煩,擡手打在顧拾月脖根處,顧拾月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鬍子把顧拾月抗在肩膀上,從外面進來兩個大漢,鬍子小聲問:“外面有人沒?”
一個漢子回答:“沒有,我把人都支開了。”
另一個問:“鬍子,你準備把她怎麼辦?”
鬍子道:“我不想殺人,那樣太造孽,就把她放到冷庫裡去,先生找到就算了,讓她吃點苦頭算是教訓。”
漢子又問:“要是先生找不到呢?”
鬍子哼了一聲:“那沒辦法,冷庫那麼冷,只能讓她就這樣死去了。”
漢子說:“那也等於是我們殺的啊,她就算變成鬼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鬍子踢了漢子一腳:“滾一邊去,爲了先生,爲了寨子的聲譽,我也只能這樣做了。”
鬍子扛着顧拾月一路小跑,來到了冷庫。
剛進去,迎面而來一陣陰冷的風。鬍子打了個噴嚏,走到冷庫裡間,把顧拾月放了下來。顧拾月還在昏迷中。
鬍子心中有些不忍,看着顧拾月說道:“對不起了,你我本無冤無仇,如果不是你爲人不檢點,損壞我山寨的名譽,我怎麼會對你下毒手。如今,只能來世再向你贖罪了。”
昏迷中的顧拾月當然聽不見。
鬍子抽出一個地匣子,屍體的惡臭撲鼻而來。所謂的地匣子,就是一種立着的地棺。這是大古想出來的主意,爲了節省空間,把地面挖成一格一格,然後做了很多個大小正合適的無蓋的木棺,可以把木棺立着插進格子裡。他們平時都用這木棺來盛放那些扒了皮的狼屍,棺裡有繩子,用來固定屍體。一個棺裡能放兩三匹狼屍,非常省空間。
鬍子捂着鼻子,把木棺裡的狼屍清理出來,放在其他地匣子裡,然後把顧拾月放進去,固定好。
做完這一切,鬍子深深看了昏迷的顧拾月一眼,道:“對不起了,你好自爲之吧!”
鬍子把地棺緩緩放下去,他知道,就算顧拾月不被凍死,這木棺裡稀少的空氣也不夠她呼吸多久。總之,過了今晚,一切就都好說了。
顧拾月隨着地棺的下落,緩緩消失在地面上。
看着顧拾月被鎖在了地棺裡,鬍子這才鬆了一口氣。拍了拍手,鬍子轉身走了出去。
鬍子剛剛走出冷庫,倆個漢子迎上來:“做好了?”
鬍子點點頭:“我把她放在了地棺裡。”
漢子吃了一驚:“啊?你這分明就是要置他於死地啊!”
鬍子看着遠方道:“先生和寨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落離和大古看着路邊熱鬧叫賣的小販和來來往往的行人,不禁欣喜不已。他們並不是常常來這樣的集市,一是路途遙遠,二是兩人都喜靜不喜鬧。這次出行,只有落離和大古兩人,任何手下都沒帶。
落離側頭問大古:“大古,這裡跟你的家鄉均垣比起來如何啊?”
大古笑了:“林都是大城市,這裡的集市比均垣熱鬧,樓房比均垣高,店鋪比均垣多,根本沒有可比性。”
落離點點頭:“這幾年我們打獵得來的動物皮毛都向這裡出售,這次我們的老主顧要見我,我也正想和他談談長期的合作。”
大古思考了一下,道:“我覺得有些不妥,我們有些季度獵的多,有些季度根本獵不着什麼,長期向他供貨的話,其他買家可能就丟了。”
落離道:“我們現在有了神獸,還用擔心這個麼?”
“可是總是不停的打獵,林中的野獸終有一天會被獵完,到時候就完蛋了。”
落離道:“這倒是個問題。”
大古嘆了口氣:“其實這兩年我們能獵到的野獸品種就少之又少了,數量也比去年少了一番。”
落離點點頭:“我也注意到了。”
大古道:“不管怎麼說,先去看看這個曲老爺要怎麼和我們長期合作。”
落離說:“嗯。”
兩人在醉仙樓門前停下,擡頭望向招牌,只見招牌上醉仙樓三個大字龍飛鳳舞,好不氣派。
落離忍不住讚道:“好一個醉仙樓。”
大古說:“我們上去吧,別讓我們的客戶久等了。”
兩人往酒樓裡走去,店小二見顧客上門,慌忙迎上來,笑意吟吟的問:“二位客官,吃飯還是住宿啊?”
大古微微一笑,道:“我們赴曲老爺之宴。”
店小二是個有經驗的老手,立刻道:“原來是曲爺的客人哪,您二位樓上請。”
大古道:“麻煩了。”
店小二笑道:“您客氣。”
兩人跟隨着店小二上了二樓,店小二在一間房間門口停下,敲了敲門:“曲爺,您的客人到了。”
裡面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進來吧。”
店小二聞言,推開房門,對落離和大古說:“二位請進。”
落離和大古走了進去,店小二又幫忙把房間門帶上。
房間很大,分一左一右兩間臥房,正對着門的是飯廳。一個白髯老者坐在東家席,對落離和大古和藹的笑着:“敢問可是馴獸寨的寨主啊?”
落離抱拳道:“正是,這位是我們寨裡的先生,大古。”
老者起身道:“在下曲青松,家裡經營船運行,如今上了年紀,林都的老少爺們們給面子,都叫我一聲曲爺。”
落離道:“曲老爺真是榮光煥發!”
曲老爺暗暗點頭,這後生不錯。
曲青松說這番話除了自報家門外,還起到一個試探的作用,如果落離畢恭畢敬的叫自己一聲‘曲老爺’,那這生意不做也罷。可是落離沒有,而是以平起平坐的身份誇讚了他一句,這就說明了,落離只是把他當做生意夥伴。既然是生意夥伴,有生意做就是熟人,沒生意做就是路人,乾乾淨淨,絕不拖泥帶水。
曲青松哈哈一笑,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請坐請坐!”
落離和大古也不客氣,動身就坐。
曲青松指着桌子上的飯菜道:“也不知道二位喜歡吃什麼,隨意安排了一點,還請不要見怪纔是。”
落離道:“曲老爺不必客氣,聽說曲老爺想和我們寨上做長期生意,不知道是怎麼個長法。”
曲青松笑道:“落寨主果真是性急之人啊,是這樣的,我底下的弟兄長年東奔西跑,又總是跟水打交道,好多人關節都不好,所以要多些動物的皮毛禦寒。”
這簡直是廢話,一張狼皮最起碼可以穿個一兩年,每個季度都要貨,難道船行每個月都會來新人麼?大古暗自搖頭,這個曲青松真不實在。
落離和大古對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曲青松道:“我想每個季度從你們馴獸寨購進一千張狼皮,每匹八百兩,不知落寨主意下如何?”
落離輕輕笑了起來:“我們的狼皮都是現扒現賣,賣給個人,最低都低不過一千二,曲老爺一下把價錢壓下去那麼多,這讓我怎麼跟寨裡的弟兄交代呢?”
曲青松也笑道:“我們既然是長期的合作伙伴,對我肯定要比別人便宜啊!”
落離道:“實不相瞞,那些狼都是寨裡的兄弟們冒着生命危險上山打來的,現在山上能獵到的野獸很少,眼看着兄弟們就要沒飯吃了,我們卻還要每個季度向曲老爺供應一千匹狼皮,等於斷了其他的生意,曲老爺如果還把價錢壓那麼低的話,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我們馴獸寨的狼皮一向搶手,即使是買到五六千,也照樣有人賣。”
曲青松開懷大笑起來:“落寨主真是會開玩笑啊,馴獸寨以產量巨多而聞名各城鎮鄉里,怎麼會供不應求。”
落離道:“產量巨多也只是幾年前,如今山上的狼爲數不多,每個季度打下一千匹,怕沒幾個月,狼羣就滅絕了。”
聽了這話,曲青松沉吟起來,半晌道:“那好,每匹狼皮加到九百兩,這是我能給的最高價。”
落離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只得轉頭去看大古的意思。
大古看見落離詢問的目光,心神急轉,思考着這其中的利弊。
曲青松問:“落寨主覺得怎麼樣?”
落離沒有說話。
大古突然開口道:“我們每個季度向貴行提供五百匹狼皮,每匹一千五。這是我們的答覆。”
曲青松眼中精光一閃,刀子一般的目光直射向大古。
大古不卑不亢,回視着曲青松。
終於,曲青松回過頭來問落離:“這是落寨主的意思?”
落離點點頭,細細的品起茶來。
曲青松這才明白,原來這個大古纔是最難對付的那一個。
“每個季度五百匹,這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