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一件紫砂茶壺的樣品。徐經理說,就在這個黃色紙箱裡,可我還沒找到。”
趙冬寒柳眉微顰,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一邊繼續找,一邊回答道。
“需忙嗎?”
楚徹看了她一眼,擡腿打算進來。
“不用了,我自己慢慢找就行。你別進來了,這裡有點兒亂,弄髒你的衣服就不好了!”
見他要進來,她趕緊衝他擺擺手。
“不要緊,衣服髒了可以洗。”
他淡淡一笑,毫不介意地走了進來。
“找到了!”
趙冬寒舉起手中的紫砂壺,脣角輕揚,眸中帶着淺笑。
楚徹此時已經走到了她近前,剛要開口,不經意往頭頂上瞥了一眼。
“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他用力將趙冬寒推到了一邊。
下一秒鐘,天棚上的玻璃吊燈就落下來,砸在方纔趙冬寒所在的位置上。
她突然被推開,跌坐在地上,手中的紫砂壺沒有拿穩,掉在地上摔成了幾段。她愣住了,正要站起來詢問,忽然聽到一聲巨響,回眸一瞧,就看到楚徹趴在了那裡。
他眉頭緊鎖,臉色白得嚇人,四周都是玻璃碎片。
趙冬寒也顧不得管紫砂壺了,連忙朝他爬過去,緊張地詢問道:
“傷到了哪裡要不要緊”
楚徹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安慰道:“我沒事。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她搖搖頭,看出了他在強撐:“我看,還是去醫務室檢查一下比較妥當。”
好好的,怎麼吊燈會突然掉下來呢?
她揚起頭,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天棚。
“不用那麼麻煩了。”
楚徹單手撐地,試圖站起來。結果腳踝疼痛難忍,試了幾次,都沒能做到。
“走吧,聽我的。”
看着他痛苦到扭曲的表情,趙冬寒堅持道。
在她的幫助下,他終於勉強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朝門口走去。
她扶着楚徹出門的時候,忍不住低下頭,瞥了一眼滾落在腳邊的兩個螺絲帽,若有所思。
來到醫務室,醫生讓趙冬寒先出去,打算爲楚徹做檢查。
趙冬寒點點頭,轉身退出醫務室,到門口等着。
她將身體靠在門邊,面色有些凝重。
離開倉庫之前,她發現地上的螺絲帽是新的。
可見吊燈會掉下來,並不是因爲年久脫落,而極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腳。
到底是誰要這樣害她呢?根本就是想置她於死地。
如果不是楚徹推開她,恐怕她的下場不會好看。
她自認爲沒有得罪過誰,難道是剛剛辭職的張霜霜或者陳燕?
不過,她們丟了工作,都是自己作死,沒理由遷怒到她身上來吧?
她替張霜霜求過情,對方應該不會這樣恩將仇報;陳燕倒是一直看她不順眼,雖然她沒搞清原因,不過似乎也沒到非要用吊燈砸她這麼大仇。而且,陳燕已經離開了這裡,根本沒機會動手腳,更不知道她會剛好此時出現在倉庫裡。
難道她想多了,這只是個意外?
趙冬寒咬着下脣,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猛然記起,徐經理還在辦公室等她拿樣品回去,她應該撥個電話跟經理彙報一下方纔的事。
往衣兜裡一摸,才發現手機沒帶在身上,忘在了辦公室裡。
她剛要轉身回辦公室,忽然聽到走廊的另一端傳來中年男人幽沉的說話聲,聽聲音十分耳熟。
她側頭看了過去,有三個人正朝她的方向走過來。這三個人,剛巧她都認識。
走在前面,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俊美男人,正是她的金主沐易臣。
他擁有與生具來的存在感,如同一顆奪目而璀璨的寶石一般,無論和誰走在一起,都能讓人們第一眼就注意到他。
走在沐易臣身邊,穿着棕色上衣的中年男子,是趙氏的老闆趙凡。趙夏暖低垂着頭,步伐緩慢地跟在趙凡身後。
趙凡滿面春風,一面用手比劃着,一面向沐易臣介紹着什麼。
沐易臣的臉上,保持着禮貌性的微笑,並且偶爾微微點頭,但目光卻根本沒看向對方,態度淡漠而疏離。
趙冬寒見到沐易臣,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穿的也是白色西服。雖然與這件的款式略有不同,不過顏色是一模一樣的。這樣一想,頗有幾分恍如隔世的錯覺。
男人的步伐,十分穩健。無論是初見那次,還是此刻,趙冬寒都不否認,他確實英俊而挺拔,光彩照人。月白色的西裝布料,晃得她眼花繚亂的。
那淡漠的眸子,高挺的鼻子,還有那兩片輕輕抿在一起的性感薄脣……
趙冬寒打量着他,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昨晚的一切。他雙脣微涼,落在她的皮膚上,引得她無法控制地戰慄不已。想到這裡,她忽然臉上一熱,心中有些慌亂。
這會兒,她對沐易臣十分排斥,不想在此時與他打照面。下意識地退後兩步,打算趁三個人還沒注意到自己,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小寒?”
一道驚喜地柔和聲音響起,趙夏暖發現了她。
“哎,真巧啊!”
既然姐姐看到了自己,刻意躲避反而會引起懷疑。趙冬寒只好站在原地沒動,迴應了趙夏暖一句。
由於是在公司裡,她沒有稱呼對方姐姐。之前,趙凡就沒在這裡承認過她,現在她被趕出去了,就更不能暴露她和趙夏暖的姐妹關係了。不然,養父可能會不高興的。
被趙夏暖這樣一喊,其他兩個人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到了趙冬寒身上。
一見到她,沐易臣臉上的笑意驀然斂去,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團寒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移開了目光,似乎並不想見到她。
趙凡也看到了趙冬寒,他抿緊了嘴脣沒有說話。
幾個人走近之後,出於禮貌,趙冬寒先向他們打了招呼:
“趙總、沐總,二位好!”
趙凡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沐易臣彷彿沒聽到一般,臉上罩了一層陰霾,連片刻的視線都吝惜給她。
趙冬寒暗暗咬牙,他拽什麼?
昨天被他吃幹抹淨,腰都快斷了的人是她。她還沒抱怨一句,他有什麼可不滿的?
“你不在工作崗位上專心上班,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趙凡沉着聲音問道。
“楚經理受傷了,所以我送他到醫務室來做檢查。”
趙冬寒低垂着眸子,照實回答道。
“哦,是這樣!”
趙凡沉吟了一下,倒也沒有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