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才向孟滔示意了一個住口的眼色,想要給‘豹子’一點考慮的時間。孟滔點了點頭,隨即深深的看了‘豹子’一眼,或許是感同身受的原因,他能夠從‘豹子’的身上感到內心的酸楚,因此纔會那麼的鼓勵他。
關纔不想讓‘豹子’爲了這件事情而覺得難過,於是便故意岔開話題,對着‘豹子’身邊的塗峰圖笑着問道:“你身上的傷勢好點了吧?”
塗峰圖見關才突然問自己話,愣了一秒就立即反應了過來,於是微微笑了笑,然後輕輕的摸着胸口的傷勢回答道:“謝關大哥關心,有您剛纔給的療傷藥,現在已經好多了,若不是剛纔去市場挑衣服的時候激動了一些,導致傷口有些微微的裂開,否則現在估計已經全部好了!”
關纔對於自己的“療傷藥”可是充滿了信心的,是他從滔天大陸得到的絕佳療傷藥,其功效當然要比普通的療傷藥要強上一千倍,要是連這麼一點小傷勢都無法立即治好,豈不是要笑死人了。
靠近心臟的位置被插了一刀在關才的心裡居然只是“小傷”,這要是讓塗峰圖知道後只怕會哭笑不得,又或者是被嚇得無語了吧?
就在關纔跟塗峰圖有說有笑緩解着車內尷尬的氣氛時,坐在塗峰圖身邊一直在沉默着猶豫着的‘豹子’則突然有了動作,躬着身子將車門給打開,然後如同一隻豹子似的“躥”了出去,速度快如閃電。
在‘豹子’閃出去的那一剎那,關才隱約看到她的眼眶紅了,似乎還有淚水在其中打轉,但卻竭力的忍着沒有掉下來,也許他不想讓自己難堪的一面讓自己這夥人所看到吧?
孟滔見到‘豹子’如同狂風一般的閃了車外,也看到了他眼眶中的淚水,但是他以爲‘豹子’會去做傻事,所以想要跟過去阻止。
只不過孟滔剛一把車門給打開,關才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孟滔回頭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問道:“關大哥?他·····”
關才苦笑着搖了搖頭,看着孟瑤臉色就知道他肯定會錯意了,“你不要太激動了,他只是去找那個女的了,不是去做什麼傻事的!放心吧!”
說罷,關才還輕輕的拍了拍孟滔的肩膀,孟滔立即冷靜了下來,想了想後便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苦笑着說道:“呵呵,的確是太激動了!”
關才知道孟滔以前也有這樣的經歷,因此倒也沒覺得好笑,隨即便與孟滔還有塗峰圖一起聊起了別的話題,準備在車廂內等待着‘豹子’的“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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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北方大監獄沒有多遠的一座小鎮,這個鎮的名字,就連鎮上的居民也都不太記得了,因爲鎮上經濟不是很發達,很多年輕人都離開了,去經濟發達的一些大城市打工去了,所以留下的基本上都是老人,以及沒有什麼“工作能力”的婦女。
當然,也有一些例外的。
一名年輕得就好象一朵初開的花朵般的女人,正蹲在鎮上某條不知名的小河邊洗衣服,衣服在洗衣板上發出一陣陣具有節奏感的“梭梭!~~~”聲。
一個虎背熊腰,眼神卻流轉着“溫柔”的男子來到了這個如同花朵般的女人身邊,然後悄悄的蹲在了她的身邊,很是認真,很是小心的看着她的側臉,不敢發出一點的聲響,生怕打擾到她洗衣服了,彷彿這“洗衣服”就好比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情。
大概過了十分鐘,女子將衣服清洗了一遍,然後用力揪幹放進邊上的木桶內後,纔對着蹲在自己身邊的男子說道:“你來了?”
虎背熊腰的男子,苦澀的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眼神中帶着濃濃的歉意看着女子說道:“對不起,我還是來了。”
“沒關係,人來了就好。”女子將身邊的木桶提了起來,無奈木桶太重,用力提起來後,身子頓時就失去了重心。
虎背熊腰的男子立即站了起來,扶住了女子的身子,女子感受對方的打手扶在自己的腰上,身子頓時顫抖了一下,然後臉上的神情流露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接着臉色一紅,急忙從他的手中掙脫了出來,與此同時她手中的木桶也掉在了地上,衣服也從裡面滑了出來觸碰到了泥土。
看着剛剛洗好的衣服立刻就被弄髒,女子無奈的苦笑了一下,然後將觸到泥土的衣服給拿了起來甩了甩,接着又坐到了剛纔的位置上,準備清洗一下。
虎背熊腰的男子見到女子居然沒有搭理自己,反而去洗衣服,便知道她是在故意的躲避自己,猜到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於是自嘲的笑了笑,然後測過身子,淡淡的說道了一句:“我要走了。”
說罷,男子就轉過頭,隨即邁開步伐準備離開。
女子突然停下手中搓衣服的動作,神情猶豫了兩秒後就轉變成了焦急,接着便甩掉了手中的衣服,立即站了站起身來,張開自己的雙臂朝着前方的男子猛地撲了過去。
虎背熊腰似乎感應到了女子的動作,於是腳步頓住了,然後迅速轉過身子。
男子剛一轉過身,女子便正好撲在了他強健有力,富有溫暖的懷中,隨即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樣從眼眶中“傾瀉而下”,邊哭還邊用拳頭捶打着男子的胸口,纖瘦的身子也隨着哭泣變得一顫一顫的,雖然畫面具有喜感,但是更多的卻是卻洋溢着一種幸福。
哭了很久,也捶打了很久,女子似乎是感覺到累了,又或許是覺得男子的胸膛太過溫暖舒服了,竟然就這樣睡着了。
男子看了看手腕上的機械錶,發現還剩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於是便抱在女子靜靜的坐在了河邊,看着她眼角隱隱現出來的幾條細紋心中隱隱生疼,多麼可愛善良的人呀,居然爲了我這樣的畜生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我真是該死!真是罪該萬死!
如果不是女子誰在自己的懷中,男子恐怕會很用力的敲打自己的心口直到快要窒息。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熟睡的女子講了一句夢話,這句夢話讓男子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差一點就使她從自己的懷中掉下去。
那句話是:“阿寶,你還記得我們的相識嗎?我可是一直都記得噢!”
‘阿寶’是女子對他的專屬稱呼,是男子說出自己的名字叫做‘豹子’的時候得來的一個稱呼,而這個稱呼一直伴隨着伴隨着女子在睡夢中出現過無數次了,因爲只有在睡夢中她才能夠對着男子喊出這個稱呼。
豹子的心變得更加的痛了,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終於滑落了下來,順着臉頰滑進了嘴角,嚐到那鹹鹹的滋味,心想這就是傷心,這就是心痛的滋味嗎?
“我記得,我一直都記得我們的相識,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忘掉的!”看着女子在熟睡中可愛如嬰兒般的面孔,‘豹子’強忍着傷心,幾乎是哽咽着說道。
女子彷彿聽到了‘豹子’的回答,竟然如同嬰兒般“嚶”了一聲,嘴角微微上揚着露出了一絲幸福的笑意。
‘豹子’見狀,眼中的淚水頓時就掉的更加的猛烈了,身子也顫抖得更加的厲害了。
而女子也隨着他身子的顫抖被吵醒來了,當看到‘豹子’淚流滿面的狼狽樣,女子疑惑了半秒,隨即便知道他爲何哭泣了,於是臉上生出一副憐惜的表情,扯長袖子幫‘豹子’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阿寶,你這個傻瓜,你哭什麼哭呀?真是的,太丟臉了,敢個小屁孩似的!”
女子擦拭乾了‘豹子’眼角旁的淚水,但是自己卻忍不住哭了出來,將腦袋貼在了‘豹子’的胸口,“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你一走就是十年,十年呀!我有多少個十年呀!你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
女子越說越激動,越說眼淚掉得越兇猛,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再繼續捶打‘豹子’的胸口了,因爲她很怕自己會將他給打痛了。
‘豹子’一改之前的“冷酷”形象,將手輕輕的按在了女子的腦袋上,然後說了句“你纔是我的小傻瓜”,隨即便將自己的腦袋輕輕的貼在了她的後腦勺。
就這樣沉默了大概五分鐘後,‘豹子’將頭擡起,然後神情充滿歉意的看着女子,深深的鞠了一歌躬。
女子知道‘豹子’這樣做是代表他快要走了,於是當他剛站直腰板後,女子忽然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張觸目驚心的五指印。
豹子被抽了一巴掌後一點也不惱怒,反倒是很慚愧的笑了一下。
女子哭泣着轉過身,背對着‘豹子’指了指後方,“滾吧!快點滾吧!”
聽着女子哽咽出來的聲音,‘豹子’彷彿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一根鋒利的鋼針給紮了一樣,痛得呲牙咧嘴,他知道女子之所以這樣做只不過是爲了讓自己覺得好過一點,於是朝着她再度鞠了一個躬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意,隨即便轉過身朝着她所指的方向離開了。
‘豹子’離開後,女子頓時就無力的跪倒在了地上,放聲痛哭了起來。
走在遠處的‘豹子’聽到了女子的哭聲後,身形猛地一顫,然後一個踉蹌摔倒了在了地上,吃了一嘴巴的灰塵,其模樣極其的狼狽。
‘豹子’沒有從地上爬起來,而是握緊拳頭用力的捶打着地面,一次比一次用力,指關節很快就流出了鮮血,同時他的淚水也從眼角掉了出來,滴在了拳頭上,淚血交雜在一起,這便是傷心到極致的表現了吧?
就這樣一拳接着一拳,淚水一滴接着一滴,過去了將近五分鐘後,‘豹子’才深呼吸了一下,接着便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擡起頭神情哀傷的看了一眼萬里無雲的天空,嘴角微微上揚着,露出了一絲回憶往事的幸福笑容。
十年前,他還只不過是一個收高利貸的小馬仔,某一天去討債的時候不小心講人家給掛了,於是便通過關係搞來了一輛麪包車與朋友準備逃亡到外地去避避風頭,誰知道禍不單行,麪包車在開到半路上的時候居然拋錨了。好在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出了高速,於是便打了一的士來到了火車站,準備搭火車逃亡。
由於剛剛“作案”不久,警察的辦事效率還沒有快到可以馬上通緝到他們,因此很容易的就買到了四張昆明到成都的臥鋪票。
而‘豹子’的故事與‘她’的故事也從這一刻開始展開。
“各位,實在不好意思,由於購票已經來不及了,咱們還是先上車在補票吧?”一位薄粉敷面,眉清目秀、身材苗條的年輕女導遊正揮舞着手中寫有‘某旅遊公司’名號的紅色棋子,對着站在前方的一隊身着統一服裝的男女老少解釋着。
“好的!”
“沒問題!”
“快點把,只要不耽誤了時辰就可以了!”
“······”
這個女導遊的在客人的印象中似乎還不錯,並沒有遭到客人的抱怨,只不過是催促她快一點罷了。
女導遊立即笑着應道,隨即便帶着客人急忙穿過了候車廳,一路狂奔的來到了火車上。
由於是一隊人先上車後補票的關係,又加上車上乘客與他們抱着同一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數,因此這補票就成了這個女導遊非常頭疼的一件事情了。
好在與她不是孤身一人,還有個女導遊跟他一起帶隊,那個女導遊的經驗明顯要比她的經驗要充足多了,很快就穿過了人羣來到了補辦車票的地方。
那個女導遊雖然擠進了人羣,但由於身形比較矮小,又比較胖,因此擠在人羣中很是吃力,很是不好受,因此便開始叫喚了起來;“不好意思我要補辦十五張車票謝謝!”
補辦車票的工作人員雖然聽到了她的話,但是卻沒有見到她的人,因爲擠在人羣中,身形又比較矮嗎?於是微微瞥了一眼就沒在注意了。
那個女導遊氣得快要吐血了,沒辦法又只好再度叫喚了起來。在人羣后面的那個年輕女導遊見到‘前輩’這麼的賣力,心裡覺得很是好笑,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就在她等待得有些無聊的時候,隨意的一瞥,忽然看到了一個帥哥,一個蹲在吸菸區那裡抽着不知名香菸的帥哥。
她的眼神頓時一亮,見這個帥哥抽菸的姿勢很有一種頹廢的感覺,不由得觸動了自己的內心,生出了一種某明奇妙的感覺,無法解釋得清這是不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那個抽菸的帥哥自然就是‘豹子’了,十年前的他可是又高又大,可不像現在這樣虎背熊腰,雖然也同樣留着鬍子,但是那個時候看起來卻多了一種異樣的美感,不像現在這樣有點邋遢。
年輕的女導遊或許是被他高大的身材,或許是被他那唏噓的鬍渣,又或許是被他那頹廢的感覺給迷住了,因此不由得盯着人家入神了。
這樣赤裸裸的目光,自然被‘豹子’敏銳的神經給捕捉到了,警惕的朝着女導遊的位置瞥了過去,當見到只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導遊後,便放鬆了警惕,愣了一秒後就衝着他禮貌的微笑了一下。
年輕女導遊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於是臉色微微一紅,也對着對方點了點頭,接着便將視線轉移到了別處。
而在這個時候,年輕女導遊的‘前輩’,扭動着豐滿的身子來到了她的面前,擺出一副很得意的表情對她說道:“票已經到手了,是在十一號車廂,帶着遊客過去吧!”
年輕女導遊立即很配合‘前輩’的表情讚道:“哇,您真是厲害,我這就帶他們去十一號車廂!”
年輕女導遊說罷就從‘前輩’的肥肥胖胖的手中接過了那十五張十一號車廂的火車票,然後轉過身就想要去通知遊客們。
這時她的‘前輩’忽然說道:“我們車票的位置跟他們不是一起的,我們的在九號車廂,喏,這是火車票,你收好了不要掉了啊,到時候把人送到十一號車廂後就去好好的睡一覺,離我們的目的地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呢!”
年輕女導遊感謝了一聲,然後從前輩的手中接過了自己的車票,一看,竟然是上鋪的,心裡很是鬱悶的唸叨着:真是倒黴,我最討厭睡上鋪了,肯定要失眠去了!
在心中鬱悶的唸叨完後,年輕女導遊還是很有職業素質的去找他的遊客們了。
只是她並不知道,在她看到自己的車票是上鋪票時流露出來的鬱悶表情,正好被‘豹子’給看在了眼裡,‘豹子’只是詭異的笑了笑,隨即便將手中的菸頭給捻滅,站起身來朝着自己的車廂走去,而他的車廂正好也是九號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