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蘇婉凝覺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南宮燁躺在軟塌上,身後靠着厚厚的軟墊,塌下的火爐燒得很旺,偶爾發出炭火爆破的聲音。
南宮燁就那樣靜靜的躺着,一句話也不說,面無表情,任誰都看不出他現在是高興還是生氣。
可蘇婉凝卻有些坐立不安,她不住的偏頭去瞧南宮燁,看着南宮燁正在軟塌上閉目養神,她竟不知如何開口,她十分想解釋她和南宮羽之間什麼也沒有,可南宮燁無聲的樣子,卻讓蘇婉凝的話噎在嗓子眼兒。
沒一會兒,就忽然聽到南宮燁沉沉的呼吸,他睡了。
蘇婉凝的心更涼了,只能想着明日再找南宮燁解釋了,隨後讓翠雲拿被子給南宮燁蓋上,她也躺在牀榻上歇息了。
而此刻廖蓁蓁的住所裡,她正坐在木椅上,桌子上擺放着大大小小各色的藥瓶。
巧雲這時候走了進來,稟道,“主子,奴婢打聽到了,聽說今晚皇后娘娘摔傷之後,是被恭親王抱回鳳翔宮的。”
廖蓁蓁一聽,面容微微一驚,頃刻間便笑了,“怪不得我方纔瞧見陛下和皇后面容淡漠,想必就是因爲這件事了。”
巧雲也笑得稱心如意,“主子,這可是個好機會。”
廖蓁蓁的笑意深邃了幾分,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瓶藥,對巧雲道,“明日將這瓶藥送到鳳翔宮去,這藥膏是我親自提煉的,皇后塗抹上,不出半月便康復了。”
巧雲的笑意淡了些,不解道,“主子何必要幫皇后?”
廖蓁蓁的眼眸明銳的閃過一絲銳利,“今日是陛下讓我去給皇后醫治的,所以從這件事上,我不能有半點算計,若是我把皇后的腿上治好了,陛下還會對我心存感激,反正當初我都救過皇后的命,如今也不差給她再療個傷。”
巧雲回想起今晚在鳳翔宮的情景,便生恨的咬了咬牙,“想起今晚奴婢就來氣,陛下對主子簡直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把主子當什麼了?”
廖蓁蓁目光也冷了下來,但脣角還含着笑意,“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讓陛下對皇后也是如此,如今正逢新年,我會讓皇后過一個難忘的年節。”
語畢,廖蓁蓁脣畔洋溢着陰冷的笑意,那樣的笑不帶有一絲溫暖,反而讓人覺得冷意翩翩。
翌日,是大年初一,這是新年的第一天,宮人都起得很早。
按照宮規,南宮燁、蘇婉凝還有太后,要接受滿宮妃嬪的朝拜,朝拜過後,便是南宮燁給每個妃嬪一些賞賜,爲的就是圖個吉利。
一番繁瑣禮節過後,衆人散去,蘇婉凝眼下腿上有傷,行動不便,被翠雲和劉睿扶着走出大殿,而蘇婉凝卻沒着急離開,而是直接去了養心殿,她想了幾乎一夜,決定必須要和南宮燁解釋清楚昨天的事情,她不能讓南宮燁心裡有任何的懷疑。
而南宮燁去了御書房,在櫃子上找尋了好半天,似乎在找着什麼東西,一邊翻弄着,一邊問着身旁的張德海,“張德海,你可記得朕給太子準備的長命鎖放在哪裡了?”
張德海想了想,回道,“奴才記得您放在書
櫃地下的暗格裡了。”
被張德海這麼一提醒,南宮燁也想起來了,忙是俯身拉開暗格,裡面放着一個精緻的錦盒,南宮燁提脣一笑。
緩緩將錦盒打開,裡面果然放着一長命鎖,那長命鎖十分精製,是用耀眼的金子打造的,細細的金鍊扣在一起,純金的長命鎖上刻着四個大字:長命富貴。四周雕刻着逼真的花紋,下面掛着三個小鈴鐺,果真是好看。
這是南宮燁特地爲太子準備的,南宮燁這時問了張德海一句,“皇后可回鳳翔宮了?”
張德海回道,“皇后娘娘眼下正在養心殿等陛下呢。”
南宮燁點了點頭,起身就要往外走,怎知一個小太監走進來稟道,“陛下,靈貴人求見,說有很重要的事情,似乎是有關皇后娘娘的。”
南宮燁面容一沉,若只是廖蓁蓁,他並無心思,但一聽是有關蘇婉凝的,便說道,“讓她去偏殿候着朕吧。”
小太監應了一聲,隨後便退了出去。
御書房不允許後宮妃嬪擅自出入,所以南宮燁讓廖蓁蓁去了偏殿。
南宮燁到了偏殿,便瞧見廖蓁蓁坐在椅子上,廖蓁蓁瞧見了他,趕忙起身施禮,“姬妾參見陛下。”
南宮燁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隨後隨便找了椅子坐下,問道,“你有何事要見朕?”
廖蓁蓁面色如往日一樣沉穩,語速不急不忙的說道,“姬妾有關於皇后娘娘的事情要稟報陛下。”
南宮燁瞧了瞧廖蓁蓁的臉,盤起二郎腿,語聲也很淡,“說吧。”
廖蓁蓁卻沒急着開口,而是忌憚的瞧了瞧站在南宮燁身邊的張德海,南宮燁見狀便對張德海道,“你先去外面候着吧。”
張德海應了一聲,便擡步推門出去了。
當下偏殿並無他人,廖蓁蓁也顯得隨意了些,從袖中拿出一封信箋,扔在南宮燁身旁的桌子上,語聲肅然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南宮燁瞧了一眼廖蓁蓁,好奇的講那封信打開,伴隨着他的眼睛在書信上流動,南宮燁的表情也越來越嚴肅,越來越氣憤。
等讀完了上面的字,南宮燁已經徹底的怒了,瞪着廖蓁蓁問道,“這信你是從哪裡弄到的?”
廖蓁蓁笑得輕巧和婉,“當然我在恭親王的寢宮尋到的。”
南宮燁一時更生氣了,質問着廖蓁蓁,“你居然敢私自搜查恭親王的寢宮,你可知道這是何罪?”
廖蓁蓁卻不顯一絲膽怯,和聲細語的回道,“當初我連進這皇宮都毫不費力,更別說是他一個親王的寢宮了,而我這麼做當然也是有理由的,因爲我在鳳翔宮的寢宮,也同樣找到了恭親王寫給皇后的書信。”
南宮燁眼裡泛起漣漪,看了看手裡的那封信,那是一封蘇婉凝寫給南宮羽的書信,上面寫着蘇婉凝對南宮羽的思念和牽掛。
當然,這封信是假的,是廖蓁蓁擬造的。
但書信上面,字字曖昧,卻字字刺痛着南宮燁的心。
廖蓁蓁冷笑道,“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情,只要我是珍視的東西,就不允許任何人和我爭、和我搶
,所以我纔會私底下去查皇后,可結果還是沒讓我失望。南宮燁,你愛她愛了這麼久,難道就沒發現,她和恭親王苟且的事情嗎?”
南宮燁的臉瞬時就蒼白了,若是旁人,南宮燁或許並不會這樣,可那個人是南宮羽。
他一早就知道南宮羽對蘇婉凝有愛慕之心,可是他卻從未懷疑過蘇婉凝,只是心裡會不舒服,這也是人之常情,南宮羽他雖是皇帝,但也是個普通的男人,天下哪個男人會接受另外一個男人愛慕自己深愛的女人,接近自己深愛的女人。
可那個人偏偏是南宮羽,是南宮燁他視爲親兄弟的男人,是他最信任的兄弟,所以他不曾展露絲毫,爲的就是免得彼此之間太過尷尬,因爲他信得過蘇婉凝不是那樣朝三暮四的女人。
而如今,廖蓁蓁拿出了這封書信,蘇婉凝的字跡他認得,因爲蘇婉凝的字體特殊,所以他更是記憶猶新。
原本心裡就格外的介意南宮羽接近蘇婉凝,如今看到這封書信,南宮燁有些失去了理智,當昨晚知道南宮羽是抱着蘇婉凝回去的時候,心裡的不滿只是暗潮涌動,而當下已經成了驚濤駭浪。
廖蓁蓁洞察着南宮燁表情的變化,揣摩着南宮燁的心思,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便又補了句,“我之所以這麼做也不是空穴來風,還記得當初給太子辦滿月宴的時候嗎?皇后和恭親王在那一天晚上同時走出大殿,私會的談話我聽到了。”
提起此事,南宮燁的眸子驟然一亮,這件事他也知道。
那天晚上,蘇婉凝出去沒多久,南宮羽也跟着出去了,然後蘇婉凝先回來的,之後南宮羽回到大殿,目光復雜的看着蘇婉凝,那一幕再次在南宮燁的腦海裡閃現出來。
廖蓁蓁笑得越發明亮了,“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鳳翔宮找,在蘇婉凝梳妝檯最下面的暗格裡,放着一個錦盒,錦盒裡面有恭親王送給她的書信。”
“不要再說了!”,南宮燁怒吼了一聲,呼吸有些不穩,目光也顯得慌亂不安,來回在地面上跳動着。
廖蓁蓁從容的笑着,“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這是事實,不管你會怎麼做,反正我是告訴你了。”
廖蓁蓁扔下這句話,便不在理會南宮燁,直接離開了。
待廖蓁蓁出了御書房,走了好遠,她才問了身後的巧雲一句,“叫你辦的事情可辦妥了?”
巧雲點了點頭,“主子放心,奴婢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那些臨摹的書信都放進鳳翔宮裡了,今早皇后去面見後宮嬪妃朝拜請安,所以並不在宮裡,再加上今日是初一,鳳翔宮的宮人都忙得很,倒是沒人發現奴婢。”
廖蓁蓁得意的笑着,“很好,憑你的身後,對付那些宮人倒是沒什麼問題。我已經將這件事告訴陛下了,陛下肯定會去鳳翔宮找那些書信的,而那錦盒想必皇后也不會時常打開,只要陛下看到那些書信,便會信了我的話。”
巧雲也笑得高興,“主子心思細膩,將此事安排的十分妥當,這一次,皇后可逃不出您的手掌心了。”
廖蓁蓁笑得越發春風得意,悠哉的走在甬道上,緩緩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