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凝死死的咬着下脣,“沒有人指使,臣妾,也沒有下毒!陛下好生糊塗,您與恭親王情同手足,恭親王爲何謀害您的親生母親。”
“好,很好。”
他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如野獸嗜血一般的獰笑,轉頭對着旁邊行刑的獄卒道,“動手!”
那個獄卒絲毫沒有遲疑,一根銅棍朝蘇婉凝走了過來,那銅棍足有一個人的胳膊那麼粗,上面都是斑駁的花紋,棍頭是一個面容猙獰的獸頭,長着血盆大口,好像隨時都要吞噬人的生命。
那個人手握着銅棍,狠狠的朝着蘇婉凝的小腹一捅——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天牢。
情況痛得滿頭大汗,但沒有辦法蜷縮起身子,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碎裂了,那種痛真的不是常人能想象,恍惚間看着那個獄卒捏着棍子,似乎又要來一下,這一刻蘇婉凝真恨不得能立刻死去,哪怕被一刀殺了,也好過受這樣的酷刑。
砰——又是一下。
蘇婉凝已經痛得整個人都痙攣了起來,眼睛直髮白,嘴脣顫抖着。
“還不說,是嗎?”
蘇婉凝用力的握緊了拳頭,指甲刺破了掌心,冷汗從額頭涔涔而下,死死的咬着牙。
“這一次,給朕打斷她的肋骨!”
“是!”
那個獄卒領命,握着那根銅棍正要朝蘇婉凝打過來,突然,天牢裡陷入了一片死寂,有一種說不出的強大的迫力在空氣中蔓延着,好像整間牢房都被一個人控制着,他的殺氣滲透進來,侵襲入了每一個人的心裡。
周圍的那些獄卒個個動容,緊張了起來。
南宮燁也非等閒之輩,立刻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急忙轉身四處一看,“怎麼回事?這裡還有別人?”
難道,是那個黑衣人?他會出手救她嗎?
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大門突然被人狠狠地撞開了,陽光一下子照進了這陰暗的刑房,刺得大家都閉上了眼。
蘇婉凝吃力的擡起頭,看着門口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
漆黑的長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那雙如黑曜石一般精光內斂的眼睛平靜如冰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凍結成冰,所有的獄卒一看到他,全都面無人色,跪拜下來,“拜——拜見恭親王殿下!”
是——南宮羽。
“恭親王?!”
南宮燁大吃一驚,顯然沒有想到他會來這裡,南宮羽一步一步的從石階上走了下來,旁若無人的走到了蘇婉凝的面前,一擡手,捻起蘇婉凝的下巴,看着蘇婉凝冷汗涔涔的臉。
“還活着嗎?”
“……”,蘇婉凝咬着下脣,鼻息已經很微弱了。
蘇婉凝看着南宮羽冷漠的臉,那樣的陰冷的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眸,卻夾雜着心疼和不捨。蘇婉凝知道,南宮羽當下待她這般冷漠是故意的,是做給南宮燁看的。
“來人,把犯人押往刑部,聽候審訊。”
“是!”,門外早就候着他的人,一聽這話立刻衝了進來,解開了蘇婉凝手上的鐵鏈,將蘇婉凝押了出去。
從頭至尾,南宮羽也沒有理會南宮燁,這使得南宮燁有些不高興,開了口,“恭親王,朕正在審問太后,你現在帶
她走,合規矩嗎?”
南宮羽轉身瞧向南宮燁,樣子也是規矩,擡起雙手抱拳施禮道,“皇兄,公審的時辰已到。”
南宮燁面容一冷,瞥了蘇婉凝一眼,起身,拍了拍南宮羽的肩膀,“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語畢,南宮燁便上了臺階離開了。
看來,南宮燁和南宮羽還沒有正面撕破臉,可是南宮燁的那句話,話中含義,南宮羽自然明白。
從鬼門關上撿回了一條命,蘇婉凝這個時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精神一懈,險些昏厥過去,可也是這個時候,蘇婉凝才突然發現,剛剛那一瞬間籠罩在刑房中的那種迫人的殺氣,在這一刻全都消失殆盡了。
蘇婉凝下意識的看了南宮羽一眼,只見他冷冷的看了南宮燁一眼,然後便走出了大牢。
不一會兒,蘇婉凝已經被他們帶到了刑部的大堂,這裡早已經佈置妥當,大堂的兩旁也坐上了聽審的人,除了刑部尚書、侍郎和書吏,而他的父親也在,畢竟關乎蘇婉凝性命的事情,蘇婉凝一眼就看到南宮燁和太后坐在了旁聽最顯眼的位置上,而南宮羽也在座。
這幾天的酷刑幾乎將蘇婉凝全身打碎,蘇婉凝是被幾個侍衛拖進刑部大堂的,蘇丞相一看到蘇婉凝的樣子,連眼睛都急紅了,對着南宮羽怒道,“恭親王,你怎麼能對一個弱女子這樣,屈打成招?!”
南宮羽一句話也不說,慢慢的坐到了主審的位子。
“恭親王,你太過分了!”
蘇婉凝擡起頭,奄奄一息的道,“父親,不是恭親王。”
“不是?”,蘇丞相一愣,“那是誰?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坐在殿上的南宮燁一聽,漠然道,“是朕。”
蘇丞相頓時一驚,木訥的瞧着殿上的南宮燁,似乎也出乎他的意料,但畢竟南宮燁是皇帝,那一個“朕”字,就足以讓蘇丞相不敢太囂張,“陛下,您——”
“朕這也是爲了審案子,毒害太后非同小可,不用一點手段犯人怎麼會招供呢?”
沒等蘇丞相開口,南宮羽開口問道,“既然如此,陛下用了這些酷刑,犯人招供了嗎?”
南宮羽一開口,空氣裡就好像驟然降了溫,每個人都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南宮燁看了他一眼,明顯的有些慌亂,但還是硬着頭皮道,“太后的嘴很硬。”
“也就是說,皇兄您什麼都沒問出來了?”
南宮燁更是不悅了,半帶輕蔑道,“既然恭親王你這麼有本事,那你問一問,看看能問出什麼來?”
南宮燁也是自信滿滿的,他也知道,這三天時間南宮羽沒有來天牢提審過蘇婉凝,一點線索和供詞都沒有的主審,怎麼可能把這麼複雜的案子斷出個是非曲直?
南宮羽看着他,也是冷冷一笑,然後低頭看着蘇婉凝,問道,“蘇婉凝,本王來問你,夜宴上,你對太后的膳食做了什麼手腳?”
腹部的劇痛一陣一陣的,讓蘇婉凝幾乎喘不過氣,但蘇婉凝還是堅持着開口,“臣妾,把太后和陛下的杏仁茶,調換了。”
周圍的人一聽,全都大吃一驚。
太后的面色一凜,南宮燁立刻怒道,“果然是你下毒,來人——!”
“皇兄!”,南宮羽急忙制止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如果
真的是她下毒,她又何必要交換那兩碗膳食,那麼中毒的,就是太后了。”
南宮燁濃眉一皺,也反應了過來,立刻怒瞪着蘇婉凝,喝道,“老老實實的交代,否則,朕滅你九族!”
蘇丞相一聽滅九族這幾個字,不由眼底一亮,嚴肅的看着蘇婉凝。
南宮羽也問道,“你爲何要交換這兩碗膳食?”
蘇婉凝小心的看了太后一眼,不知爲什麼,往日待她柔和的太后,今日的目光卻陰冷得像針,絲毫沒有逃脫厄運的喜悅,反而更加嚴厲。
蘇婉凝穩了穩情緒,說道,“因爲,臣妾聞到太后的那碗杏仁茶裡,被人加了桂花,而臣妾知道,皇太后討厭桂花的味道,所以——”
“桂花”兩個字剛一出口,整個大堂上的氣氛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太后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而坐在她身邊的皇帝,表情一下子黯然了。
南宮羽又問道,“你爲何會猜測,太后討厭桂花的味道?”
“是柳姑姑告訴過臣妾,太后不喜歡桂花的味道。”
太后身後的柳姑姑,回道,“沒錯,奴婢是告訴過皇后娘娘這樣的話。”
太后看了蘇婉凝一眼,“沒想到,皇后倒是挺機靈的,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猜出哀家討厭桂花。”
“太后,謬讚了。”
蘇婉凝朝她一拜,感到身上的傷痛越來越深,汗水已經滴落到地板上,淤積成了一小團,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南宮燁又冷冷的說道,“就算是她換了桂花又如何?也許這桂花根本就是她下的,只是爲了事後逃避罪責的一個手段。”
一聽這話,蘇婉凝的心裡一沉,看來南宮燁是想方設法都要栽贓到她身上,置她於死地了。
想到這裡,蘇婉凝的心微微一疼。
南宮羽問道,“皇后,桂花是你下的嗎?”
“不是!”
南宮羽慢慢的走到蘇婉凝面前,蹲下身來看着她的眼睛,“那麼你知不知道,桂花是誰下在太后的碗裡?”
南宮燁的目光犀利得像是要洞穿蘇婉凝的靈魂,蘇婉凝下意識的轉眼避開了他的目光:“臣妾……”
話沒說完,一旁的南宮燁優哉遊哉的說道,“問她?膳食是她換的,桂花是她放的,毒也是她下的,她這麼做,只是爲了掩護她背後的主事者而已。”
南宮羽慢慢的回頭看他,“皇兄,你就這麼肯定?”
“哼,否則,你讓她招供出,誰是下桂花的人啊。”
“不用她招供,”,蘇丞相冷冷道:“本宮已經把人抓住,並且讓他們認罪畫押了。”
什麼?!
大堂上的人一陣驚愕,蘇婉凝也大吃一驚擡頭看着他,只見蘇丞相一揮手道,“把人帶上來。”
大堂外立刻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轉頭一看,竟然是毓秀宮的人被押了上來,其中一個蘇婉凝認得,是盈貴人。
她們一個個鬢髮散亂,臉上的淚痕,妝容混成了稀泥,狼狽不堪。
“殿下,殿下饒命啊!”
“姬妾知錯了,姬妾再也不敢了。”
大堂上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亂,南宮燁和太后對着眼前這個場景,也有些不知所措,南宮燁大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