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凝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南宮羽遠去的背影,甚至忘記了自己還在南宮燁的懷裡,幾乎忘卻的身邊的一切,伴隨着南宮羽越走越遠,蘇婉凝抓着南宮燁的衣襟越來越緊,表情也越來越複雜。
“凝兒,你把我的衣服抓皺了。”
南宮燁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蘇婉凝這才反應過來,趕忙鬆開了手,從南宮燁的懷裡退了出來,面容拘謹,她以爲南宮燁會生氣,誰知道,南宮燁只是淡淡的說了句,“隨朕去探望母后吧。”
語畢,南宮燁便下了臺階,朝着太后的住所走去。
蘇婉凝看着南宮燁的背影,有些出乎意料,她沒想到南宮燁居然什麼反應都沒有,什麼話也沒有問。
蘇婉凝跟在南宮燁的身後,一路上,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這反而讓蘇婉凝覺得更加不安。
蘇婉凝懷揣着複雜的心情,和南宮燁到了太后的居所。
太后似乎是剛睡醒,臉上還帶着一絲睏倦,半身歪在牀榻上。
蘇婉凝和南宮燁走上前,各自施禮。
“兒臣參見母后。”
“臣妾參見太后。”
太后指了指不遠處的空位,開口道,“坐吧。”
南宮燁和蘇婉凝挨着坐下,太后並不知道方纔發生的一切,看着二人結伴而來,太后倒是問了南宮燁一句,“你怎麼把皇后帶來了?”
蘇婉凝瞬時擡眼瞧向太后,太后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像蘇婉凝不該來的。
南宮燁提脣一笑,“兒臣覺得皇后知曉這種事也無妨。”
蘇婉凝一時蹙眉,知曉什麼事?
蘇婉凝沒有開口多問,只是疑惑的看着。
太后低頭想了想,似乎也不覺得蘇婉凝在這裡多餘,言道,“哀家已經派人去傳了,待會兒人就到了。”
南宮燁點了點頭,他也不着急,端起茶盞飲了口茶。
太后這時瞧了一眼不遠處的茶壺,忙吩咐道,“來人啊,把那茶壺撤下去。”
蘇婉凝微微一怔,不免瞧了那茶壺一眼,好奇的問了句,“姑母,這茶壺怎麼了?”
太后沉了口氣,“待會兒哀家想見的人,是最不喜歡桂花的。”
蘇婉凝越發不解了,太后要見的人到底是誰,居然還叫南宮燁也過來。
南宮燁冷笑了一聲,道,“她討厭的哪裡是桂花,而是一個跟桂花有關的人。”
蘇婉凝有些忍不住了,插言道,“陛下和姑母,說的到底是何人?”
南宮燁淡淡的回了句,“恭親王的母親。”
一說到這幾個字,屋子裡的氣氛好像都凝重了一下,連一直坐在一旁的太后神色都變了一下。
蘇婉凝進宮這些年了,可對於南宮羽的母親,卻幾乎從來沒有人提起過,這個女人似乎是皇城內的一個禁忌。
而蘇婉凝也只是在宮裡一些老嬤嬤的口中,零星的聽到她們會提起過去,提起恭親王的母親,據說她當初是非常受先帝寵愛,幾乎到了專寵的
地步,宮中其他的妃子,除了太子的母親,皇后之外,能得到先帝寵愛的已經寥寥無幾。
就在蘇婉凝進出冷宮的那段時間,也會聽到裡面受罰的人暗中罵,若不是先帝死得早,隨後恭親王的母親又篤信佛法,這個皇后之位是怎麼也輪不到太子的母親。
蘇婉凝這時瞧了劉睿一眼,劉睿便說道,“奴才好像也聽說過,恭親王的母親很喜歡桂花,就連當初她所住的宮殿,都被稱爲桂宮,裡面全都是桂花。”
“桂宮?”,蘇婉凝喃喃的說着,皺了下眉頭,“宮裡,沒有這個宮殿呀?”
“當然沒有。”,南宮燁淡淡道,“當初一把火,都給燒了。”
“什麼?”
這一次蘇婉凝都沒忍住,大吃一驚差一點叫起來——燒了?妃嬪的居所,居然會被一把火燒了。
像是知道我們心裡的疑惑,南宮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說道,“當時桂宮的人無一生還,唯獨恭親王的母親活下來了。”
蘇婉凝驚得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個女人的居所被一把火燒了,而她,唯獨她,居然活了下來。
這怎麼可能,且不說恭親王的女人身份如何,前前後後有多少侍婢太監守護,單說宮中近侍,也不可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況且整個宮殿那麼多人都被燒死了,爲什麼至於她自己活了下來?
難道,這就是南宮羽的母親的名字和事蹟從來不讓人提起的原因?
蘇婉凝心裡還在疑惑着,而南宮燁已經說道,“母后到底還是顧及她的心思,那茶壺上雕刻着桂花圖案,母親就讓人給撤下去了。”
太后笑了一下,道,“這宮裡除了御膳房的食材,別的地方都是很少見桂花的,或者跟桂花有關的東西,不過只有一個地方除外。”
“哪兒?”
“永和宮。”
“永和宮?”,蘇婉凝大驚,那不是現在先帝居住的地方嗎?先帝駕崩以後,南宮燁並沒有住在那裡,而是去了養心殿,永和宮那裡有跟桂花有關的東西?
太后這麼一說,蘇婉凝的腦海裡一下子浮現出了當時她去永和宮的情景,似乎的的確覺得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看到過,尤其是在她進入內閣,掀簾子的時候。
對了!
蘇婉凝一下子想了起來,簾子的外面,那幅畫,就是一幅桂花的圖!
蘇婉凝不由脫口而出,“姑母,您說的,是永和宮裡掛的那幅畫?”
“你也注意到了?”,太后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看着蘇婉凝道,“那你還記不記得,那幅畫除了桂花,還畫了什麼?”
蘇婉凝竭力的去想,可是事情過去了這麼久,再加上當時完全沒有留神那幅畫具體還畫了什麼。
於是搖搖頭。
南宮燁笑了一下,說道,“那幅畫,畫的可不是這宮裡。”
蘇婉凝立刻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南宮燁回道,“那是當年父皇和南宮羽的母親初遇
的地方。”
蘇婉凝一下子就明白了,怪不得都說先帝寵愛她,連自己居住的地方,都掛着這樣的畫,可想而知先帝是真心愛她的。
太后這時扶着手裡的玉如意,問了句,“凝兒,你也知道恭親王的身份了吧?”
蘇婉凝點了點頭,“臣妾已經知道了。”
太后抿脣一笑,很稱心如意的樣子,“只可惜,這個女人卻對先帝無情。”
蘇婉凝心頭一緊,忙問道,“臣妾不明白,陛下那麼愛她,她難道對陛下無情嗎?若是不愛陛下,那她何必要入宮爲妃呢?”
太后舒了口氣,“當年先帝南下巡遊,一眼就看中了她,當即就下了旨意封她爲貴人,緊接着就跟着陛下入宮了。”
蘇婉凝明白了,南宮羽的母親當年是因爲聖旨難違,被迫跟着陛下入宮的,看來陛下是單相思了。
太后目光變得迷離,不由回憶起當年的事情,緩緩道,“記得當時,哀家不過就是個嬪位,哀家頭一次看到陛下這樣喜歡一個女人,哪怕哀家在先帝身邊的時候,先帝都會時常提起她,可偏偏她卻對陛下無意,對陛下的態度一直淡淡的,也從參與後宮爭鬥,甚至對權勢和地位都毫無興趣。”
蘇婉凝沉了口氣,她在宮中的時間也很久了,她比誰都知道後宮是個什麼地方,“真是難得,那她當初何必入宮呢?”
太后將手裡的玉如意放下,回道,“先帝是皇帝,她怎麼敢違抗?她就是對權勢榮華毫無心思,不然只怕皇后就是別人了。”
南宮燁冷笑了一下,“母后後來得知了恭親王的身份,她便更不敢出頭了,一直屈於母后身下,爲的不就是保恭親王平安麼?”
太后贊同着點了點頭,“是啊,恭親王與你自小交好,她也並不阻攔,爲的是什麼?不就是想保恭親王一命麼?哀家一直不明白,先帝當初那麼寵愛她,她居然喜歡上了一個前朝的人,還和他生了個孩子,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哀家很慶幸當年知曉了恭親王的身份,不然如今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蘇婉凝聽着太后和南宮燁的話,還是聽懂了些,南宮羽的母親爲了保住南宮羽的性命,一直不敢挑事,凡事都對太后唯命是從,直到後來一心向佛,只怕也是讓太后放心。
蘇婉凝這時又問道,“那你們方纔說的那場大火,只有她一人活下來,是不是太過蹊蹺了?”
太后抽冷一笑,“當時恭親王的身世,唯獨哀家和她的貼身侍女知道,她那貼身侍女夜裡喝醉了酒,同旁人說漏了嘴,她爲了不讓此事傳出去,便一把火燒了桂宮。”
蘇婉凝頓時一驚,那大火是南宮羽的母親親手放的?她爲了保南宮羽,居然一夜殺了那麼多人。
太后又接着說道,“從那以後,她便再也不喜歡桂花了,先帝死了不久,便自請去了佛塔,幾乎不關心任何事情,一心向佛。”
蘇婉凝覺得這個女人就是個謎,她爲什麼要和前朝太子發生關係?爲什麼要生下南宮羽?又爲什麼要出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