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婉凝出了鳳翔宮,便朝着南宮羽的寢宮走去。
一路上,途徑的宮人瞧見蘇婉凝如今這般模樣,皆是用驚恐又好奇的目光看着她,介於她皇后的身份,誰都不敢當着蘇婉凝的面說什麼,待蘇婉凝走遠了,便對蘇婉凝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
蘇婉凝不瞎,自然看得見,但她就像沒看見一樣,淡然的接受着旁人的非議。
等蘇婉凝到了南宮羽的寢宮便被門口的侍衛給攔住了,“陛下有旨,不許任何人出入。”
蘇婉凝臉色一沉,劉睿不悅的上前說道,“放肆!你敢攔皇后娘娘的駕!”
侍衛仍舊是一臉決然,“陛下有旨,還望皇后娘娘體恤。”
“你!”,劉睿還想再數落,卻被蘇婉凝擡手攔下,說道,“既然陛下有旨,本宮自當遵守。”
看來,蘇婉凝是有其他辦法。
蘇婉凝站在寢宮的門口,對劉睿道,“朝着裡面大聲的喊,把恭親王喊出來。”
劉睿當即便上前一步,朝着寢宮裡面大聲的叫嚷着,“恭親王殿下,皇后娘娘來探望您了!”
一遍接着一遍,聲音洪亮極了,侍衛也說不出什麼,陛下的旨意是不許任何人出入,卻沒說不許人在門口叫嚷,蘇婉凝又是皇后,侍衛更不敢阻攔,只要不違背陛下的旨意便可。
劉睿喊着許久,通過那道門,終於看到南宮羽走了出來,步伐闌珊,已經不是往日那個俊朗的男人,面容帶着些許的憔悴。
蘇婉凝看到了南宮羽,明顯的有些焦急,上前一步,卻不能踏過那道門檻。
而南宮羽看到蘇婉凝的時候,也是激動的加快了腳步,走到門口卻被侍衛攔下。
蘇婉凝這時對侍衛說道,“本宮沒有進去,恭親王也沒出來,這並沒有違背陛下的旨意吧?”
侍衛皺了皺眉,無奈的點了點頭,“皇后娘娘說的沒錯。”
這時,蘇婉凝給劉睿遞了個眼神,劉睿便知何意,走到侍衛身邊,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他,“皇后娘娘要和恭親王說幾句話,勞煩行個方便。”
侍衛看了一眼劉睿手的銀子,面容犯難,“這……”
劉睿見侍衛如此,便又道,“皇后娘娘剛回宮不過幾日,你怎也要給些情面,況且皇后娘娘只是對恭親王說上幾句話而已,耽誤不了多久。”
侍衛思索片刻,便接過劉睿手裡的銀子點了點頭,“好吧,只是皇后娘娘快些,被人瞧見了屬下也不好交差。”
蘇婉凝點了點頭,那侍衛便走到遠處候着,劉睿也識趣的走遠了。
蘇婉凝和南宮羽此刻隔着一道門檻,四目相對的站着。
蘇婉凝看着南宮羽憔悴蒼白的臉,擔憂的問道,“他又叫人責罰你了?”
南宮羽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舊傷還沒養好。你呢?看你這憔悴的樣子,也知道這幾日你過的也不好。”
蘇婉凝抿了抿脣,“再不好過也總歸要比你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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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羽這時面容難看了些,“丫頭,你真的要
做這個皇后嗎?”
南宮羽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擔憂,又有些害怕,他輾轉反側這些年,終於得到了蘇婉凝的心,可他這一刻卻害怕蘇婉凝棄了他。
蘇婉凝怎不知南宮羽心裡是怎麼想的,只是問了一句,“夫君,你可信我?”
一聲夫君,足以證明了一切。
南宮羽堅定的點了點頭,“我自然信你。”
“那你可願等我?”
“當然,無論要等多少個春秋,我都會等你。”
蘇婉凝聽到這樣的話,微微有些感動,用僅有的右手拉起南宮燁的右手,緊緊地握着,語氣堅定如鐵,“夫君,你且放心,無論發生什麼,我蘇婉凝這輩子只做你的妻。你再等等我,我一定會有辦法與夫君重逢。”
南宮羽神色有些恍惚了一下,“你要做什麼?”
蘇婉凝咬了咬脣,“我要和你在一起,誰都不能阻攔我和你在一起!誰若是阻攔我和你在一起,我便讓誰付出慘痛的代價!”
南宮羽頓時一慌,不由握緊了蘇婉凝的手,“丫頭,你可千萬別做傻事,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
蘇婉凝堅定道,“這個你放心,爲了能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會讓我自己出事的。以前都是你來保護我,如今,換我來護你,由我來守護我們的幸福,你相信我!”
南宮羽聽到蘇婉凝這樣的話,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南宮羽剛要開口再說話,蘇婉凝便搶了先,“夫君,我心意已決,你且等我,不久我們便會再相聚。”
說完這句話,蘇婉凝便鬆開了南宮羽的手,轉身下了臺階,頭也不回的走了。
南宮羽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瞧着蘇婉凝的背影,那樣瘦弱的女人,竟讓南宮羽感到心疼。
蘇婉凝並沒有回鳳翔宮,而是去了養心殿。
對於蘇婉凝的到來,也是南宮燁沒有想到的,他看着蘇婉凝憔悴的樣子,便問了句,“胸口的傷勢如何了?”
蘇婉凝卻根本沒接南宮燁的話,直接開口說了句,“我想好了,我會好好的做這個皇后,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如此一句,便讓南宮燁皺了眉,“什麼條件?”
蘇婉凝不假思索的回道,“不許再苛待南宮羽,更不許再對他用刑。”
南宮燁卻眯了眯眼,“就這麼簡單?”
蘇婉凝點了點頭,“對,就這麼簡單。”
南宮燁脣畔斜斜一勾,“好,朕可以答應你,但你要安分守己,從此以後,不允許你與恭親王有任何來往,乖乖的呆在後宮!”
蘇婉凝心底抽冷一笑,面上卻冷着一張臉,“好,我答應你。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該恢復我皇后該有的權力。”
南宮燁坐在太師椅上想了想,他反倒要看看蘇婉凝要耍什麼鬼花樣,便點了點頭,“你既是皇后,這個自是當然,日後這後宮便由你掌管了。”
蘇婉凝眼底冷了一下,“這近一年的時間,淑貴妃也是勞心勞力,便讓她歇歇
吧。”
南宮燁自然知道蘇婉凝這是什麼意思,他如今知曉廖蓁蓁過去所做的種種,也對廖蓁蓁有諸多看法,便允了,“好,朕待會兒就讓人傳去旨意,以後後宮諸事不必她再插手了。”
蘇婉凝滿意一笑,朝着南宮燁淺淺的施禮道,“臣妾謝過陛下恩典。”
只是這一聲臣妾,蘇婉凝喚得很輕。
從今日起,她蘇婉凝只是南宮燁的嬪妃,沒有半點夫妻之情,僅此而已。
三日過後,蘇婉凝坐在鳳翔宮的梳妝檯前,今日的她,與往日截然不同。
蘇婉凝今日身着一湘紅色大紅妝霏緞宮袍,綴琉璃小珠的袍腳軟軟墜地,摩挲有聲,紅袍上繡大朵大朵金紅色牡丹,細細銀線勾出精緻輪廓,雍榮華貴。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護甲,鑲嵌着幾顆鴿血紅寶石,雕刻成曼珠沙華的形狀,美麗不可方物,但這樣引人注目的金貴護甲,將那一雙滿布傷疤的手凸顯的更明顯了,但蘇婉凝卻似乎並不介意。
蘇婉凝的臉映在銅鏡中,這麼多年過去,並沒有老去的跡象,一如當年,一頭長髮被翠雲挽起,用象牙雕花的梳子梳成鬆鬆的飛星逐月髻,插上了兩支赤金掐絲暖玉火鳳含珠釵,垂下細細的羊脂白玉流蘇,零零響動的聲音極爲好聽。
只可惜那是一頭白髮,銀白的髮絲上,搭配着如此耀眼奪目的首飾,光看背影的話,還以爲是個老者,卻不成想是這樣年輕的一個女子。
蘇婉凝攏了攏髮絲,緩緩起了身,問了句,“妃嬪都在前殿候着呢麼?”
劉睿上前一步回道,“是的,昨日按照主子的吩咐,奴才派人通傳了各宮的小主娘娘,眼下妃嬪都來了,無一缺席。”
蘇婉凝滿意的點了點頭,擡步便出了寢殿。
伴隨着劉睿的一聲,“皇后娘娘駕到——”
蘇婉凝有榮華貴的緩緩走入正殿,當她走出來的那一刻,除了媛貴嬪,寢殿裡所有的嬪妃都傻了,就連廖蓁蓁都震驚的愣住了。
誰都沒想到,蘇婉凝竟變成了這般模樣,當初那個蘇婉凝早已不復存在,呈現在她們的眼前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女人,容顏未變,可這般模樣,卻也足以讓人咋舌。
媛貴嬪這是俯下身子施禮道,“參見皇后娘娘。”
這樣的一道聲音,打破了所有人,尚在驚愕之中的妃嬪這才緩過神來,跟着媛貴嬪給蘇婉凝施禮。
蘇婉凝一點自卑感都沒有,穩穩的坐在鳳椅上,回了句,“免禮。”
“謝皇后娘娘。”
衆人起身入了座,誰都沒敢說話,都目光夾雜着驚異的看着蘇婉凝,更有甚者看到蘇婉凝那雙滿布傷疤的手,已經不敢再看蘇婉凝第二眼,覺得蘇婉凝這樣子有些嚇人。
而廖蓁蓁此刻,方纔那份驚訝已經不見了,看着如今蘇婉凝這般摸樣,雖已經是千瘡百孔,但卻那樣容光煥發,一點痛苦的樣子都沒有,彷彿這點傷痛對於蘇婉凝來說並不算什麼,廖蓁蓁爲此心裡已然大怒,腳上的繡花鞋已經被她用腳趾壓變了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