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互聽到了對方的聲音,也就有了一個清晰的碰頭路線了,幾分鐘後,王倫看到了從山坡上跑上來的柳真真。
直到柳真真跑到近前,王倫才從感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憐惜道:“真真嬸,你怎麼還是跟上來了,都說了讓你留在村子裡,不要冒險。”
王倫感動的,是因爲柳真真出現時,氣喘吁吁,香汗淋漓,顯然是一刻都沒停,一路跑着過來找自己的,他能夠想象柳真真趕路的那種辛苦。
柳真真卻笑了起來,笑得還很開心,她終於算是追趕上了。
“小倫,你還說呢,你答應讓我一起去尋找蝴蝶谷,那你就不應該偷偷打暈我,一個人進山。”柳真真帶着一絲兒責備說道。
從聽到王倫身中噬心蠱毒開始,柳真真就打定了主意,會一路陪着王倫找到解藥,這個信念一刻都不曾動搖過。
王倫認真說道:“真真嬸,我不想你跟着去冒險,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不要讓我打暈你第二次。”
柳真真執拗地搖搖頭:“小倫,你別勸了,我已經決定了,要和你一起去蝴蝶谷,你打暈我也沒用,我醒來後會繼續追上來,反正地形圖我也看過,前面部分的路我也熟悉。”
末了,爲了“逼”王倫同意自己留下來,柳真真接着說道:“你打暈我,還要將我安頓下來,這也要花去時間,現在時間寶貴,小倫,你不要考慮其他的了,我們趕緊上路吧。”
“真真嬸,你別逼我,我讓你現在馬上回去。”王倫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是的,柳真真願意捨身陪着自己去找蝴蝶谷,他很感動,可正因爲不想真真嬸出事,他才必須要讓柳真真回去。
“我只知道多一個人,便多一份成功的希望。”柳真真靜靜地說了一句。
語氣雖輕,但意思很堅決。
“可你加入進來,危險至少會有一半,會威脅到你。”王倫乾脆推着柳真真往回走。
內心中,王倫有些懊惱,早知道真真嬸這麼快就甦醒了,那他之前的掌切,就應該用力更大一些,讓真真嬸昏睡得更久。
柳真真像是和王倫犟上了,也用力往回頂着,就是不肯回去。
“小倫,如果今天是我中了蠱毒,性命危在旦夕,你會願意留下來,什麼力都不出麼?”柳真真反問道。
王倫知道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如果換成了真真嬸中了蠱毒,那他肯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幫助真真嬸。
但王倫沒有正面回答,他可以幫柳真真,但他不希望柳真真爲了幫他,將命都搭上!
“真真嬸,你再不肯走,那我也只好強行將你打暈,然後頂多是多花費個把小時,將你送回村子裡,出錢讓村民守着你,讓你不能夠再進山。”王倫說道。
“那你就把我打暈好了,不過我保證我會再次進山。”柳真真從沒像今天這樣固執。
王倫感覺左右爲難。
柳真真的話,不是說了鬧着玩的,將她送回去了,她想辦法又進山來尋找自己,那怎麼辦?
眼見王倫犯難的模樣,柳真真催促道:“小倫,你不要總爲我的安全着想,現在時間才重要,我們趕緊找到蝴蝶谷纔是正事,何況你應該知道,你是沒辦法讓我回去的。”
王倫非常爲難。
“不要磨蹭了。”柳真真退後一步,從邊上繞過了王倫,朝前走去。
“真真嬸,你快回去。”王倫攔住了柳真真,說道。
柳真真急了:“小倫,我都說了一定要和你一起去找蝴蝶谷,再說了,沒有我,你怎麼和別人交談?”
王倫內心很感動,在明知危險的情況下,柳真真還執意要幫自己!
可眼見無法勸服柳真真,王倫也只有答應下來,畢竟時間非常寶貴,他不可能將時間一味地花費在勸柳真真的這事上。
既然真真嬸這麼有情,那就答應讓真真嬸一起去吧
!
王倫已經想好了,一路上會全力保證真真嬸的安全,如果判斷不能到達蝴蝶谷了,那就索性返回,反正一定要將真真嬸平安帶出莽山!
主意打定,王倫終於點了點頭。
柳真真很高興,同時催促道:“小倫,那趕緊走吧。”
王倫走在了前頭,在前面帶路,驚訝道:“真真嬸,你還特意穿上牛皮靴了?”
“嗯,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小倫,你儘快加快速度,我不會拖累你的。”柳真真說道。
王倫感動得恨不得擁住真真嬸,狠狠來一個親熱的摟抱纔好,心中說道:“你個傻女人,放心,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既然同意柳真真跟自己一起去冒險尋找蝴蝶谷,王倫自然重新將注意力放在趕路上。
“真真嬸,你跟在我後面,記住要注意腳下,免得滑倒。”
王倫走在前面,手裡拿着開山刀以防備危險,對柳真真說道。
最初的這段路,村子裡的獵人也經常來,不斷地走來走去,這兒已經成形了一條道路,雖然不寬,但就跟王倫村子裡的土路一樣,除了兩邊長了一些灌木草叢之類的,路的中間還很齊整,因此只要注意好,不會發生滑落等事故。
“嗯。”柳真真點點頭,隨即朝王倫說道:“小倫,我從村民那兒要來了一隻編織袋,你將揹包中的東西分出了一些,我也背一部分。”
王倫沒有拒絕。
一來柳真真執拗地會堅持這麼做,二來則也是出於節省體力的考慮,能夠減輕一點背上的重量,他也能留有更多的體力來趕路,來保證他和真真嬸的安全,這是一個很現實的考慮,如果矯情,只會帶來壞處。
所以王倫不會矯情,解開揹包後,將村民好心給他們準備好的食物和水,遞給了真真嬸。
這些東西不重,也就四斤的樣子,柳真真將它們放入編織袋後,也只佔據了編織袋不到八分之一的空間,柳真真甚至都沒有掂,直接就說道:“小倫,你看不起你嬸子不是,再多加點東西吧,我們兩個人都負擔一些重量,纔是雙贏的做法。”
這點,柳真真和王倫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可王倫沒有同意。
儘管王倫也知道柳真真外表柔弱,但可不是什麼嬌滴滴的花瓶。
陳近只負責教書,連地裡的活都是柳真真乾的,可以想象,柳真真既要操持家務,例如做飯、洗衣服、打豬草、餵豬等,又要下地幹活,例如鋤雜草、打農藥、撒化肥、收割小麥玉米等,這般的體力勞動,柳真真的身子骨,很能吃得苦耐得勞。
可柳真真能背更多重量的東西是一回事,他不同意是另外一回事。
他覺得柳真真能背食物和水,就已經爲他減負不少了,他不能再讓這個“傻女人”多吃苦。
最起碼,他不像陳近,他願意小心呵護好他的真真嬸。
“真真嬸,繼續趕路吧。”王倫乾脆封好了揹包,重新背在了背上。
見狀,柳真真也只好將那個乾癟癟的編織袋背了起來,埋怨道:“你應該多讓我背點東西,這樣才能保留體力。”
王倫邊走邊笑道:“真真嬸,你以爲我揹包裡有多少東西啊,也就是一些露宿用的東西,加上幾樣藥物而已,都沒有多少斤,再分點給你,我就比你背得還少了,我可是男人。”
柳真真無奈,只好由着王倫去,其實她很清楚,除了王倫說的那些東西外,包裡還有鞋子、錘頭、開山刀之類的東西,重量少說也在十二斤以上。
“那小倫,你也給我一件武器啊。”柳真真退而求其次,想變相地拿開山刀之類的東西,幫王倫減輕背上的重量,柳真真知道,別看十二斤重的東西提着不算事,可要一直在趕路的過程中揹着十二斤東西,可是很辛苦的。
“真真嬸你跟緊我就行了,前面這段路沒有什麼兇猛的動物,不需要你也拿着開
山刀,那樣費力。”王倫笑道,儘可能地幫柳真真節省體力。
就這樣,兩人相互體諒,相互爲對方着想,一起朝着莽山的更深處前進。
這段路比較好走,因此兩人前行的速度也比較快,大概走了兩個小時,中途也休息了幾次,兩人終於進入了樹木更爲茂密的山中。
雖然腳下依舊有獵人們走出來的小道,但兩人都看得出來,比起之前的路,現在的小道不僅更狹窄,而且小道的中間都生長有雜草和細小的灌木,明顯這兒不是獵人們經常來的區域。
“真真嬸,給。”王倫就地取材,用開山刀砍了一根木棍遞給了柳真真,“用它探路,千萬別踩空了。”
小道有些溼滑,加上有的路段邊上還有山溝,儘管有自己在前面帶路,可後面的人如果沒注意好,照樣容易發生事故。
柳真真沒有接木棍,而是說道:“小倫,將開山刀給我,我先走一段前面的路。”
王倫知道這是柳真真想讓自己輕鬆一點,但王倫不會同意:“行了,跟着我走。”
即使現在這段路算不上危險,王倫肯定也不會讓一個女人“衝鋒陷陣”。
柳真真拗不過王倫,只好接過了木棍,緊跟着王倫。
“真真嬸,你家裡人現在肯定很擔心你,都怪我,沒及時告訴他們。”王倫帶着歉意道。
“這怎麼能怪你呢?事情很緊急,也只有先忙事情,不過你不用擔心,醫院的時候,我都跟堂哥堂嫂說好我有事要辦,一天兩天沒回去,他們也知道我是有事在外面忙,不礙事的。”柳真真笑道。
從醫院出來後,她就從王倫口中得知王倫身中了噬心蠱毒的事情,那時候兩人都是急切往瓦江村趕,後來等從布依老太太口中問到了蝴蝶谷的事情,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了,王倫把手機給了她,讓她跟家裡人聯繫,可手機信號太差,打不通電話,再後來便是乘車來到了莽山,莽山這兒和家裡隔着一座縣,手機信號更差,索性她也就沒聯繫了。
所以,整件事是丁點都不能怪王倫的,何況,她就是消失幾天而已,有堂哥堂嫂將話帶給家裡人,家中爹孃不會太擔心。
倒是柳真真,這時候才問道:“小倫,你怎麼會被人下蠱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心腸這麼歹毒?”
話語中,柳真真帶着怨氣,自然是痛恨給王倫下蠱的那人。
“一個人渣而已,算了真真嬸,不說他了。”王倫說道,夏銀波那王八蛋屍體都沉到沼澤底了,他確實不想再提及這個死人。
既然王倫不想說,柳真真也沒繼續問,只是說道:“小倫,以後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好好保護自己,我想你中蠱這件事,你爹孃肯定還不知道,這如果出了什麼事,你爹孃肯定會很傷心。”
面對柳真真好意的提醒,王倫點點頭:“好的,這次如果不死,以後我一定會好好注意。”
不過還有一截話,王倫沒有說。
以後再面對像夏銀波這種想對付自己的人,他除了會好好提防之外,更會要心狠手辣!
是的,王倫覺得自己應該要更兇狠!
他要做一個狠人!
膽敢對他不利的人,尤其是想要殺死他的人,他不會再想着只教訓對方一頓完事,最直接最保險的辦法,便是殺死對方!
像這一次,如果他心狠一點,出一筆錢買通牢房中的人,結果了夏銀波的性命,他也不會中了夏銀波的毒害,落到如今要和死神賽跑的危險境地。
或許以前,王倫認爲殺人畢竟是要結束一個人的生命,不忍心下手,但被夏銀波毒害,讓王倫明白到,對付那些本來就應該死的人,不必講什麼仁慈!任何仁慈都不要講!直接弄死!
王倫知道,如果這一次能夠大難不死,解除了身上的噬心蠱毒,那等他走出蝴蝶谷後,爲了保護他自己以及他關愛的人,他會比以前更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