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龍當然不敢說“不可以”。咬了咬牙，“要殺就殺吧，別那麼多廢話了，瓦罐難免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我早就做好這個準備了。”張雲龍一梗脖子說道。
“好吧，雖然我原本不想殺你，可既然你表現得這麼剛烈硬氣，我也只好成全你了。”唐雲聳了聳肩膀，將手裡的槍對準了張雲龍的眉心，緩緩地扳開了撞錘。
“大俠，大俠我求求你了，別殺我，千萬別殺我，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張雲龍一把就抱住了唐雲的大腿。
“哈哈哈哈……”遠處的黑豹捧腹狂笑，原來，剛纔的硬氣和剛烈只不過是裝出來的，動真格的時候，他就慫了。“
我真是高估你了。”唐雲搖了搖頭，將手裡的槍扔給了遠處的黑豹，“這裡的事情，你們來處理吧，我先回去了。”同時走過了那幾個兀自傻硬如木乃伊般站在那裡的幾個馬仔身畔，挨個兒在他身上輕輕拍了一掌，替他們解了毒。
其實他原本有些等不及雷猛身上的劇毒發作，想找雷猛的晦氣的，不過，雷猛倒是見機得快，早就在厲風出手的時候就玩兒消失了，也讓他有點兒小鬱悶。
雖然張雲龍可恨，但他手下的人也只是刀頭舔血混飯吃的，如果可以，唐雲並不想多造殺孽。
“這……”黑豹有些發怔地望着唐雲，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畢竟，張雲龍可是唐雲制伏的，這個勝利的戰果直接扔給了自己兩個人，呃，好像有些說不過去了。
“交給我們吧。”顧雨農就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向着唐雲微微一笑道。
“好。”唐雲點了點頭，也懶得下樓梯，直接走窗子，“嗖”地一下跳出了窗外，轉瞬無影無蹤了。
“高人行事，真是高來高去啊。”黑豹咂舌道。
“什麼高來高去，那叫高深莫測。沒事兒回去的時候多學學文化，真是的。”顧雨農笑着踢了他一腳，顯然心情大好。
轉頭望向張雲龍，顧雨農的神色變得陰沉了下來，眼裡閃動着寒芒，“張幫主，今天這件事情，怎麼算？”
唐雲是一路走回去的，因爲他要仔細地咀嚼體會一下剛纔跟人戰鬥的整個過程。
其實如果就臨敵對陣而言，這並不算是一場真正的戰鬥，畢竟，雙方的境界差別太大了，別說那些小混混，就算是厲風也差得很遠，根本提不上嘴。
不過，好在唐雲跟那羣混子們戰鬥的時候，中後期根本就沒有動用內氣功法，而是單純地依靠着技巧和身體本能的反應能力在戰鬥，雖然確實也捱了幾下狠的，但這也是值得的，獲得的收益與冒險完全成正比。
不僅僅是在生死危險瞬間提升的那種洞察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將下午學習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臨陣技擊之術，開始進行了有效的整合，雖然只是初步的、淺顯的，並且依舊不成體系，但隱隱約約間，他似乎找到一條能讓自己變得更強的道路。
無招無式、隨心所欲、萬法自然，於洞察細微之中打出最有實效的一擊，這纔是真正的境界。
思忖到這裡，他突然間想起了宋代禪宗大師青原行思提出參禪的三重境界：參禪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禪有悟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禪中徹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不知道爲什麼，如果套用在武道境界明悟境界的提升上，他突然間感覺到二者很是相像，暨：無招無式，見招拆招；有招有式，以招對敵；無招無式，不攻自破。
第一重境界，應該其實就是類似於最初人類對敵之間的相博，無招無式，全憑誰的反應快，洞察能力強，敵人打來我知道怎麼躲，然後看準你的破綻去反擊。
而第二重境界，那就是經過千錘百煉之後，形成了固定的功法套路，以此功法套路對臨陣對敵，讓敵人陷入自己的節奏，最後暴捶之。
至於第三重境界，那就是已經渾然大成，真正的沒有了任何招式功法的約束，想怎麼打就怎麼打，當然，前題條件是已經能夠掌控戰場的全局，做到隨心所欲。
唐雲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想倒底對不對，反正，隱隱約約間，他感覺到好像就應該是這麼一回事。
當然，事實是怎麼樣，還有待於進一步的檢驗了。至於怎麼檢驗，恐怕還得要靠實戰。
想到這裡，他對於明天晚上“約戰”那個夜十三這件事情倒愈是興奮期待了起來。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練了一路，等到家的時候，他連門都未進，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在院子裡演練了起來，直打到大汗淋漓時，方纔回屋洗了個澡。
清清爽爽地坐下來，正準備坐下來再去翻會兒功夫論壇的貼子再去睡覺的時候，外面就響起了腳步聲來，幾秒鐘後，敲門聲響起。
“門沒鎖。”唐雲合上了書本，轉頭望過去，果不其然，是顧雨農，他身上猶自帶着一股掩飾不住的煞氣，甚至唐雲鼻子裡能嗅到一絲血腥味兒。黑豹站在院門外，遠遠望去，倒像一尊門神。
“坐吧。”唐雲笑笑，並沒有感覺到意外，如果顧雨農要是不來，那他反倒要驚訝了。
“大俠，請受我一拜！”顧雨農推金山倒玉柱地納頭便拜，唐雲卻只是挑了挑眉毛，並沒有理會他，只是叼起枝煙來，打火點燃，從鼻子裡緩緩地涌出兩道煙氣，透過繚繞的煙氣，他盯着顧雨農，淡淡地問道，“顧老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也是武林中人吧？”
其實他早就有這個懷疑，因爲今天中午給顧雨農療傷的時候，他向着顧雨農體內輸入了一股毒質真氣，可是真氣剛一進入顧雨農體內的剎那，他就發現，顧雨農的筋脈寬度和韌度居然遠超常人。而筋脈寬度決定着納氣行功的能力，這可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錘鍊出來的。
唐雲是練武之人，當然對這種事情極爲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