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的正廳裡,斜陽的樣子透過鏤花窗投進房間,一片黃昏的斑駁。
這裡本來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地方,然而今日,在斜陽裡、居然有一種茫然而悽烈的意味,漸漸如潤溼般、一點點滲透瀰漫開來。
寂靜。只聽得到房間裡數十人沉重的呼吸聲。
陳辰半躺在椅子上,脣角還殘留着未乾的血跡。
“看來拓跋家是有備而爲。”
驀然,爲首的陳老夫人擡頭說道,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陳老剛想說話又引起了一連串咳嗽,他強忍住胸間翻騰的血腥,狠道:“待老夫休息二日,再去索人,定然將長卿、長嘯二人帶回來!”
“不如我們休書到迦藍城,找陳震回來相助,這五年時候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那孩子肯定突破到六星魂師了。”一位分家老人試問。
陳老搖頭,“唉,拓跋家三名大魂師坐鎮,震兒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真是豈有此理,鑄造武器不成便將人扣押,這是何道理,實在太仗勢欺人。”一位老家人憤憤不平說道。
“豈止,陳老前去討人竟被打成重傷,簡直無法無天,欺人太甚!”
“誰讓人家是嘉郡最大的家族,土皇帝,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依我看、想要懲治拓跋家談何容易。”
“那烈火宮行事向來乖張,拓跋世家仗着背後有烈火宮撐腰,更加胡作非爲,竟然將全嘉郡的鑄器師都軟禁了。美其名曰‘請’,可實際上全部都是被扣押的。”
“嗵!”
陳老夫人猛然將手中柺杖往地上一礅。道:“安靜,如今當務之急是儘快想出辦法救人。”
廳內再度陷入一片寂靜。
陳老夫人來回踱着步子,忽然道:“爲今之計,我們立刻聯繫跟拓跋世家不對盤的幾個家族,然後再做進一步打算。一是聯手去要人;二是聯名休書到迦藍城。請迦藍城站出來主持公道。但迦藍城若真站出來,烈火宮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大家要做好做壞的心理準備。”
“拓跋世家張揚跋扈、風評甚差,此計可行。”
衆人紛紛點頭。
陳老夫人看向陳辰,“老辰啊,療傷的丹藥一定要撿最好的吃。這事兒到最後、恐怕還是要仰仗你啊!”
三日之後。
大清早,陳家衆人都聚集在大門口。
“老辰。傷勢如何了?”陳老夫人問道。
“夫人,已經好了八成了,今日合衆位魂師聯手,還是有希望的。”
陳老夫人點點頭,“但願如此。你此去一定要小心,傳聞拓跋家有一祖傳魂技——‘白瞳咒’煞是詭異!”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漸近……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來人還沒來得及下馬,便大聲嚷嚷着。
“什麼事,慢慢說。”
“那幾個家族的大魂師不約而同遭到偷襲;而沒有大魂師的家族,受到拓跋世家的警告,便都不敢來了。”
“什麼?!”陳老夫人驚得不由退了一步。
“這幫縮頭烏龜!”
“烏龜兒子王八蛋!”
陳家衆人震怒。怒罵聲不絕。
“現在如何是好?去、還是不去?”
衆人齊齊看向陳老夫人。
……
陳默不想太過張揚,於是在離家不遠的後巷裡跳下猩紅的背。黃階魂獸的飛行速度果然極快,陳默去時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回來只花了三日。
“猩紅說她在萬里高空,如果你有事就吹一聲口哨,她認得出你的聲音。”紫瞳把猩紅棘赤凰蜂女王的話翻譯給陳默。
陳默點點頭,看了小舞一眼,“她還在煉化蜂王漿,就別打擾她了。我們先回去。讓猩紅照顧她一會兒。”
陳默和紫瞳朝着自家大門走去。
遠遠就看見門口人頭涌動。
這排場可把陳默嚇了一跳,動容道:“這場面也太大了吧!”
“默兒!”
陳老夫人嚇了一跳。驚喜道:“這不是默兒嘛!”
“奶奶,大家這是怎麼了?”陳默走近了問道。家裡每個人都是凶神惡煞的。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出事了。
“默兒——我的默兒!”陳默的母親看到兒子,又想起夫君遲遲不得歸來,鼻子一酸,上前抱住陳默,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娘,您這是怎麼了?爹呢?”陳默輕輕拍着母親的背,詢問。
衆人紛紛圍上陳默,一個個噓寒問暖。
“真的是默少爺。”
“默少爺從迦藍城回來了。”
“默少爺好像長高了不少,都快和成人一般高了!”
君華擦乾眼淚,鬆開了陳默,看向他身後的紫瞳,“默兒,這位姑娘是……”
陳默把紫瞳推到面前,笑着介紹道:“她是我的朋友,叫紫瞳。”
紫瞳微微一禮,“紫瞳見過老夫人、夫人。”
君華拉起紫瞳的手,笑道:“好標誌的小姑娘,你也是迦藍城的人吧,默兒這些年多虧你照顧了。”
“娘!她不是迦藍城的人,我這幾年沒去迦藍城。”
“什麼,你沒去迦藍城?”陳老夫人聞言,立刻湊上來問道。
“奶奶,迦藍城我過幾天回去的,您放心吧,孫兒不會給您丟臉的。對了,怎麼不見我爹和二叔呢?”陳默四下張望,“不會又泡在打鐵鋪子不回家吧?”
君華聞言,鼻子又是一酸,嘴上卻笑道:“嗯,他一忙起來跟把家忘了似的,十天半月都不回來一次。”
陳默皺眉,從母親眼中、他看出了些許慌亂。於是道:“那我去鋪子找爹和二叔。”
“別!”君華連忙拉住陳默。“你纔回來,應該多歇息,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我們進屋慢慢聊。”
“娘,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呀?”陳默疑惑。
“沒、沒有啊。”君華臉色驚疑不定、別過臉去。
“安安姐。你說!”陳默扭頭看向陳安安。陳安安悄悄瞥了陳老夫人一眼,給陳默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等一會兒私下告訴他。可陳默哪等得了,再轉向陳弘、陳舒等人的時候,臉色已經陰沉下來。
陳舒打了個激靈,道:“你知道也沒用啊。你又幫不上忙!”
陳老夫人長嘆一聲,“你還小,許多事還不懂,你放心,奶奶一定會想辦法的。”
陳默心頭一沉。拉住一旁的陳辰追問:“辰爺爺,那你說,是不是我爹和二叔出事了?”
見陳辰不肯說話,陳默又道:“你們都瞞着我,那我只好自己去查!”
陳辰終究一嘆,道:“唉……大家是不希望你擔心!一年前,拓跋世家得到了一塊稀世珍礦,無法將之熔鍊。於是邀請了嘉郡所有排得上名號的鑄器師前去,你父親和二叔也在被邀之列,可是這一去就再也沒了消息。”
陳默拳頭攥得關節發白。拓跋世家……很好,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陳默眼中殺機一閃即逝,但陳辰卻抓住了一絲,心中一震,連忙勸道:“你放心。辰爺爺這就是打探你爹的下落,一定會沒事的。”
陳默擡起頭。不容置疑地道:“辰爺爺,我跟你一起去。一定把爹和二叔接回來。”
當然,除此之外他此去還有另一個目的,那便是拓跋家族的不傳之秘“白瞳咒”。
不等陳辰答應,陳默把手放在嘴上,一聲清脆的口哨聲響起。現在他已經顧不得許多,心中只想着趕快救出自己的家人。
忽然——
天空一暗,高空中一頭比陳家主屋還要大的龐然大物從天而降,遮陽蔽日。兩對巨大的透明翅膀揚起一陣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陳辰、陳老夫人等人臉色狂變。
“天吶,魂獸!”
“真的是魂獸!”
“好大啊!”
所有人都一臉驚愕,大張着嘴巴,腦中陷入一片空白。
恐慌。
極度的恐慌。
一柄無刃重劍已經悄然出現在陳辰手中,他一把將陳默拉到身後,上前一步,道:“是黃階魂獸!夫人,你們快退,這裡我來抵擋。”
黃階魂獸,就意味着它具有不低於人類的智慧。僅僅黃階初級的魂獸,實力就相當於大魂師,如果遇到魂技變態的,甚至連大魂師都覺得棘手。黃階與青階魂獸差的不是一個等階,而是一道天坎。這就是有智慧與沒有智慧的差距。
想當年,趁陳默閉關、實力大跌的時候,女王曾經派出大量猩紅棘赤凰蜂追殺他們,以報盜寶之仇。可是在陳默突然出關,一招斬殺上百頭猩紅棘赤凰蜂之後,她就懂得立刻撤退、以保存實力。在她的族羣受到威脅的時候,她就懂得跟陳默談條件。否則,就算女王不懼怕陳默,跑去找紫棘赤凰蜂爲自己報仇,可是她的族羣卻不復存在了。
“辰爺爺,沒事的。”陳默又從陳辰背後走出來,對着魂獸招了招手。
陳辰臉龐上閃過一抹錯愕,腦海中掠過一個連自己都感到震驚的念頭,莫不是這頭魂獸是跟隨默兒子侄而來?!
這時,突然有人大喊——
“快看,上面還站着一個人!”
一名白衣勝雪的少女卓然屹立在魂獸背上,雪袍伴隨着秀髮在空中獵獵飛舞,美得不似凡人。
仙女下凡塵!
連陳安安身爲女子,見到這樣貌美的少女,都忍不住心頭一顫。
小舞眸光掃過衆人,最後定格在陳默身上,微微一笑,“陳哥哥,你的魂獸來了。”
所謂一笑百媚生,正是如此。衆人見到這樣的小舞只以爲是仙女入凡塵,驚豔的幾乎忘記了魂獸這等恐怖的存在。但話又說回來,魂獸的確恐怖,可一位嬌滴滴的大美女都敢站在魂獸背上。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兒又有什麼可怕的。
“我這就去接爹和二叔回來!”
陳默縱身跳上了猩紅棘赤凰蜂女王。他在小舞身旁站定,道:“鬼靈精,這次怎麼叫得如此好聽?”
小舞對他做了個鬼臉,貧道:“在你家人面前,就算是給你點面子咯。偷着樂吧!”
“難得你懂得識大體,可惜沒空樂了,隨我去報仇。”陳默眼中閃過一絲恐怖的殺意。
陳辰到底是大魂師,只驚愕了一下,便隨在紫瞳之後,也跳上了魂獸。
“告訴猩紅。第二件事,隨我殺去拓跋家救人。”
巨大的魂獸扇動了翅膀,瞬間化作一道紅光,破空而去。
地面上。
一羣人傻愣愣地望着天出神,心中猶如驚濤駭浪。當中許多人甚至連魂獸。還是第一次見。
無論是巨大的魂獸、還是絕色的女子,帶給他們的震撼都不是一點點。
如果前一刻、還有人打心裡笑陳默不自量力,那麼這一刻這些人都在扇自己的臉,再沒一個人敢笑他。
所有人、包括陳默的母親都傻傻地張着嘴巴。如同石化了一般。
良久之後,陳老夫人第一個清醒過來,問身邊:“默兒今年多大了?”
“虛歲十三。”聲音中帶着難以置信的口吻。
“陳家復興有望啊!”陳老夫人心中大感欣慰。她雖然年紀大了,可並不糊塗,連忙對身邊人吩咐道:“你們幾個。立刻再去各家遊說,記得要表現出對拓跋世家的敬畏和無奈之感。”
陳安安攙着陳老夫人,心中疑惑。“奶奶,辰爺爺他們都已經去救人了,就算救不到人,我們也應該等小默他們回來再作打算啊。爲什麼您卻急着去求那些膽小怕事之輩?”
陳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不管老辰此去成功與否,未免拓跋世家日後記恨。我們陳家都應該先撇清干係。我們的確暗中聯絡各家,但是我們有心無膽。在對拓跋世家這件事上,有心無膽的人多了。不差我陳家。”
“安安懂了,奶奶果然設想周全。”
陳老夫人長長一嘆,“身系家族安危,人心險惡,不得不防啊。”
陳弘擡頭看着遠方的天空,心中百味參雜,他這些年刻苦修煉,本以爲可以拉近和陳默的距離,沒想到卻被他甩的更遠。原先是嫉妒,可如今他才恍然發覺,自己竟然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
……
猩紅棘赤凰蜂女王的背部十分寬敞,即使陳默四人站立,還顯得綽綽有餘。魂獸飛行速度極快,耳邊風聲獵獵,但卻很平穩。
陳辰感到自己的心跳達到修煉以來的最快速度,聲音更是在耳邊不斷轟鳴,猶如天雷一般。他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竟然坐在一頭黃階魂獸的身上。
陳默站在最前面、一臉平靜地望着前方,看不出心中正在想些什麼,只是周身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種肅殺之氣,令人心生膽寒。
小舞和紫瞳一左一右站着,都沒有說話,認識這麼久,她們從沒見陳默如此生氣過。
陳默生氣了,後果很嚴重。她們想得很清楚,如果陳默報仇,她們就幫他報仇,如果陳默殺人,她們就大開殺戒。
“辰爺爺,拓跋世家實力如何?”陳默不回頭問道。
“拓跋世家傳承已久,如今大魂師三人,魂師多達上百有餘,氣通界不計數啊!我們此去只怕是有去無回啊!”陳辰臉上沒有什麼笑容,一想到即將面對三個實力與自己相當,甚至高過自己的人,就算身爲七星大魂師的陳辰,心中也不會太過好受。
“如果去了,還有一線希望,如果不去,如何希望都沒有了。你覺得,倘若他們真鑄成了一柄絕世神器,還會放過這些知道內情和整個鑄造過程的鑄器師嗎?”
陳辰臉色顯得十分難看,沉重的道:“倘若未鑄成,拓跋世家斷然不會放人,倘若鑄成了,只怕就是殺身之禍。”
陳默緊緊攥着拳頭,骨節發白。他咬牙道:“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一定要救出父親和二叔。”
頓了頓,陳辰又道:“默兒,此去切記不可魯莽!拓跋世家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哼,白瞳咒麼!”陳默冷哼一聲,“猩紅擅長靈魂攻擊。不懼他們拓跋世家。”
陳辰心中凜然,難以置信地道:“此類魂獸最難收服,你竟然有次奇遇!”
陳默翻手取出一瓶猩紅棘蜂王漿遞給陳辰,道:“辰爺爺,你身體似乎有傷,把這個服下。記住一次只能服用一滴,將之煉化。否則有爆體的危險。”
玉瓶中溢出的清香立刻令陳辰覺得精神一振。陳辰一聞便知道此物絕非凡品,連連推脫,“好東西用在我這個糟老頭身上也是浪費,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陳默不由分說、放在陳辰手中。“這東西是猩紅給的,有她在,你還怕我會沒有嗎!”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陳辰將一滴吞下肚,整個人立刻被一股精純的力量包圍了。實力頓時恢復到了全盛狀態。
……
拓跋世家佔地面積極廣,門庭森嚴,方圓百里之地更是不允許閒雜人等居住。
正門,兩名守衛的家族子弟正在閒聊。其實說是守衛。不過裝裝樣子,這嘉郡第一大家族的名頭可不是叫假的,又有三位大魂師長老坐鎮。哪個膽敢上門惹事!
“家主這次得到的果真是寶貝啊,聽說用烈火焚燒了一年,都未見熔化,幾十個鑄器師都束手無策。家主爲此大發雷霆,傳令如果再沒有絲毫進展,便要將他們都殺了。”
“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家主大發雷霆其實另有原因。”
“哦。說來聽聽。”那人湊近了一些。
“我聽說有兩個人妄想逃跑,還鼓動那些鑄器師造反。惹得家主震怒,簡直是自己找死。”
“嚇,誰這麼大膽?”
“那兩個鑄器師在咱嘉郡還小有名氣呢,好像姓……陳、還是什麼來着……”
其中一人警惕地注意了一下四周,“我看咱也別瞎聊了,前陣子不是跑來個大魂師麼,咱們最好眼睛放亮點!”
“哼!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而已,能培養出什麼好貨色。”
“咦,真的有情況!”
拓跋世家正對的大道上,四人並排一步步的邁近。
“什麼人!這是拓跋世家,速速退去!”兩名拓跋世家的子弟看到來人,上前喝問。
噗、噗!
兩聲悶響,兩道血痕從那兩名拓跋世家子弟眉心浮現,隨後向下延聲,嘩的一聲,兩人無聲無息的分成四半,倒向地面,血水涌涌而出。兩片黑色的陳子奇異地在血水中打着轉,轉眼化成了黑灰。
這兩個倒黴鬼的對話陳默都聽到了,身體經過改造之後,陳默的聽力幾乎跟紫瞳一樣變態。所以一不小心,出手自然就重了些。
陳默和紫瞳、小舞踏過這兩名拓跋世家子弟的屍體,向正門走去。
陳默的殺手之道向來是一擊必殺,紫瞳和小舞見慣不怪了,但陳辰卻嚇了一大跳,心中澎湃萬分。
陳默等人踏過這兩名拓跋世家子弟的屍體,向正門走去。
“我們爲何不直接坐着猩紅殺進去?”小舞偏頭問道。紫瞳在一旁豎起耳朵,這也正是她想問的。
“我爹和二叔還在他們手上,若我們大張旗鼓的殺進去,只怕惹惱對方殺人滅口。猩紅是我們留得後手,不宜過早暴露。”陳默解釋道。
“默兒說的對,我們殺他個措手不及!”
見陳默心思如此縝密,陳辰露出讚賞的表情。可下一秒,他又瞪大眼睛,看着陳默做了一個奇怪的、令人費解的舉動。
陳默從懷裡掏出一條藏藍色的寬布帶,遞給紫瞳嗅了嗅,說道:“紫瞳,我爹就拜託你了。”
紫瞳點點頭,輕輕一躍,竟然手腳並用、化作一道流光竄入高牆不見了。
陳辰怔怔地愣在原地,心中雖然納悶,默兒特意把他爹的包頭巾給那小姑娘聞,有何意義呢?然而,無可否認,這小姑娘的速度竟然比他這位大魂師還要快上好幾分。
“辰爺爺。我們趁着紫瞳救人之際殺進去,來一招聲東擊西。”
“呃?”陳辰回過神來,憂心道:“但那小姑娘一個人恐有危險啊。”
“她去打探虛實,人多反而礙事。辰爺爺,我們也進去吧!”陳默長棍破空。拓跋世家的大門頓時飛裂爲四瓣。
一股暴戾的殺氣瞬間席捲了整個拓跋世家,這是陳默第一次沒有絲毫壓抑、沒有半點隱藏的釋放出滔天殺意。
原本寂靜的莊園,眨眼之間人影晃動,無數衣衫上繡有拓跋世家族標的子弟從四面八方趕來,只是轉念之間,便聚集了數百人在陳默三人面前。
“來者何人。竟敢擅闖我拓跋世家,報上名來!”
如果此刻拓拔峰或者拓跋剛在此,一定能認出當先一人便是陳默。可惜他二人遠在烈火宮,卻也逃過了這一劫。
“你等仗勢欺人,天理難容。速速將所有鑄器師放了,否則休怪我大開殺戒。”陳默眯起眼睛,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令在場衆人皆是一驚,看到這眼睛的剎那,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我堂堂拓跋世家,豈容你叫囂!”
“找死!”
對方諸人怒吼一聲,數十年輕人同時撥劍出手。
陳默巧妙閃躲對方攻擊的同時,右手成爪。手指輕輕拂過對方的脊背。那人連慘叫都來不及、應聲倒地。而且屢試不爽,實在詭異至極。
不一會兒,陳默腳下便多了幾十具屍體。死因完全相同,全部都是後心命門脊椎骨錯位而死。這是屬於殺手之道的一種極爲巧妙且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法。
還有十數名手握兵器、正欲撲上來的拓跋家子弟,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腳步卻遲疑了,誰也不願做這個出頭鳥。
陳默冷笑一聲,諷道:“氣通界小兒也敢出來送死!”
對方衆人勃然大怒。近百名魂師如同蝗蟲一般、同時仗劍飛掠而出。
一時間各種魂技縱橫交錯,在地面牆壁之上留下諸多強橫的痕跡。陳默憑藉極爲強悍的近戰經驗。竟也不落下風。孰不知、陳默身懷長莖初期的千菱噬魂花自行護主,魂師當中根本無人傷得了他。這些威力不弱的魂技。竟然全部被實力稍遜一籌的陳默一一輕描淡寫的抵擋了下來,還隱隱佔了上風。
尚未出手的幾名巔峰期魂師大感羞怒,“此人連武魂都不屑使出,簡直辱人太甚!留他不得,大夥一起上。”
陳默長棍在手,冷眼看着衆多變換交錯的身影,竟是絲毫不畏。
“默兒,我來助你!”陳辰此刻已顧不得驚訝,急忙跨前一步,一股博大之氣頓時澎湃而出。
“陳老伯,殺雞焉用牛刀,還是讓小舞代勞吧。”話音未落,小舞衣袖間一道白綾激射而出,末端還繫着一隻金色鈴鐺。竟是小舞當日跳舞時所用之物,只是鈴鐺上刻有符咒,與至於能量內斂,不施展魂力時,沒人認得出。
“絕炎鈴!”
白綾一出,陳默和陳辰幾乎同時脫口而出,“魂器!”不同的是,後者更爲激動,眼中充滿熾熱之色。
魂器是無數魂師夢寐以求的武器,不但威力無比,而且有增幅魂技的效果,還自帶一種技能。由於鑄造十分不易,而且器魂師更是鳳毛默角,數十萬鑄器師中難有一人達到器魂師。所以魂器自古就十分缺稀。
在陳默分心之際,對方魂師之間迴盪着一種奇異的音波,只見所有人的武器都瞬間結冰。一時間驚叫聲四起,更有人驚覺手中一冷,觸電一般丟掉武器。
這時,陳默動了。
一道曲折的流光在這些魂師中縱橫馳騁,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當流光停滯,現出身形的時侯,幾乎全都在陳默身後,手捂着喉嚨,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道血箭從指間迸出,這些魂師眼睛瞪得渾圓,身體直直的倒下。站着的、僅剩一些*星和巔峰期等修爲高的魂師。
“什麼人,敢來我拓跋世家撒野?!”
一股霸道無匹的氣息從宅院深處閃電般涌出,一個威嚴的聲音在宅院上空響起。
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帶着青袍、紅袍兩名老者從院落深處緩緩走出,腳步似緩實快,轉瞬而至。
中間那魁梧中年,濃眉、方臉,留着三縷長長的黑鬚,在他三人所過之處,衆多家族子弟紛紛退避。
偏過頭來,小舞與陳辰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瞧出那抹凝重,顯然,三名聚鼎界的大魂師同時出現,也是讓兩人心有忌憚。
陳辰欺近陳默,道:“想不到三大魂師齊聚,我們沒有十足把握,儘量拖延時間,等紫瞳救了人立刻撤走。”
“盡力而爲吧。”陳默苦笑了一下,“而且我感覺剛纔那股可怕的氣息並非出自他們三人,恐怕這裡還隱藏了高手。”
“家主!二位長老!”拓跋世家的子弟朗聲鞠躬,神態甚是恭敬。
“你們是何人?爲何殺我族人?”拓跋家主的聲音不大,但是在場每一個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在下寒天,請家主速速釋放一干鑄器師,否則……擋我者死!”陳默聲音如一柄利劍,刺破長空。
其實陳默是不想給家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索性直接報出名諱。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寒天這個名字可謂無牽無掛。
寒天?拓跋家族子弟之間一陣嘈雜,似乎沒有任何人聽說過這個名字。無名小卒也敢擅闖拓跋世家大門,還驚動了家主和幾位長老!衆人心中冷笑,這小子囂張也就只是這短短一下子,等待他的將是死無葬身之地!
“笑話!我堂堂拓跋世家,豈容你一個黃口小兒在此撒野!”拓跋家主目光一一掃過地上的屍體,眼中殺機閃爍。自己叱吒縱橫五域十六州多年,如今竟被一名少年,一名老頭和姑娘欺上門來,教他如何不怒。
陳默冷哼一聲,“拓跋老兒,你不出來,我也是要揪你出來,如今你自己出來,倒是省了我的事。”
拓跋家主眼中更添一抹怒意,回頭對身旁三位老者喝道:“二位長老,與我一同擒了那無法無天之徒,殺無赦!”
陳辰欺身上前,“哼,想擒殺他,先問過老夫手中重劍答不答應!”
“手下敗將,上一次走狗運撿回一條命,不知惜命,卻又來送死。老夫便收了你這條命!”紅袍長老厲聲喝道,手臂猛然一震。掌心中澎湃勁氣宛如火山一般。暴涌而出,直撲陳辰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