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動,拆紙包的手指有些抖。
紙包拆開後,裡面躺着一把亮晶晶的鑰匙,紙上寫了一處地址。
“姐,爺爺的話好怪,什麼劫啊?”
“沒什麼,對了可寧,今天送爺爺的人裡面,你記不記得有個長碎髮的男人?”我收好鑰匙,突然想起今天在靈堂上看到的那個人。
姑且先稱他爲“人”,因爲我不確定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自打有記憶開始,我便知道自己與別人是不同的,我能夠看見許多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那些東西有的時候很容易分辨得出,因爲正常的活生生的人類是不會沒了腦袋或者拖着內臟到處溜達的,而有的時候,那些東西和人一樣,令我根本沒辦法分得清二者,但靠近它們的時候,身體上那種不適感就會提醒我。
比如今天,我在靈堂上看到的那個人。
黑色長碎髮在微風中微微擺動,高挺的鼻樑,薄脣很性感,一雙桃花眼在逆光中微微眯起,這個男人的模樣竟然比最誘人的女子都要好看的多。
只是從他身邊走過時,異樣的感覺像條滑膩膩的蛇在心頭滑過。我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感覺,脊背沒有寒意閃過,心裡也沒有任何的壓抑感,但那卻比以前任何一種反應都要難受,胸口很悶,悲傷的感覺像潮水一樣漫過自己。
我能夠分辨得出,當時心裡的那種哀傷並不是因爲爺爺,而是另一種,像是失去了最愛的戀人一般。
緊接着便是一些奇怪的景象在我腦海裡一幕幕閃過,但它們的速度太快,除了勉強看見一抹粉
色外,其他什麼都看不清。
“我不記得了,姐,你臉色好難看,還是先去睡一覺吧。”林可寧看起來有些擔心。
我對着鏡子看了一眼,自己都嚇了一跳,眼睛紅腫得像被人打了一拳,還有兩隻濃黑的眼圈,簡直就是哭過的熊貓。
躺在牀上,眼睛緊緊的閉起來,可是怎麼都睡不着。
輾轉反側到凌晨兩三點,我躡手躡腳的下了牀。棺材依然停放在靈堂,看起來像個孤單獨處的老者。
我踮起腳尖,手指觸摸到微涼的相框,那個黑框裡爺爺在微笑,很慈祥。
“爺爺,我爲什麼看不到你?還是你不想讓我看見?”我鼻子一酸,“可是爺爺,我真的好想你。”
那一夜,我在爺爺的遺照前一直待到天矇矇亮,然後回房間收拾行李,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直奔爺爺留下的那個地址。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爺爺的安排,紙條上的地址就在H市,正好是學校所在的城市。
於是,我便一個人風塵僕僕的踹着兜裡僅有的一百零幾塊人民幣來到了這裡。
但是爲什麼這座房子裡會出現這個東西!我幾乎都可以感覺到我眼中冒出的熊熊怒火。
桃夭翹着二郎腿,要多悠哉有多悠哉的窩在沙發裡,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怎麼樣啊千梔,要不要留下啊?月租才五百很便宜的。”
呸!我在心裡暗暗的吐了他一臉唾沫,拎起行李包甩頭就走。
開什麼玩笑,誰要跟這種來路不明又貪財的傢伙住在一起?什麼“來到這裡就可以
避開那個劫”,我看住到這裡會早死很多年纔是真的。
大門被我摔上的前一刻,桃夭慢悠悠的開了口,“啊,那個,千梔,碰見那種東西別再亂搭話了,如果你非嫌自己命長的話,那也沒辦法。”
一聽這話,我立馬摔門。爺爺費盡心機讓可寧傳話就是爲了讓我來找這個自戀又貪財的傢伙?我肯花五百塊住在這種地方纔是有鬼。
花了一個多小時擠公車回到學校,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快被擠碎一樣,一腳踹開門只想趕快撲倒牀上睡一覺。
“幹!你是想嚇死誰啊!”大米隨手一揚丟過來一本書,“死回來了就趕緊收拾東西,老孃都收拾一上午了。”
看看,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大米,她那種彪悍的行事風格總是能令我對她充滿無上的崇高敬意。
被她這麼一吼,我才發現寢室裡很多東西都被打包後放在了一處。
“幹嘛?你不打算住寢室了?”
“切。”
大米用看白癡的眼光看着我,“你的大腦除了用來平衡身體還有什麼其他的用處的沒有?還有三天期末考,考完就放假,咱們寢室樓放假是要鎖樓的。在這裡住三年你都不記得,你真的和豬有一拼!”
我頓覺自己的臉部在抽搐,放假鎖樓門,也就是說,過完一週的期末考之後我就要面臨無家可歸的悽慘境況。
緊接着,我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桃夭裹着浴巾厚顏無恥的笑臉……
本着“人在屋檐下”的心態,我忍辱負重的又一次拎着行李包出現在那棟居民樓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