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君若不是真瘋了,就是根本不把妖王放在眼裡,所以一點都不顧及,放任自己的兵將過界追殺。
不行,這樣下去他們根本跑不了,得找個地方躲躲,什麼地方既能隱去身形更不會被發現和懷疑?
若是停在哪裡,他們人那麼多,免不了會掘地三尺的搜索,到時候他們肯定會被找出來。
一邊思索一邊尋找着藏身之處,而腳下的速度更是半分不減。
於果飛過了荒蕪之地,飛過了崇山峻嶺,直到看見一片波光粼粼,她心下一喜,靈機一動間,想都沒想,抱着絕殤就跳進了河裡。
臨深入水中的前一秒,她大大的吸了一口氣,一隻手也捂上絕殤的鼻子,防止河水灌入其中嗆着了他。
河水的冰涼和突然的窒息感讓昏迷中的絕殤無意識的皺了皺眉,於果摟緊了他,怕離水面太近會被上頭的魔兵魔將發現,便催動承影琉璃,往深處劃去。
在水裡不比在岸上,什麼力量都會受到阻礙,承影琉璃以龜速向下慢慢划着,那速度,看的於果直想笑。
等下劃到離水面足有幾米的距離,在上面絕對看不到水下的他們時,於果才停了下來。
幸好她會水,不然還真難逃這一劫,在現代時,她曾失足落水,若不是被路過的大人發現,她恐怕就要溺死在河裡,自那以後,她就跟孤兒院裡的老師學會了游泳,而且她閉氣也不錯,雖不能說很長時間憋在水裡,但也能維持個四五分鐘的時間。
剛潛入深處,頭頂上便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陰影,於果擡頭一看,正是大批的魔兵魔將正穿過河水。
等他們走了,她就上去換個氣,之前她曾掃了一眼,發現這條河還挺長,估計可以延伸好一段距離,若真是如此,她帶着師傅便直接走水下,如今師傅昏迷不醒,她的修爲又低,這法子雖然慢了很多,而且還很麻煩,但卻是最安全的一條路。
這樣想着,於果一直吊着的心終是鬆了下來。
轉過頭,她想查看一下師傅的狀況,卻發現他的臉頰開始變得紅潤,雖豔色無邊,但緊皺着的眉頭一看就知道是因爲窒息,肺部快要沒有空氣了。
他昏迷中,在潛入水下的時候又沒有儲存空氣,哪裡能堅持多久,這樣想着,於果強壓下因爲師傅偶然露出的春色而悸動的心,暗罵自己實在太大意了,竟把這事都給忘了。
她擡頭看了眼水面,發現那些魔兵魔將還沒有走遠,正在附近搜索他們的蹤跡,這時候上去換氣,根本就是自投羅網。
焦急的眼落在絕殤淡薄的雙脣上,或許真的是因爲擔心,又或許是因爲那一點點的私心,幾乎沒有猶豫,她低頭便貼上了他的脣。
他的脣,如她想象般的柔軟,又若櫻花瓣般清甜,使她心神一蕩,大膽的伸出舌尖,生澀的挑開他的脣,將口中的空氣渡進他的嘴裡。
就在這時,絕殤的睫毛輕輕一抖,但閉着眼睛專注着的於果並沒有看見。
儘管她多想就這樣貼着再不離開,儘管她多想深入輾轉纏綿已解她暗戀之苦,但她還是緩緩的離開他的脣,只因,他是她一輩子無法逾越的坎。
又等了一會,頭上的陰影陸續離開,於果終是在心底鬆了一口氣,她已將自己的空氣全部渡給了師傅,若那些傢伙再不走,恐怕他兩真的都要憋死在這河裡了。
抱緊懷裡的人,於果在承影琉璃的划動中,漸漸接近水面,臨出水前,她警惕的看着四周,確定他們是真的走了這纔敢浮出水,大大的喘息着新鮮的空氣。
喘息聲變成了重音,於果側臉望去,卻見絕殤已然清醒,正和她一樣的在呼吸空氣,不過那動作和神態,可比她的美觀多了。
“師,師傅……”於果結結巴巴的喚着,眼裡一閃而過了心虛。
也不知道師傅到底是什麼時候醒的,是否感覺到之前她的親吻,不,那不是親吻,她只是在渡氣給他而已。
“恩。”
絕殤淡淡的輕應一聲,並沒有看出有哪裡異常,只是他一直低垂着眼不看於果。
他的俊臉煞白,或許是因爲之前在河水裡泡的。
“我們快點走吧,他們應該已經回去覆命了。”絕殤淡淡的說着,於果沒有吭聲,因爲她還在心虛中。
末了,絕殤復又說道:“我……有些不舒服,載不了兩個人,你自己御劍吧。”
於果點點頭,也沒有說什麼,便將鳳泣含光拋出,聽話的自絕殤的身後轉臉跳到鳳泣含光上。
見她如此乖巧聽話,對此沒有半點不滿,絕殤的眼裡閃過一抹不忍和疑惑。
或許,只是他多慮了吧……
一個人默默的御劍跟在師傅的身後,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就在剛剛,有那麼一瞬,她竟然覺得師傅與她的距離彷彿被拉的很遠很遠了,遠到即使她再怎麼追逐,都再也觸摸不及他的衣袖。
那淡漠的俊臉雖不似最初時的清冷凜冽,卻再也看不見曾經的絲絲溫和,那對她獨有的溫和。
爲什麼,爲什麼突然如此?
難道,難道是因爲師傅察覺了之前她對他做的事?
若師傅真的知道了,那爲什麼沒有呵斥她,沒有懲罰她,甚至連提起都不曾?
慌亂難過中,於果強自打起精神,裂開笑容,飛快的追上前面的絕殤,揚起單純的聲音,若一個無知的小女孩般的道:“師傅,之前魔君故意跟我說你扔下我不管了,想讓我傷心恨你,他爲什麼要這樣?難道是因爲曾被人拋棄過?”
她眨巴着一雙亮晶晶的眼,求知慾極強的問着身旁的人。
她想找點輕鬆的話題,來緩解一下僵硬的氣氛,也想試圖,拉近她與他彼此間開始拉大的距離……
絕殤轉過臉,正見她天真的笑臉,和一雙俏皮的眼眸,那裡面,沒有任何他想象中的情愫。
幽蘭色的眸子終是漸漸柔和,他毫不客氣的敲了她一記:“你這小腦袋裡成天裝的都是些什麼?”
於果腦袋一縮,揉了揉被敲的地方,一臉的委屈。
然而儘管被敲的地方有些痛,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師傅沒有遠離她,師傅還像原來那般對她,她依然是師傅身邊唯一一個可以近身的人。
絕殤即使訓了她,但還是想了想,道:“魔君吸收的大多都是些女人的魂魄,女子好妒,思想也比較極端,或許是因此干擾了他的性情也不一定。”
於果撇了撇嘴,爲師傅的女子言論而有些不滿,本想反駁一句,誰說女子好妒,卻又生生的忍下了。
之前她不過是見華清池趕來救他,她心裡便開始不是滋味起來,不管其他女子的性格如何,她算是沒資格反駁什麼了……
就在她不滿間,絕殤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奇怪的問道:“爲什麼魔君要你恨我?”
於果被問的一僵,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慌亂,她撇過眼,生怕師傅會從她的神色中瞧出端疑:“所……所以說啦,他就是個變態嘛!”
絕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再糾結於這樣的問題。
但是於果掛記着他後背的傷,又自責她到底還是拖了師傅的後腿,不僅沒有幫到忙,反而還讓師傅身負重傷。
“師傅,你後背的傷……”
絕殤煞白的俊臉此刻已比之前好了一些,看起來也沒有那麼讓人心驚了,但依然還是毫無血色,看的於果心疼不已。
“我沒事,已經好多了。”絕殤淡淡的說着,臉上毫無痛意。
即便如此,於果還是難過的低下了頭:“對不起,師傅……”
如果最初她沒有返身回去,如果她沒有傻的真以爲師傅被魔君抓了闖進了萬魔殿,師傅也不會被逼,更不會受傷,說到底,還是她太任性了。
絕殤掃了她一眼,幽蘭色的眸光乍冷:“下不爲例,若還有一次,爲師定懲不饒!”
於果抖了抖,低着腦袋重重的點頭,乖乖的應着:“果兒知道了。”
絕殤回頭看向她腰間墜着的納妖袋,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那隻小蟾蜍呢?怎麼沒跟着你?”
若是他在,或許也不會讓她隻身闖入了萬魔殿,明明吩咐了他要好好保護她,怎麼此刻竟沒了他的氣息?
小,小蟾蜍?那傢伙哪裡小了……
提及了青石,於果突然覺得胸悶,哪怕事情已經過去,她還是有些難過,張了張嘴,吶吶着:“青石被妖界的人抓走了,那些人說他已經是千年妖,不應該再逗留人界,今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再看見他了。”
絕殤沉默了一會,像是安慰她般淡淡的道:“妖界有妖界的規矩,即使他不願回去也必須得回去,別放在心上了。”
於果低着頭,良久才應了一聲。
她也知道妖界的規矩不可能被打破,她更知道青石不想回去,只想和她回落霞,跟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