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陌阡辰走後,絕殤還是放心不下,抓過於果的手腕,體內真氣源源不斷的輸進她的身體,填補她空竭的內府。
一點點爲她調息着紊亂渙散的真氣,隨着他的運轉,他背後的腐蝕亦在漸漸加劇。
忍着鑽心的痛,絕殤的真氣若流水般,渡進她的體內。
昏迷中的於果只覺得周身暖洋洋的,原本空竭冰冷的丹田已慢慢的沁入了一點點的真氣,溫暖着她的全身經脈。
熟悉的氣息,讓她下意識的輕易接受。
顫抖着眼睛,於果彷彿費了很大的氣力,才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意識清醒的那一刻,她清晰的看見面前近在咫尺的俊臉。
“果兒……”
被那聲載滿了心疼的輕喚觸動,於果的鼻頭微微泛酸,彷彿是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
動了動手,她想要撫上那張日思夜想的臉,卻發現正被人緊緊握着。
真氣依舊源源不斷的融進她的身體,於果看出他俊臉有些不自然的泛白,急急的想要抽手。
“別……我……沒事了。”
她沙啞難聽的聲音裡帶着深深的虛弱,聽在絕殤的耳裡,眼中的心疼更甚。
見她醒來,絕殤終是停下運轉的真氣,手緩緩的伸出,輕撫上她慘白的另他心痛的小臉。
顫抖的淡薄雙脣,輕抖:“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果兒……”
原本還能壓抑的委屈,因他的話,再也壓抑不住,眼睛酸脹的難受,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眼角。
張了張嘴,她幾近哽咽的開口,滿嘴的苦澀:“我不怪你,誰讓你是天下人的神呢,你肩負的東西太多太多,時而顧不上我,是可以被原諒的,別再說對不起。”
看着這樣的她,絕殤只覺得心痛的無法呼吸。
俯下身,將她納入胸膛,緊緊的抱着。
“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當看到她深受煉魄聖火時,那一瞬間,他是恨的,恨那些傷害了她的熱,恨那些拖住他腳步的魔人,但是,更恨的,卻是他自己。
他恨自己爲什麼要爲了天下人拋下她,恨他自己爲什麼要那麼殘忍,讓她受這些苦。
他恨不得讓他也去嚐嚐她所受的所有痛苦。
被迫窩在他的懷裡,感受着他禁錮着自己的力量,雖然很痛,但她不僅不想讓他放開她,甚至還希望他能再緊一點,更緊一點的擁着她。
只有這樣,她才能確定,那屬於他的懷抱,那麼清晰……
“師傅,我好想你。”
嗅着他身上的清香,於果苦澀多日來的心,終於有了久違的甜膩氣息。
絕殤緊緊的摟着她,感受着她的嬌軟,就在他的懷中,焦躁的心,漸漸平靜。
“我也想你,果兒。”
他很想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想得他的心時刻都在痛着。
“那邊,青鸞城的事都落定了嗎?”悶在他的懷中,於果輕問。
絕殤一僵,現在的他,只要一聽到青鸞城三個字,他的心,就會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似得疼。
“剩下的掃尾工作,我交給了其他兩個門派,應該不會有事。”
於果應了一聲,之後,她竟發現他們突然沒了話題。
思念入了骨的人終於回來,她不是應該有很多話要傾訴的嗎?爲什麼,她如今卻只想埋在他的懷裡,深深的。
她在怕,她在擔心。
擔心他沒過多久又要離開,怕他下一刻又要爲了哪一方的百姓,丟下她。
“我聽說你受傷了,是嗎?”
於果悶悶的問着,不自覺的心開始抽痛。
明明傷重,還要趕回來見她,她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能夠再次擁她入懷,絕殤淡漠的嘴角終於恢復了寵溺的笑。
“沒事,小傷而已。”
於果不信他的話,明明她聽說他傷的很重,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卻是小傷了。
自他的懷裡擡起頭,眸子緊張的看着他。
“讓我看看。”
絕殤微愣,不想她擔心,他下意識的想要隱藏背後的傷。
“不用,我先帶你去寒潭療傷,你內府被聖火灼傷,不早早療養,會對你的修爲造成損害。”
感覺到他的躲閃,於果心下一緊,態度更加堅決。
“不行,你讓我看看。”
絕殤有些無奈,有些害怕。
他害怕她看到了他的傷,會難過,會爲他緊張。
“真的不用,若你想看,我們先去寒潭。”
絕殤輕輕柔柔的說着,還不等她繼續說什麼,手下微微用力,打橫抱起了她。
於果抓緊了他的衣襟,鬆了堅持,安然的躺在他的懷中,任由他抱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出大殿。
即使差點沒了命,但她還是等到他回來了。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他不僅沒有撇清傳言,更是宣告了整個落霞,他們之間的關係。
就在那時,她心中對他的那一點點怨,也煙消雲散了。
能爲她不惜毀掉自己五百年來的名譽,能爲她不惜丟下身爲修真界第一仙人的高貴,夠了,真的夠了。
走進寒潭池邊,那森森的寒氣侵入她的身體,冷的她一個哆嗦。
感覺到她的冷,絕殤越發緊張的抱着她,手下的真氣,化成熱流,一點點的保住她的體溫,爲她驅散寒氣。
“乖,這寒潭雖然冷,但能夠療養你被聖火灼傷的內府,忍一忍,很快就好。”
絕殤輕哄着,於果在他懷中很輕的點了點頭。
見她聽了進去,絕殤這纔敢帶着她,慢慢潛下池水,在她的身體沁入寒潭水的一瞬,他護着她的真氣一瞬間張到最大,以免她不適應那噬骨的冰冷。
感受着周身一直有着真氣在溫暖她,於果知道那是師傅在用真氣幫她抵禦寒冷。
咬了咬牙,她擋開他護着自己的手。
“你還有傷在身,不要浪費氣力,我能的。”
知道她是心疼自己,絕殤微微笑了。
不顧她的掙扎,緊緊的抱着他,手下的真氣依然傳入了她的體內。
“我會心疼。”
心疼她受寒冷之苦,不想她太難忍。
一點點真氣而已,他還是可以的。
無奈之下,於果抓住他的手,有些急了:“你不是說給我看看傷勢的嗎,現在已經在寒潭了。”
絕殤嘆了口氣,他就知道她沒那麼容易就騙過去。
“我真的沒事,你還是讓我趕緊治好你的灼傷吧,好不好?”
於果搖搖頭:“既然沒事,那你爲什麼堅持不給我看?很嚴重是不是?別騙我。”
他一直在躲避她,無非是因爲傷的太重,不想讓她看了擔心,所以纔會如此。
見瞞不下去了,絕殤只好轉過身,任由她手指輕柔的褪下他的衣袍。
衣袍慢慢褪下,於果看見那已露出一點點猙獰的黑色抓痕,張大了嘴,手下的動作已開始微微顫抖。
直到將他的衣服全部褪下,她終於看清了他背後的傷,黑色的抓痕自他的肩頭一直拉到腰部,最讓她驚慌的,是那抓痕周圍的皮膚,本應是白皙的肌膚,此刻已被腐蝕的不成樣子,墨黑陰沉,佔了他一整個後背,恐怖駭人。
“爲什麼會這樣……”
感覺到身後人濃濃的心疼,絕殤嘆息出聲:“陌阡辰已經去爲我煉藥了,這些小傷對我來說並無大礙,你別擔心了。”
“屁!這是小傷嗎?這還叫沒有關係嗎?你難道是木頭嗎?都不知道痛的?!”
第一次,於果在他的面前暴走了,甚至拋開了對他的尊敬,只恨不得能將他罵的狗血淋頭,只要能將他罵醒過來。
聽到她的暴躁,絕殤不知怎的,突然笑出了聲,肩頭顫抖着,緩緩轉過身來。
“還笑!你笑什麼笑?!”於果都快要被氣死了,明知自己傷的那麼重,還一個勁的給她輸真氣,難道他真想死不成?
絕殤幽蘭色的眼眸因爲好心情,顯得亮晶晶的,霎時好看。
他拉過於果,將她圈入懷抱,光滑的下巴抵着她的腦袋,滿足的笑着。
“我可不可以認爲,你這是目無尊長大逆不道?”
居然連師父都敢罵了,這丫頭的膽子漸長。
窩在他光滑的胸膛,聞言,於果滿不在意的哼哼,透着濃濃的威脅意味:“若你再敢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再大逆不道的事我都敢做,你信不信?”
絕殤狀似震驚的嘶了一聲,隨即帶着點驚嚇的問道:“比如說呢?”
於果眯起了眼睛,與他微微拉開距離,盯着他幽蘭色的眼睛,危險的道:“你絕對不會想要知道。”
絕殤瞪大了眼,將她摟進懷裡,驚懼道:“唔,小生怕怕。”
於果噗的笑了,這是師傅第一次用這樣輕鬆的語調與她說話。
不過,這樣的感覺很不錯。
哎呀,師傅真是好可愛。
埋在他懷中的小臉止不住的上揚笑意,寒潭周邊的氣氛在上升,就連冷蓮都感受到了他們活躍欣喜的氣息,飄在水面上,微微盪漾。
過了會,絕殤嘆息出聲,出口的聲音裡好似對未來的日子異常煩惱和迷茫。
“唉,有如此兇悍的妻子,可叫我如何是好。”
於果微愣,因爲他話語間的稱呼。
妻子……
她,真的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