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獸咆哮的馭獸谷一座絕峰之上,蕭怒迎風而立,任凜冽的山風吹得衣衫獵獵作響,雙目卻堅定地看着遠處那座七彩霓虹般璀璨的晶石之橋。
位面之橋!
血斧門的位面之橋。
“主人,血斧門這座位面之橋,進度比婆娑門的少許多,目前不過完成了九分之一的樣子。但目前血斧門的仙奴與低級弟子的採星行動完全停止,聽說婆娑門也同樣終止了採星,兩大宗門這般僵持下去,位面之橋想要建成當真是遙遙無期了。”
十數步遠的身後,伍德微微躬身,不無擔憂地說道。
在伍德身旁,站着血月。
“伍堂主,我有個疑問,不知該問不該問。”血月看了一眼沉默的蕭怒的背影,低聲對伍德道。
“血月兄弟,但問無妨。”
伍德對血月的態度可謂是完全轉變,神情十分隨和。
在血斧門的玄星境低階弟子中,血月現在可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人。無論修爲抑或是法術,都冠絕衆人,連葉茵茵也不是他的敵手,一時風光無倆。
再加上血月可是蕭怒的第一個追隨者,伍德自然對他態度大爲改觀。
“照你的說法,原來玄星界七個宗門,各自建各自的位面之橋,那是因爲大家都掌握着各自上宗位面傳送陣的建造之法,即便位面之橋建成,還需要上宗配合才行。我擔心的是,如今婆娑門已將其他五宗的位面之橋拆除,所得元晶勢必用於其位面之橋上,咱們這座位面之橋的進度肯定會遠遠趕不上。”
見伍德微微點頭,血月又繼續道:“不知你想過沒有,沌圩封絕,蠻荒天的各大上宗肯定是十分了解玄星界資源狀況的,說難聽點,他們恐怕連整個玄星界現有多少個仙奴都瞭如指掌。拿咱們血斧門爲例,仙奴與低級弟子加起來不足千人,就算不眠不休去採星,要完成這一座位面之橋也需要二三十年時間!我擔心的是,如此漫長的時間,上宗根本不認爲會這邊會完成位面之橋並建起位面傳送陣,那咱們就只有困死在這裡了!”
伍德訝然道:“你的意思是?”
血月凜然點頭道:“我記得你說過,位面之橋完成後,建位面傳送陣,還需大量的奇異礦石,仍然需要海量的元晶,這是一筆龐大的資源開銷,以玄星界的資源分佈狀況,建兩座位面傳送陣都夠嗆,遑論七座?我想,那些上宗強者對此一定是心知肚明,爲何他們不對這邊的人說明?”
伍德嘴巴張得老大,面色變得極其難看起來,他沒想到血月竟能想得這麼周詳,不得不說,血月的分析很有道理。
血月嘆息一聲道:“說難聽點,玄星界多半已經被上宗徹底放棄了,可憐這些人還在打生打死,做着重返蠻荒天的美夢。”
伍德悵然若失地道:“你說得不錯,咱們的鐵門主也好,掀起玄星界血雨腥風的婆娑門童不樂也好,他們想必都想到了這一點,纔想着整合玄星界資源,爲那一絲微弱的希望掙扎一回,努力一回。可悲可嘆。哎,血月啊,我看你天資不凡,金丹、元嬰絕不是你的終點,可惜了。”
血月忽然笑道:“呵呵,我這也能叫天資?要不是主人,我就是一個垃圾仙奴!就算是不能去到蠻荒天又如何?只要追隨在主人左右,我就意足心滿。”
伍德看了一眼蕭怒,轉頭低聲道:“這次主人出手殺了黎嘯天,咱們雖然暫時瞞過了門中的盤查,栽贓在婆娑門頭上,可怕就怕有朝一日
這件事曝光,會把主人的秘密泄露出去。咱們三人的力量自保都難,這可怎生是好?”
恰在這時,蕭怒輕笑一聲轉過身來,目光清澈而堅定,鎮靜地說道:“血月說的不錯,婆娑門那些人定然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纔對其他幾個宗門下了狠手。我們不是救世主,在這個強者爲尊的世界,只有先求自保,再想其他。伍德,我讓你帶的馭獸牌,拿來了嗎?”
伍德反手在腰間一抹,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袋子,遞給蕭怒道:“主人,你是想降服谷中玄獸,壯大咱們的力量嗎?”
接過袋子,蕭怒眉頭輕蹙問道:“怎麼只有這麼幾塊?”
伍德一愣,訝然道:“主人,這裡有三十塊,難道還不夠?”
蕭怒搖搖頭道:“此谷中,我看得上眼的五級玄獸,有一百三十多頭,我打算全部降服了。你再去取一些馭獸牌來!”
伍德先是一驚,進而莫名地想到那羣奇異的吞砂蟻,神情振奮地匆匆下山而去。
待得伍德走得遠了,蕭怒纔對血月道:“血月,雖然我已經湊夠了煉製築基丹的藥材,但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暫時不在玄星界進階了。”
“爲什麼啊主人?咱們要是不進階築基期,光靠你降服的玄獸,連自保都困難啊。咱們總不能隨時隨地帶着一大羣玄獸在左右吧?婆娑門強者如雲,要是有個閃失......”血月十分不解,焦急地道。
蕭怒淡然搖頭道:“婆娑門,不足爲慮。誠如你所言,位面傳送陣纔是咱們應該擔心的大事。待我降服了這羣玄獸,立即拿下婆娑門!”
血月瞠目結舌,被蕭怒的如此大的口氣給嚇壞了。
就算蕭怒能將谷中那一百多頭五級玄獸全部降服,算上血斧門現有的五級玄獸,算上鐵新宇在內的築基期強者,沒了黎嘯天的法寶七星令,這點力量根本無法撼動強大的婆娑門!
要知道,婆娑門不但有法寶吞天葫蘆,更有無數的築基期強者,低階弟子更是不計其數。
血月並不知道,蕭怒已經將婆娑門的物資席捲一空,將婆娑門掌控的所有礦脈全部搬空,如今的婆娑門連生計都很艱難,連基本的修煉都無法維持,捉襟見肘到了極點。
尤其是童不樂等人認爲,一切都是四海閣的燕十三在背後搞鬼,認爲燕十三是蟄伏在玄星界的金丹或是元嬰期高人,受到了莫大的驚嚇,短時間內,根本無力對血斧門展開進攻。
蕭怒也不與血月言明,徑直開始煉化空白的馭獸牌,準備契約谷中玄獸。
這一次經歷,讓蕭怒的心境再次發生了劇變。
一直以來,蕭怒都有一顆悲憫之心。
倒不是他想最大限度地增加自己信仰之力的來源,而是他秉性一貫如此。
可是當他無力阻止婆娑門將五個宗門無數人生生煉化成元晶,無力阻止這殘忍的殺戮行徑,他才明白,自己不是救世主,一直都不是。
強者爲尊,弱肉強食,這個最爲簡單的生存法則,卻堪比天道一般,在哪一方世界都是如此。
他強迫自己的心腸變強硬。
令他稍稍心安的是,在回到血斧門,有些艱難地通過了鐵新宇等人的質詢後,他意外且驚喜地發現了李默母子。
原來,在蕭怒離開後,李默學會了煉製簡單的雲雨符,培植的藥草深得碎星門喜愛,不久後更是覺醒玄根,成爲碎星門專職種植藥草的一名弟子,其母也被
他接到了碎星門。
沒過多久,出了藥災一事,李默母子又被送到了星辰門。恰好蕭怒隨葉茵茵離開去往血斧門,兩人因此錯過了。
在蕭怒抵達婆娑門時,血斧門想擴大藥園,缺少人手,星辰門就派出了李默在內的二十個低級弟子。原本說好的,這些弟子要爲血斧門服務五年,李默肯定不放心母親,就帶着母親一起來到血斧門。
沒想到竟陰差陽錯幸運地躲過了婆娑門的殺戮。
蕭怒看到他們的時候,簡直是喜出望外。他派出吞砂蟻未能找到他們時,對婆娑門的仇恨險些爆炸。
蕭怒當然交待伍德暗中照顧李默,也算是報答了當初李默母子的恩情。要知道,至今他還穿着那件李默母親爲他縫製的衣服。
蕭怒在馭獸谷呆了三天。
足足用掉了一百三十六塊馭獸牌,成功將谷內所有的五級玄獸契約完畢。
這三天時間,伍德和血月每時每刻都在興奮和震驚中渡過。
其後,蕭怒便獨自在馭獸谷內呆了七天。就連伍德和血月也不知他做了些什麼。
蕭怒一共在馭獸谷呆了十天,這一天,他回到宗門,立即被鐵新宇召見。
依舊是那座竹樓。
兩人見面,蕭怒第一句話,就讓鐵新宇驚駭不已。
“門主,三日後,婆娑門將正式對咱們發起進攻。”蕭怒毫無拘束地站在鐵新宇面前,輕聲說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鐵新宇皺着眉頭,訝然問道。他其實是知道蕭怒這段時間都呆在馭獸谷,也知道伍德拿走了很多空白馭獸牌,卻不知蕭怒從何得知婆娑門的情報。
蕭怒鎮定地回答道:“門主,你也知道,論及馭獸之術,我的造詣的確已在你之上,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降服了一些低級玄蟲,讓它們蟄伏在婆娑門四處,婆娑門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在逃不出我的掌控。”
鐵新宇愣了愣,他不知道蕭怒是如何控制玄蟲的,又不好意思繼續盤根究底,卻忽然問出一個他十分關心的問題:“那你可知道冠山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蕭怒搖搖頭,嘆息道:“哎,門主,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鐵新宇冷哼一聲,有些不滿地道:“你不是說婆娑門的一切你都瞭如指掌嗎,難道......”
蕭怒道:“門主,如果我實話實說,希望你不要生氣。”
鐵新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說吧,我絕對不生氣。”
“門主,其實婆娑門預謀很久了,從最開初童曉鷗與少門主交好,就是一個圈套。他們實際上圖謀的,是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伍德的心不斷往下沉,失聲問道。
“馭獸訣!”
“咔擦!”鐵新宇身下的座椅碎裂成萬千粉末,一張臉已經煞白一片。
良久,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你告訴我,那孽障現在是不是死了?”
蕭怒淡然道:“不不,他活得很好,還成爲了童不樂的親傳弟子呢。馭獸訣加咱們血斧門的所有情報,被他賣得乾乾淨淨!”
“噗!”
驚怒交加的鐵新宇竟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龐大的殺意如針,錐刺般落在蕭怒身上。
良久,鐵新宇輕咳一聲,殺意隱去,他雙眸精光四溢,定格在蕭怒的臉上,就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