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後,張合一行來到長青門。
元丹境修士還沒有超脫天地的束服,所以不能御空飛行,幾人乃是騎馬而來。
見着長青山門,張合下馬,當先而行,蔣方周與另外兩名三十多歲的靈崇新晉長老在後跟隨。
負責守門的長青弟子見這四人氣勢不俗,忙走上前來,道:
“幾位大人,敢問自哪裡來?來長青門何事?”
張合看都不看守門弟子一眼,道:
“我乃靈崇長老,找你家掌門有事!”
張合此次前來,底氣十足,上有東方掌門的招牌,後有蔣方周的支持,裡面還有自已父親的策應,他對此行很有信心,所以,說起話來,非常地不客氣。
長青門這兩日又發生了些事,張見虛的幾名子女見不着了自已父親,連張帆及靈崇派來的幾名弟子也不見了,打聽之下,原來是自那晚被掌門叫去後便一起消失不見,自覺這裡面一定有天大的事,於是找上張見虛那夥的幾名丹師一起,欲去尋掌門問個清楚,還未行動,卻被林銘帶着古夢嘗突然打上門來,三二下便全給擒了,關到了長青門秘密之地。現在長青門內張見虛一方的勢力已被肅清,就等着張合來了。這守門弟子已得到通知,聽說是靈崇門的人,便道:
“稟幾位大人,我家掌門現正熬煉一爐寶丹,無法見客!”
張合還不知道長青門內發生的事,聽了,心中一聲冷哼,暗道,見與不見卻由不得你們了,先見着自已父親再說,想到這裡,見那守門弟子攔在身前,便把大袖一甩,那弟子只是一名普通學徒,哪裡招架得住,被這一袖抽倒在地,張合昂首便進了長青門。
張合出生在長青門,雖然後來外出修練,但對這裡還是非常熟悉的,徑直便往張見虛處而去。
一路之上,蔣方周微感詫異,現在雖然時候尚早,但若大的長青門,竟見不着一個人,心中便是一動,但他巴不得兩家把事鬧大,於是便也不出言提醒張合。
張合帶着蔣方週三人很快便來到張見虛處,他有許多年沒有回來了,見着曾經熟悉的房舍街道,想着當初自已年幼離家,經過這多麼年辛苦修練,現如今成了一名元丹境修士,不說在長青門中可以橫着走,卻也差不多,不免心中唏噓,又有少許得意,走到院門前,輕釦兩聲,出聲喚到:
“父親,閤兒回來了!”
張合對自已的父親還是非常尊敬的,雖然很早兩人便分開了,但他知道張見虛這些年爲了他,沒少往靈崇門白送東西,不然自已決到不了這等高度,現在馬上就要見着了,心中還是有些激動。
但是連喚了兩聲,裡面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張合心裡詫異,按說丹師也算是一類修者,都不是如俗人一般的貪睡之人,再說,父親並不是一人居住,除了親人外,自已還派了有人前來,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心中便生出些許不安來。蔣方周在後面見了,不由暗暗點頭,自已所料果然不差,但是這樣更好,線報上說雖然那名年輕修士有些實力,但與他比起來,還差着許多,所以並不擔心對手是否已有準備。
張合見裡面仍然沒有回答,便不再猶豫,一把推開了院門走了進去,進去之後,整個院落靜悄悄一片,張合的不安便更加強烈,幾步來到父親的房中,見裡面空無一人,又去其他房間看了,也是如此,便愣在當場。
蔣方周見張合發愣,便道:
“看來長青門先動手了!”
他一開口便有意將長青門拉了進來,那張合聽了,心想定是如此,沒想到一個二流丹道門派竟如此大膽,敢動自已的父親,而且自已父親在長青門經營多年,無論是勢力,還是地位都是有些的,但現在竟然不見了,於是怒道:
“走,去找他們掌門!”
正想邁到就走,蔣方周耳朵一動,笑道:
“有人來了!”
話音才落,只聽院面有人朗聲笑道:
“哪裡來的無禮之徒,我家掌門是你說見便見的嗎?”
張合四人朝院門外看去,只見一名身形高大,面容英俊的少年負手走了進來。
張合與蔣方周兩個都有線報,見着來人,略一思索便知何人,張合冷聲道:
“你就是那姓古的小子吧!長青門全無待客之道,老的傲慢,小的囂張,那就別怪我以大欺小了!”
說完,就要動手。
張合也不是個笨的,先前只是有些惶急,後得蔣方周提醒,知道今日之事定無法善了,對方即然已經先下手了,自已就無須客氣了,而且他知道這小子也是個關鍵的人物,正是因爲他,很多布罷好的事纔出了岔子,心說,先擒了這小子,也算是手中有了個籌碼。
來人正是古夢嘗,他們幾個這兩日在譚嘉益的帶領下,早已商議佈置妥當,這張合一行才一進長青門,他們便知道了,古夢嘗便按着計策,跟了過來。
張合正要動手,只聽有人說道:
“你大可以動手試試,但恐怕這位老人家的性命不保!”
張合聽了,哪裡還敢動手,朝門口處看去,只見一名青年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名少女,其手上押着的,正是自已的父親。
張見虛本來年紀不小,又受這幾日驚嚇,頭髮散亂,彎腰駝背,神情委頓,全無當初神態自若之狀,他先前在外面已聽出是自已兒子來了,勉強擡起頭來,對着張合苦笑一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合見了,又是心疼,又是憤怒,但自已父親在別人手上,而且那押着自已父親的少女也是個有功力的,自已若真的動手,說不定還真的叫人先把自已父親給殺了,便壓了怒火,強自鎮靜下來,略一思索,便知對方意圖,但他委實有些爲難,一個是自已的父親,一個是頂頭上司,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好一會,才道:
“你們挾持老弱之人,是什麼好漢行徑?你們若是有些膽量,便衝着我來!”
他這話一出口,氣勢上便明顯弱了,蔣方周在後聽了,眉頭便是一皺。
古夢嘗嗤笑道:
“你們背後幹了多少齷齪之事,還跟我等提什麼好漢不好漢?”
張合一時無言以對,他也知道自已這話定起不到效果,但現如今自已父親在別人手上,又能如何?都怪自已過於託大,也怪自已當初派過來那些人無能,一時之間心裡面思緒萬千,但還是硬着頭皮道:
“你們想怎麼樣?若是現在放了我父,事情若許還可商量!”,語氣比先前又弱了許多。
古夢嘗冷笑一聲,道:
“這纔有個議事的樣子,我們也不想怎樣,你若照着我以下說的做了,我們便還你一個有命父親,還有你的那些兄弟姐妹!”
張合聽了,心中怒極,什麼時候起,丹師也這樣心狠手辣了?但現在自已是人家砧板上的肉,只得接口道:
“說來聽聽!”
古夢嘗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這法子也簡單,你等只需發下血誓,自此之後不再踏入長青門半步,這事便算過去了!”
古夢嘗這法子是譚嘉益教他的,說實話,能兵不血刃,他們也不想打生打死的,若是對方依了這法子,事情至少暫時過去了,而且這所謂的血誓也並不是隨便發發的,修士靠天地之力修行,冥冥之中自然受天地束縛,血誓一發,便如同與天地定了契約,若是違反了,修行之路定是不暢,那麼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或者只要在長青門之中,便是安全的了。
張合聽了,一時間躊躇不決,看着自已的父親若大年紀受如此之難,實是於心不忍,但一想到東方掌門,又不敢輕下決定,思來想去,把牙一咬,心道,父親若大年紀了,又待自已不薄,決不能落個老來橫死的下場,於是,冷聲道:
“今日這事,算我們栽了,就依爾言,我發誓便是!”
他倒不怕自已發了誓對方不遵守承諾,因爲這誓言是對雙方都有約束的,於是就要行動,卻聽背後蔣方周沉聲道:
“張長老不可!這誓你若發了,天下之大,焉有你等存身之所!你這許多年的苦修,便也前功盡棄了!”
張合聽了,一時便愣住了,自已所謂的前功盡棄倒在其次,而那東方掌門目的無法達成,自已帶着這許多人,能去哪裡?那東方掌門若是一怒,滅了自已這些人,也只是擡手之勞。一下子便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會,只見一直低着頭的張見虛突然擡起頭來,慘笑一聲,說道:
“閤兒,這位大人說的對!這事我們差了一步,便不能再差了,我也老了,從前我還執着於生死,這兩日卻想明白了,你還年輕,有很遠的路要走,我不能拖累於你,今見了你一面,我也知足了!”
張合聽了父親所言,預感不妙,大喊一聲:
“父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