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嘆了一口氣,董紫楓轉過頭看着那一路上一直以一種寬開的態度相信着自己的朋友,忽然問道:“你有沒想過要這金脈?”
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問這樣的問題,所以左凌雲難得的出現呆愣的表情。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着對面那認真的臉,才知道他是真的在問他,忍不住莞爾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我說董你是不是腦子不對了。”說完看他這次連臉色都沒有像平日中會變,仍舊是一副認真的樣子,遂無奈的一嘆也肅顏的道:“董,這麼多年了你也應該瞭解我的。我這個人如果沒有成長在左家的話,閒雲野鶴的生活更適合我。我的負擔也已經夠重了,要是當我是兄弟的話就不要再給我找麻煩了。”
這一番話落地,董紫楓的神色說不清是什麼樣子的。只是那樣安靜的看着他,似是在考慮什麼。
可是他這種樣子可是看得左凌雲心頭一陣激靈,忽然就有一種走夜路被人盯梢似的感覺,渾身都不舒服。再看他那種思索打量般的眼神心中更是一突突,忙開口想打斷他的思緒:“我說董,你小子不是惦記着害我呢吧!”
董紫楓伸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終於是擡眸與他對視,“今後這礦脈就交給你吧!”
“開什麼玩笑!”原本先前終於將自己心情定下來的左凌雲在聽見他這話之後終於是徹底炸毛了!絲毫也不顧的自己的形象,就差跳腳了。“我告訴你,這東西我們五家可是都有份兒,你可別妄想就丟給我自己!再說了,你要是實在不想要我們家也不摻和,你直接扔回給你那個好徒弟去!反正都是他家的!”這礦脈本來都是朝廷的,要是這小子說自己也不要那纔是扯淡。
董紫楓在聽見這話的時候輕聲一嘆,想起之前上官天那番話,實在是有些頭疼。他原就不在意這些,這梟樓也只是爲了別的目的才建立起來的,並不是在意錢財。可是上官天卻堅持着東西是屬於他們的,而這個徒弟,大多時候是乖巧聽令的,可是有的時候犯倔的時候他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如今這一大筆別人望之不及的財富到成了額外的負擔。而且也不能隨意的交給顏家與左家,那兩家,信不得。而左凌雲現在無疑是最好的人選,可是他卻也如此推辭……
瞅他還是盯着自己,明顯不死心的樣子,左凌雲伸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之後低頭,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場:“要是拿我當朋友就不要害我。”要是這都躲不開的話,他大可以浪跡天涯,去享受他早就期待的閒雲野鶴的生活了。
如此的話都已經從他口中說出來了,董紫楓自然是不能再說什麼了。不過心中的想法卻依然還在,至於之後怎麼去實行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看他不說話了,左凌雲這心中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爲了防止他再往這上面說,索性將話題又轉向他,說道:“你打算下面做什麼?直接去找何鳳?話說,你到底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之前他一覺睡醒之後就發現她不見了,雖然沒有問出來,可是想也知道是他把她給支開了。至於原因,猜都不用猜。
看他一眼,董紫楓收回視線不再看他,僅是略微頷首回道:“下午我們就動身,這邊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了,我們去找她。”
輕輕點頭,左凌雲又是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這一切的一切,終於算是結尾了。而顏自與莫司命,則是順其自然吧!
清晨之後,醫仙正在廚房之中親自煎藥,蔣何鳳如今的身體狀況實在是令她有些擔憂。
就在她正準備倒藥的時候門外忽然跑進來一個丫鬟,神色匆匆,呼吸不紊。
“怎麼了?爲何如此慌張?”眉頭輕斂,有些不滿意她如此的衝動。還好沒有將藥撞到,這是她最不希望出現的事情。
小丫鬟此刻也顧不得瑟縮了,忙喘勻了氣對她說道:“閣主,不得了了,心兒姑娘與之前那位姑娘都不見了!”
手上倒藥的動作一停,醫仙轉頭皺眉,語氣嚴肅:“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可是四處都找了?”
小丫鬟忙連着點頭,生怕她責備自己,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她,“回閣主,早上奴婢去送水給二位姑娘梳洗的時候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人應聲,奴婢怕出事就直接推門進去了。裡面一個人也沒有,被褥疊的整整蔣蔣的,桌面上留了這封書信!”
在聽見書信的時候她才真的確定是出事情了,將手中的藥壺放下接過丫鬟手中的書信拆開,映入眼中的是全篇勁力的小楷,工整的寫道:
醫仙姑娘,感謝這三個月以來對心兒的照顧,感謝溢美之詞滿腹,卻覺虛僞。只能期望理解心中之意。不辭而別還望不要生氣,家中尚有事情,急需返回。他日再見,必當當面賠罪。
落款蔣何鳳。
將手中的信合上,醫仙忍不住輕嘆一聲。
她還是大意了。
之前看她似乎已經平靜了許多,好像也因爲見到心兒而心情好了許多,如今看來都是她想的太簡單了。董擎的事情對她未嘗不是一個打擊,而如今讓她霎時間跳脫棋盤之外不去理會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行得通的。董紫楓之所以讓她帶蔣何鳳過來爲的就是想讓她好好的看着她,照顧她和她肚中的孩子。現在她卻是一時大意造成這種情況,想必後果也不會有多好。
腦中大概將思緒過了一遍,醫仙才看向旁邊早就一臉驚慌的丫鬟,語氣如往常般平靜,只是多了分嚴肅之意的說道:“你先下去吧,不過如過再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趕緊上報。”
“是,閣主。”小丫鬟因爲她沒有動怒而眼中流露出喜色,感激的回了一句之後就趕緊退下了。
小丫頭離開之後醫仙自己也沒有在遠處逗留。將信揣進懷中之後快步從廚房中離開朝後院走去。
走到後院之後,她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書架之上拿出信紙迅速的寫下了一段字之後就去了鴿籠,在其中挑了一隻鴿子,將笑紙條放好之後揚手一扔,白鴿拍着翅膀就朝天空中飛去。
望着逐漸遠去不見的信鴿,醫仙那清秀的面容上有着一絲擔憂。
但願,但願來得及。
官道上,一輛馬車因爲速度太過快而顛簸的很厲害。一名樣貌秀麗的少女掀開布簾,從中探出頭來,對着外面一名樣貌英俊的男子問道:“大姐,我們爲什麼趕路趕得這般急?沒有告訴醫仙姐姐就這麼離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想不久前,她還在熟睡中的時候大姐就進到她的房間之中,讓她迅速收拾行李準備離開之後也沒有多餘的解釋。雖然心中有些納悶,可是基於對於姐姐的信任,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就跟了出來了。
頭都沒有回,早已經換上一身男裝的蔣何鳳認真的駕着馬車,也並不打算再瞞着她什麼。前十幾年說的謊話已經夠多了,如今再有謊言,她怕自己的心承受不了。
“我怕再留下就走不了了。”她不是不清楚董紫楓把她放到那裡的用意,可是或許是她太執拗,現在這種現實她既然接受不了,那麼句選擇避開好了。這樣她感覺還能好受些。
昨夜她已經對她說了許多事情,所以現在心兒對於大姐與董紫楓的關係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現在這個情況她雖然心中有想法可是也不好再多說了,只能先這樣了。時間是最好的潤滑劑,或許等到過一段時間見面的時候情況就會比現在緩和很多的。
爲了不想她難過,所以心兒就將話題轉移,問道:“大姐,三姐現在到底在哪裡你心中有沒有個想法?”靈兒自從那大婚之夜消失之後她就一直爲這個姐姐擔心,雖然她脾氣霸道妄行慣了,可是到底心腸還是好的。如今已經這麼久了,不知道過的好是不好。
心兒的這番話就像是一把刀,又直直的戳進了她的心中。蔣何鳳眉頭就沒有鬆開過,只是輕嘆一聲之後就沒有回答。
蔣心兒看着姐姐這樣,也只能將心中其餘所有的疑問都嚥了回去。不忍再看她肩頭的擔子變得愈發的重了。
雖然她心思單純,可是卻有一種別人無法比擬的直覺,一種對不好的事情獨一無二的直覺。
而今最近,她這話總感覺愈發的明顯。
就在董紫楓在房中準備要上路的行李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令他不自覺的皺眉。
“進來。”
話聲才以落下門就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是原本被安排去備蔣車馬的秦霄。
“什麼事情這麼莽撞?”看他過快的腳步,董紫楓心中一動,知曉如果不是什麼大事情的話以他的性格是斷然不會這麼毛躁的。而且這事情必定是與他息息相關的,否則一貫悠然的他是不會出現這種表現的。
秦霄走到他面前,僅是輕嘆一聲之後就將手中的小紙條遞給他,然後什麼也不說,只是示意他趕緊看看。
帶着滿心的狐疑,董紫楓低頭打開手中的小紙條,黑眸在看清楚上面的內容的時候倏眯又睜,手驀地收緊,將紙條握在掌心之中。
這紙條正是醫仙在知道蔣何鳳帶着心兒離開之後給他的飛鴿傳書,還好她發出消息的及時,否則如果他們這邊上路了的話,這消息恐怕就不能及時接到了。
“蔣姑娘會去哪裡?”秦霄是最知曉董紫楓心思的人,如今他的安排都被打亂,再加上這個人是她,可想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極爲不好的。
失態的表情僅僅在董紫楓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很快他的神情就恢復成平日之中的樣子。攥着小紙條的手驀地收緊,旋即鬆開時,原本的小紙條此刻已經化作一團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