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側的那一座宮殿,名叫瑾泉宮,乃是習淑媛的住所,習淑媛乃是隨同方纔那蒹葭宮中的才女同一批進宮的,因一曲得皇上歡喜才被寵幸封了淑媛,不過平日也是鮮少露面,若非小主天天到這邊來平日都是看不到人的。”
“前頭那一座飛檐懸鈴寶葫鎮天的宮殿蔣小主看見了沒?那便就是李貴妃的住所,李貴妃前幾月的滑胎之事身子一直未恢復,平日都是呆在沁美宮,皇上也恩准了她可以不用請安靜養。”
素月伸長了脖子與蔣何鳳指了指不遠方的那一座氣勢雄偉貴氣逼人的宮殿,略帶惋惜的與她介紹了李貴妃。
若是沒有那件事,或許宮中的形勢就會大不相同了。
“那件案子我也聽過,聽說謀害李貴妃腹中孩兒的貴人已經處死了?”
“皇上大怒之下,哪裡還有存活的可能,不過這……這貴人也實在是喪心病狂,李貴妃待她不薄,她卻因妒恨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現在李貴妃還抱病臥榻,唉……都已經是七個月大的孩子了……”素月惋惜輕嘆了一聲,帶着蔣何鳳幾人繼續前行。
素月並未有提及那貴人的名字,蔣何鳳大概也能猜到這應該是宮中有人下了禁令了,李貴妃乃是李庸的姑姑,爲此李庸也多次進宮,也不知道在往後會不會在宮中碰到他的身影。
“小主,前頭就是常妃娘娘的德儀宮了。”素月邊說着帶着幾人走到了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外頭,常妃乃是太子之母,所謂母憑子貴,雖說她並非是後宮之主,但除了皇后之下,誰又能攖其鋒芒?就是後來居上的李貴妃,也便就因爲這貴妃的封號而被御史參奏得體無完膚,上頭雖有皇后,常妃在後宮之中卻是看一手遮天的人物,素月乃是皇后宮中之人,與常妃可說乃是冤家路窄,所以素月只是帶着蔣何鳳遠遠的看了一眼,並未有走過去的想法。
“這宮中有三妃四嬪,其他的都是未有冊封的才女,方纔與小主指過的習淑媛乃是四嬪中一人,其他三人乃是齊昭儀,柳淑儀、馬淑容。她們三人的住處孩還在東頭一些,小主可要去看看?”
“稍後你帶着我過去看看吧,蘇妃娘娘的宮殿是在何處?”
對於這些後起之秀四嬪,蔣何鳳到不認爲未有子女誕下的她們現在對後宮局勢有多大的影響,後宮現在還是握在皇后常妃手中,至於蘇妃與李貴妃,還未達到她們兩人的高度。
“蘇妃娘娘的宮殿就在前頭了,小主走得累不累,前頭有一片林子,不若奴婢帶您去歇歇腳?”
這後宮佔了皇宮的一半,一路邊走邊看下來已經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了,不過蔣何鳳倒不似那些嬌弱之柳,走這些路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麼,倒是前頭的素月因一直在解說有些口乾舌燥臉上蒼白。
“那就先去坐坐。”
從現在到晚上還有一個半的時辰,這後宮總是能逛得完的,也不必急在一時,再說她有沒打算真的嫁給董紫楓,何必要做這些功課。
“是!”得蔣何鳳的體諒,素月那張小臉頓然就是笑顏如花,微微欠身行了禮,她就帶着蔣何鳳遠遠繞過了德儀宮走入了一片林子,這林子種的乃是大片的香樟,一看樹幹便就能知道最少的都已經有了百年的年頭,參天古木,遮天蔽日,清風送香,撲鼻而來。
走了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了一張石桌子,透過筆直的香樟木樹幹看外頭,可以看到被香樟木分割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宮殿,都是樹木,一方生機勃勃,另一方卻用另一種姿態繼續存活着。
“前頭那座,便就是蘇妃娘娘的熹襄宮了。”素月指了指前頭的那座宮殿,沐浴在陽光下的宮殿紅牆金瓦金碧輝煌,在香樟林與灌木後若隱若現,蘇妃,她不由想到方纔見到的那個蘇妃娘娘,清新脫俗不似凡人,可那不過也就是一種感覺,蘇妃確實是一個很不聰明的女人,但好在她有皇上的寵愛,她的兒子有皇上的寵愛。
“樊素決明素月,你們都坐下歇歇吧!稍後應該還有一段路要走纔是!”
反正是四下無人,倒也無需顧及主僕之道,蔣何鳳用衣袖拂去了石凳子上的枯葉,坐了下來。
樊素決明倒是隻謝過了恩就坐了下來,素月謹守宮中規矩,再三拒絕,蔣何鳳也不做強求,只是繼續打看着這四周。
“這片香樟林也是前朝所留,蘇妃娘娘尤爲喜愛,以前還會到這裡撫琴。”
“蘇妃娘娘倒是一個雅人。”香樟可是文人喜愛的東西,芳香清淡,正直不曲。
“蘇妃娘娘乃是出身書香世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連皇后娘娘都誇獎過她是書中走出的顏如玉。”素月笑着解說道。
蘇妃娘娘因董王一事與常妃之間多有矛盾,方纔在大殿之中也確實見到了兩人的不合,既然董紫楓選定的人是皇后,皇后也確實對她多加照顧,對在常人看來,她這個未來的晉王妃,肯定無法在這兩方里頭討到好的了。
蘇妃看着到不似有多厲害,不過這常妃可還是不得不防的。
在香樟林休息了片刻,蔣何鳳就開始隨着素月去了別的地方,走走停停看看差不過一個時辰,這天也就有些灰暗了。
皇后在康董宮設宴,素月將蔣何鳳主僕三人送回了芳菲宮之後就回了康董宮,芳菲宮屬於蔣何鳳的那間屋子已經收拾妥當,真靈縣主與張薰的屋子也已經是收拾整齊,原先的寢宮,自然是要歸於將來的太子妃在真靈縣主居住,那間用書房改成的寢宮,則是給了張薰,張薰帶了一個老媽子與一個婢女,真靈縣主也帶了一個精明幹練的老媽子一個婢女,在蔣何鳳回到了芳菲宮不久,兩人便就先後回了芳菲宮。
真靈縣主,見過一次,蔣何鳳便就認爲她是溫文爾雅恬靜賢淑的書香女子,雖說她對着常妃有着發自心底的防範心與抵抗心理,對一個還只算得是隻有半隻腳踏入了敵對陣營的真靈縣主她卻是沒法冷眼相對,對於張薰,她那精明精打細算的個性比之自己想象的似乎是更要厲害一些,不過到也算不得算是吝嗇還可接受。
三人日後就要相處一個月,在一個月後更是要成爲嫂嫂弟媳這樣的親屬,在三人都回到了芳菲宮後,幾乎第一時間,就是忙着與這一個月後要相處的人來打好關係。
到底只是深閨裡頭的小姐,常妃這些人之間的恩恩怨怨還未能在她們心中撥下種子,張薰乃是張閣老之女,幼年時也曾隨着張閣老兩次遷移柳州,因張閣老之妻早亡一直未有續絃,自張薰懂事之後家中大小事務便都是由她操勞着,這精明幹練的性格也就是由此而來,所以這樣的環境下成長的她對於從小就是多苦多難的蔣何鳳不會有多大的抵禦心理,越是精明的人越是知道如何才能對自己最有利,在張薰一進入蔣何鳳的屋子的時候,她便就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套近乎,一瞬間就彷彿從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變成了蔣何鳳的閨房好姐妹噓寒問暖,讓蔣何鳳都是有些招架不住。
相比之下,真靈縣主就要冷淡得多,蔣何鳳想,這種冷淡一半是來自與她的性情使然,大概另一半就是來自與她們未來的關係走向所致。
不過這到並不影響蔣何鳳對真靈縣主的看法,雖說與自己冷淡,但至少這也是她展現出了一個真實的自己,相比之下,張薰,就危險得多了。
皇上也是慧眼如炬,居然將真靈縣主賜婚給了太子,又將張薰賜婚給了董王,若是張薰這樣的人與常妃成了婆媳,這將來還不是有得亂的了麼?
三人各自走動了一圈後,康董宮就來人了,因這次的宴會早就已經開始準備,所以耗時也不是太久,隨着康董宮派來的嬤嬤一路到了康董宮外,已經可以聽到了裡頭的歡聲笑語。
夜來繁星點點,紅牆綠葉之中燈火寂寥,越是到了這樣安靜的夜,才越會覺得這經歷了一朝興衰一朝壯大的宮殿是如何的寬闊雄偉,走在路上一望無際的黑暗,連着聲音都泛不起迴響,這樣的宮殿,金碧輝煌,卻根本不似人間。
在康董宮裡,蔣何鳳見到了幾位自己從未見過的貴婦人,看其裝扮,便可知曉這些人應該是受了冊封的後宮貴人,皇上作爲最重頭的人還未到場,皇后此次也不是坐在威嚴的大殿之上,而是十分親近的與這些後宮貴人坐在了暖閣之中言笑談論。
在蔣何鳳幾人一走進來,皇后就開始爲她們介紹起了這幾位人。
有一人蔣何鳳是可以猜得出來的,一襲淡藍色的垂地長裙,袖口處朵朵俏美典雅的菊花愈發襯得一雙柔荑纖長白皙。如玉的耳垂上帶着淡藍的琥珀墜,皓腕上的流雲似水鐲碰撞一起丁玲作響。淺粉色的絲絛系在腰間,平添一分嬌美柔弱。蟬翼般的烏輕紗愈頗顯靈氣,殊不知也在不經意間多了一份嬌弱。頭上綰了一個溫婉的流月髻,斜插兩支鑲嵌了夜明珠的簪。看其與李家主有幾分相似的蒼白臉孔黯淡眼神,不用介紹,她也能猜得到這位應該就是四妃之首的李貴妃。
而在李貴妃身側的,乃是一名相貌姣好的貌美女子,一身茜素青色的衣服,纖細而如雪般的手臂,上戴翡翠手鐲,頭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描柳彎眉,臉抹胭脂,脣點硃色,頰沾亮粉。
此乃先前她路過的那座瑾泉宮的主子習淑媛,乃是四嬪之首。
在習淑媛一側,坐着一個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透地春羅,襯底是藕荷縐紗女襖,下着一條素白秋羅綢裙,烏黑的髮髻中嵌着一支別緻素雅的簪。芊芊玉手握着一把絹扇悠閒的煽動着,讓雲鬢發絮有如飄蕩在風中的柳絲,纖柔似水,絕美出塵,可謂爲天姿絕色。細看此貴人年紀比得習淑媛要大了許多,但比之常妃等人卻要年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