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退無可退的他伸出了顫抖的腿一步步的走向了那黑幽幽的簾子,在簾子前站了一會兒看着沒有動靜才俯身去撿起了地上的賬冊。
這是王家的賬冊,上頭所涉及的很多,就王齊平說接觸到的那一塊來看,他能看出這本賬冊上的那些數額都不假,這些東西外人是可以弄到的,但只能弄到其中一部分,能如這本賬冊這麼全面系統的,除非他有天大的能耐之外,那這肯定就是他在王家內部得到。
“你到底是誰?”他震驚的再次問起了先前的問題。
“我並不是王家人,我也不是要加害你,看了這本賬冊,你該知道王家產業現在的狀況,王家主交給你的幾大產業早已被你毀得血本無歸,你要扭轉王家主對你的看法,你就只能在其中再找出幾條路,據我所知你姐姐對你還是不錯,你若是真心實意,她會幫你,我也能幫你!”
簾子後的聲音就像是黑夜裡的一縷光明,讓正在翻看着賬冊的王齊平砰然心動忍不住的就被這聲音吸引了目光。
“我怎麼能相信你會幫我?”
“這些,你選一樣!”
王齊平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這本賬冊上記載着王家幾大產業。
王齊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間門窗封閉的屋子的,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躺在了自己房間裡的牀榻上,手裡早已經沒了那本畫冊。
那個人似乎真的是沒有加害自己的意思,他渾身上下除了脖子痠痛無比之外也沒有別的傷痕,在詢問了自己自己怎麼回來的後,他才相信了這一次不過是虛驚一場,安心之餘,他開始細細揣摩黑衣人的話來。
第二天他按着在黑衣人那本賬冊上看到的東西與王霏謹談論王家各州郡興旺盛衰的產業,居然出乎意料的獲得了王家主一句不冷不熱的誇讚。
從未被誇讚過的王齊平覺得自己的好運到了,黑衣人要助自己強勢起來對王家總不會有壞處,這等好事,他願意一試。
於是在第三日,他再次來到了這條長街,用上次的方式再次見到了那個黑衣人。
…………
日日被皚皚白雪反照的一行人在第十日出現了盲眼的症狀,眼不能睜,睜不能視物,曾見過一些在雪地長期行走患上眼疾的劉昌命令所有人撕下一條布帶布帶用劍破開了兩條縫系在眼睛上,所有人全只能靠着從這條細縫來辨別方向,若是他們沒有找到這隊騎兵隊,以他們目前的狀況要想在雪地上行走根本就不可能。
這對騎兵隊成了他們最大的依靠,草原可汗對雪狼肉格外喜歡,每到了冬天都會讓騎兵隊來爲他狩獵雪狼,在戰火平息的現在他這項喜愛更是無所畏懼,這隊騎兵隊每隔幾日就要出來爲可汗狩獵,值得慶幸的是這隊騎兵隊裡頭還有會說大賀話的人。
跟隨着這些人行走並不是直線去往部落,他們畢竟還有自己的任務,據會說大賀話的那人所說,因爲他們長期獵殺雪狼,在臨近部落的這一片已經找不到了雪狼的影子,他們出來已經有了三日卻也只狩到了一頭雪狼,若沒有遇上他們,他們會去往被的地方搜尋,所以他們只是打算將他們送到部落外的防護線。
這是他們深入草原的第十日,雪盲讓董紫楓的雙眼日日都在流淚痠痛,草原部落聚集在玉庭河畔,在臨近草原部落這一片他們手持的地圖也已經沒有了作用,因爲這一帶四處都是草原人的眼睛在戰火燎原的時候大賀的偵察兵根本沒辦法深入到這裡來。
雖然董紫楓很不喜歡將自己的生命交託到這一羣曾經是大賀勁敵的草原人手中,但面對這種環境的考驗他也根本找不到別的辦法。
這一行人沉默寡言,只有會大賀話的人與他們偶爾溝通一兩句,他們一行人士氣低沉也都是蓄精養銳,走在一起的這兩日都只在默默前行。
深入草原,董紫楓才發現自己的方向感已經迷失,之前有標緻引路還能準確判斷出部落的位置,在現在走了這一段路後他徹底迷失了。
最可怕最沒有預料到的事情,出現在第十日的晚上。
夜晚的草原繁星閃爍皓月當空,茫茫白雪是與月光呼應將草原照亮,讓這裡成爲了一個晝夜長明的地方,因爲雪盲症的出現,他們不得不放慢了腳步,夜間也需要休息來恢復一下體力保護一下眼睛,這一次他們選擇了一處年前被牧民用枯草堆砌而起的草垛做了避風所,他們的食物已經無法果腹,騎兵隊說攜帶的食物也不多,好在白日他們在路上順帶着打了幾隻兔子,難題是無法生火,這一片地方的乾草早已經被牧民收走留下過冬,這一處草垛也是方圓數百米他們找到的唯一一處避風所,沒有東西引火,兔子也無法變成食物。
士兵們就飢腸餓肚在冰天雪地裡睡了過去,董紫楓久久不能入睡,只能閉目養神。
劉昌睡在他左手邊,其他的士兵睡在他右手邊,在他們的對面就是騎兵隊,騎兵隊的人都已經睡下了。
夜間,他聽到了動靜。
許是因爲夜間的草原太平靜,他這些時日對與夜間的動靜一直都是十分敏感的,這一帶已經沒有了雪狼是士兵們能夠安心入睡的原因,但他對這片陌生雪原上的任何動靜都無法忽視,礙於雙眼的痠痛,他只是眯着眼擡頭看了一眼。
騎兵隊有人起了身,夜間有人撒尿也是常有的事,這不足爲奇,奇怪的是那個騎兵抽出了他腰間的劍。
難道是有野獸突襲?董紫楓想也未想推了推睡得正沉的劉昌。
劉昌幽幽醒來,看到了提着劍向着他們走來的幾個騎兵。
他大呼了起來,驚醒了所有的士兵。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劉昌指着會大賀話的那個騎兵問道。騎兵們知道他們的身份,難道他們想因此而引起大賀與草原之間的戰火?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讓諸位繼續睡下去,最好是再也醒不過來!”所有的騎兵均已經站了起來,他們已經等了很久,本以爲所有的人都應該已經睡下了,但卻沒有想到幾人之中最虛弱的董紫楓卻還醒着。
此騎兵話一出,所有的騎兵都是陰厲的笑了起來。
月光現寒芒,這些人開始逼近了他們,先前這對騎兵隊將靠近草垛的這一方讓給他們一些士兵還心存感激,現在看來,他們不過是方便下手罷了,站在草垛這一方的士兵們已經退無可退,對他們來說下手事半功倍。
草原人就算對大賀恨之入骨也不會在戰力虛弱的時候做出這樣的蠢事,有過現在在舒州遇刺的經驗,董紫楓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或許還能有某種可能,若自己在草原深處被刺殺身亡,責任必然會被加諸到草原與軍方,太子這是一石二鳥的完美計策啊!
有士兵驚慌的高喊了起來,這裡離着草原部落畢竟近,也許會有人能夠路過聽見他們的喊聲,但這種寄望很快就被騎兵們那一口流利的大賀話給破滅了,他們並不是不會說大賀話,這一路爲了不被懷疑纔會裝聾作啞。
他們的馬在這羣人的身後,若要逃離必須得衝破這些人的防線,可現在的局勢對他們來說太不利了,比之這些精神抖擻的騎兵,雙眼痠痛幾乎不能視物的他們只能說就是一羣舉手待斃的人。
“你們得了太子多少好處,只要你們放我們一馬,我給你加倍十倍百倍!”
董紫楓只能嘗試這去誘惑這些人能夠改變想法,既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休要鬼話連篇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站在騎兵隊最前頭的那名領頭話音未落,提着手中的劍就衝着董紫楓刺了過來,劉昌迅速擋在了董紫楓面前讓士兵護去推翻草垛護衛着董紫楓退後。
騎兵隊動作迅猛,迅速就越過了草垛對士兵們展開了包抄,夜間的光線對眼睛的危害刺痛小一些,士兵們都是睜開了眼流着淚奮勇的迎擊而上。
若是找不到救援的人馬,今夜對董紫楓來說就是死期。
劉昌猶記得出發時宋將軍的囑託,今夜就算他們所有的人都死在這裡他們都必須要保證董紫楓的安全,這裡離着草原部落很近了皇,只要能突圍出去還能有一線希望,他大喊着讓士兵們掏出出發時準備的信號煙火彈,這是他們爲防在草原走失或者遇險攜帶的信號彈,若是發射出去能被人看到也是一絲希望,士兵們擊中力量從一處嘗試突破,雖體力不濟,但在這四面楚歌的情況下鬥志也被徹底激發出來了。
董紫楓被士兵們保護在中心,刀劍暫時還不能近他的身,已經有士兵倒下,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
五顏六色的煙花咻咻的身上了天空,如同五彩斑斕的花朵盛開在天空,很快有泯滅在了黑夜中。
就在董紫楓仰頭觀看着些煙火的時候,有幾名士兵已經倒在了騎兵們的劍下。
董紫楓已經管不了太多,草原部落就近在眼前,他不能死在這裡,在士兵突破了一個包圍口的時候,他想也未想就跑了出來,在夜間他能辨別出草原部落的方向,草原雖貧窮,但煤炭充足,夜間家家戶戶都能點燈,現在在西北方,他就看到了天空那片暗黃色的火光,那裡肯定就是他這一行的目的地。
身後不斷有人倒下,他只能不顧一切的跑,跑向火光的那頭。
沒入膝蓋的雪阻攔着他的行動,也拉慢了騎兵們的速度,已經與騎兵拉開距離的士兵爲董紫楓斷後掩護,他們來到草原,就已經做出了犧牲的準備。
咯吱一聲脆響,就像是婦人擰斷了芹菜梗,劉昌的左臂被騎兵領頭折斷,劉昌在軍營中武藝還算是中等,就他這樣年紀就能當上營長也不是不多見的,但對方的武藝遠遠超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