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跟踏着冰冷的水泥地面,清脆的響聲迴盪在這間陰暗的地下室中。
張子墨睜開眼睛,渾濁的瞳孔中映着一個男人的身影。
男人身穿的白色大褂已經破爛不堪,但內穿的西服卻很乾淨,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他頂着一頭花白蓬亂的頭髮,滿臉胡茬。真是毀了那張頗有些英俊的臉。
“這是對你的懲罰,你對她說得太多了。”男人說,聲線冰冷堅硬。
他蹲下身子,粗暴地拽起張子墨的長髮,狠狠地在她的臉上踹了一腳。
張子墨的嘴角被踹得裂開了,鼻樑也有些塌陷。她很久沒進食了,沒有體力去恢復這種傷。只能趴在地上,等着男人的下一步行動。
“陳楓來了。”男人從破爛的大褂裡掏出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把青色的煙霧吐在張子墨的臉上,“想去見他嗎?”
張子墨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吃力地用手撐着身體,退到牆角。這簡單的動作消耗了她不少體力。
“哦,我忘了,你需要好好打扮打扮才能去見你的楓哥。比如……”男人把菸頭掐滅在張子墨的小腹上,張子墨身體輕微的痙攣,悶哼一聲,“長出你的雙腿。”
張子墨的下半身,空蕩蕩的,就像這間地下室一樣,空蕩蕩的。
血液凝固在她的大腿根部位,黃色的脂肪已經變黑髮臭,斷口中間是零星的白色骨茬。
她的雙腿被暴力地砍斷,傷口並不整齊,更像是用鋸子一點點把她的腿鋸了下來。
鋸刃割開她的皮膚、肌肉,骨頭,直到把她的雙腿全部切下。
男人這麼做是不想讓她逃跑。用鐵鏈是栓不住這種怪物的。
男人從把張子墨抓到這兒以後就再沒給過她食物。也沒來找過她,好像她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生死無所謂。
可男人卻突然出現了,帶來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說不上是壞消息,但也沒好到哪去。
“你跟G.K.的人說有內鬼,那女孩兒也不傻,沒把這事告訴別人。”男人說,“就是因爲她沒說出去,你才能活到現在,明白嗎?”
張子墨依舊沉默,眼睛一直盯着房間裡的某處角落。
“既然陳楓都走到這一步了,你又這麼想念他。”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注射器,注射器裡灌注了藍色的液體,“就給這場考覈加點特別項目吧。”
男人把藍色的藥劑注射到張子墨脖子上的靜脈處。
她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化。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心率瞬間上升,大腿處的傷口開始長出肉芽。它們蠻橫的生長、交織。直到生成新的骨骼和肌肉。
張子墨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臉上的表情痛苦扭曲,獠牙刺破了她的下脣,像極了慘死的女鬼。
她渾身發熱,皮膚表面竟然升騰起一層淡淡的熱氣。血管裡留着的好像不是血液,而是岩漿。
痛苦的變化大概持續了十分鐘,張子墨虛脫似的躺在地上。
“很不錯,”男人並不是在說張子墨,他低頭看着那支注射器,眼睛裡滿是遮不住的興奮,“去找他吧。”
男人離開了,地下室裡只有張子墨沉重的呼吸聲。
白銀級考覈開始後五小時,艾麗西亞小隊坐在路邊,準備吃些東西補充體力。
食物是沒什麼味道的壓縮餅乾,又硬又幹,還不能喝太多水。
這不是最讓陳楓難以接受的,還有更不爽的。
就是旁邊的這個一直纏着艾麗西亞的外國流氓——這是他給陳楓的第一印象。
耳朵上戴着密密麻麻的耳釘,把作戰服搭在肩上,穿着黑色的運動背心,胳膊上文着一個青色的骷髏,而且三句離不開‘媽的!該死!狗孃養的!’。
他現在所做的事,像是在泡艾麗西亞。
陳楓心說大哥你泡妞能不能等考覈結束?啥事更重要看不出來嗎?
這傢伙是自己找上門來說要組隊的,艾麗西亞答應了。
不過陳楓估計現在艾麗西亞應該很後悔。
“艾麗,”那流氓說,他倒是自來熟,直接就叫‘艾麗’,“你這***挺不錯的,我能……”
流氓說着,手已經探向了放在艾麗西亞腿邊的***。艾麗西亞眉頭一皺,用力的打開流氓的手,把自己的***抱在懷裡。
“******遠程狙擊步槍,1300米外可以輕易爆掉遊蕩種的腦袋。”艾麗西亞轉過頭,輕輕拉動槍栓,直到聽見子彈上膛的聲音,“你想試試在不到一米的距離被它打中的感覺嗎?”
流氓訕訕地站起身,小聲罵了一句什麼。
這個流氓叫強.羅傑斯。還自稱天罰爆發前,自己完全可以靠‘羅傑斯’這個姓氏吃飯,因爲他家祖上曾在二戰中立了戰功。
陳楓說,我們靠嘴吃飯謝謝。
吃完壓縮餅乾後,他們又在原地休息了十五分鐘,然後開始繼續向着城市中央前進。
他們已經來到了郊區,偶爾可以看到一兩座二層小樓,但都已經破敗不堪。
一路上倒是也沒有活屍襲擊他們,算是比較走運。
行進二十分鐘後,他們遭遇了第一波遊蕩種的堵截。真是說什麼來什麼。
羅傑斯戴上指虎——G.K.的人真是什麼武器都能使——擺好格鬥姿勢,等待艾麗西亞的命令。
陳楓有些尷尬地拿出雙截棍,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做起手勢。索性乾脆向拿着刀那樣,把雙截棍垂在身體兩側。
這一波活屍大概有二十隻左右,看起來像是剛剛進食過一樣。
但他們不像人類,只要眼前有食物,就會刺激它們嗜血的本性。
陳楓他們不敢掉以輕心,遊蕩種並非傻乎乎的怪物,他們有着作爲人類時的智商。有些遊蕩種之前是陰險狡詐的人類,現在則是陰險狡詐的怪物。
考覈剛開始遇到的那批活屍是因爲迫切地需要進食,所以才顯得完全沒有組織性。
而眼前的這批,體現了它們高度的組織能力。
“但願你們學過怎麼掩護狙擊手。”艾麗西亞端着***,一步一步地向後靠。作爲狙擊手,她可以一槍解決一隻遊蕩種,但那也需要給她提供一個安全可靠的射擊環境。
三隻活屍毫無徵兆地衝了出來,像是野獸撲食,迅捷兇狠。
羅傑斯冷哼一聲,用餘光偷偷瞟了一眼艾麗西亞,然後轉過頭對陳楓說:“你來保護艾麗西亞。那玩意兒一看你就不太會用吧。”
陳楓有些尷尬。還沒等他答應,羅傑斯就衝了出去。
他與三隻遊蕩種正面相遇。羅傑斯一記刺拳打在了中間那隻遊蕩種的面門,指虎帶着狠狠的惡意打碎了它的頭骨,遊蕩種瞬間失去平衡,直接躺倒在地。
另外兩隻遊蕩種從兩側躍起,高舉雙臂,獠牙外露。
羅傑斯後措一步,側身閃到左邊那隻遊蕩種的身下,抓住它的褲腰,藉着遊蕩種跳躍的慣性,直接將它扔向右邊的那隻遊蕩種。
兩隻怪物同時落地,羅傑斯乘勝追擊。他撲到兩隻壓在一起的遊蕩種的上方,不斷用指虎攻擊他們的後腦。
活屍最脆弱的地方是大腦和心臟,只要破壞了這兩個地方,一般的活屍都無法恢復。
一拳!
兩拳!
三拳!
……
羅傑斯記不清自己打了多少拳,只看清自己起身的時候,指虎還有他的手、衣服,都被遊蕩種的鮮血染紅了。
地上只剩下一攤肉泥,白的紅的摻和在一起。
“真是個狠人啊……”陳楓心說。
其他的遊蕩種不約而同的向後退了一步,很顯然,這羣嗜血的怪物也開始忌憚眼前的這個兇殘的男人了。
羅傑斯啐了一口吐沫,用手臂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呲牙向着遊蕩種們露出笑容:“來啊,大爺我還沒玩夠呢!”
砰!
一聲槍響,子彈旋轉帶動的氣流幾乎是擦着羅傑斯耳邊過去的。
一隻遊蕩種額頭炸開血花,仰面倒地。
艾麗西亞再次上膛,動作乾脆利落。
羅傑斯轉頭不悅地瞪了一眼艾麗西亞,也沒說什麼。
所有活屍低吼着,它們在猶豫。
撤退?還是撲過去魚死網破?
羅傑斯踏前一步,猶如死神般的威壓逼着活屍們緊緊靠在一起。
“吼!”
一隻活屍仰天大吼,所有活屍跟着它一起嚎叫了起來。
陳楓想起來一種動物,狼。
狼羣發起進攻前,都會集體嚎叫。
果然,活屍們的恐懼似乎都隨着那一聲巨吼排了出去,現在它們是真打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他們其中的半數把羅傑斯圍了起來,剩下的一半則繞過羅傑斯,衝向陳楓和艾麗西亞。
陳楓滑稽地揮舞着手中的雙截棍,活屍們沒有後退,反而逐漸縮小包圍圈。
它們之所以沒有冒然發動進攻,是在等艾麗西亞開槍。
她再次將槍上膛的時間,足夠它們的獠牙咬破她脖子上的動脈了。
一隻遊蕩種雙手掩住頭部,直衝向陳楓。
艾麗西亞的槍口如擺鐘指針,筆直地劃過弧線。遊蕩種的頭部被紅外線鎖定。
她在那短短的幾毫秒內還在猶豫要不要扣動扳機。
突然,陳楓扔掉了雙截棍,這玩意兒簡直就他媽是累贅!
陳楓張開雙臂,微微錯步,躬下上身,準備硬接住這個鬥牛一樣的遊蕩種。
遊蕩種炮彈一樣撞在陳楓的腹部,雙手環住陳楓的腰,腳下用力,將陳楓頂着向後退了幾米。
陳楓咬牙忍着劇痛,彎曲雙腿,上半身壓在遊蕩種的背上,雙臂環住了它的胸口,不斷的勒緊。
他艱難地轉頭示意艾麗西亞不要開槍,盯緊周圍的遊蕩種。
遊蕩種的這個衝撞後勁不足,陳楓低喝一聲,雙臂雙腿腰部同時發力,將遊蕩種大力拋出。
遊蕩種撞倒了兩隻同伴。
其他遊蕩種一擁而上。
艾麗西亞果斷開槍,將衝在最前面的遊蕩種擊斃。如此近的距離,那隻遊蕩種的腦袋直接消失了四分之一。本來高速奔跑的它,像是個突然失去電池的玩具,栽倒過去。
陳楓跑到艾麗西亞身旁,爲她爭取下一次開槍時間。
兩隻遊蕩種左右包抄陳楓。陳楓右腳踏地,凌空踢向其中一隻遊蕩種,力道不足,只能將其擊退幾米。
陳楓藉着踢在遊蕩種身上的反衝力,盡全力伸直右腿,掃向另一隻遊蕩種。
遊蕩種被擊中脖子,失去平衡。陳楓落地後雙手抓住它的腳踝,將它掀翻在地。
艾麗西亞上膛完畢。
這個過程只有不到兩秒,看來陳楓訓練沒白費,關鍵時刻還是有點用的。
又一聲槍響。這次艾麗西亞也找到了技巧,極近距離,******射出的子彈在擊穿了一個遊蕩種的腦袋後,打瞎了它身後的另一隻遊蕩種的眼睛。
“很好!繼續!”陳楓有些興奮,忍不住露出微笑,“喂!羅傑斯你還好嗎?”
“好的不能再好!”羅傑斯撂倒了一隻遊蕩種,衝陳楓他們豎起大拇指。
陳楓改成徒手格鬥的站姿,目光掃過周圍的活屍,躍躍欲試。
“楓哥,好久不見。”
抱歉各位,今天下午在忙封面的事,抱歉抱歉。什麼?你說上午?哈,畢業狗的假期是沒有上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