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座地宮乃淮樽生前洞府,其中禁制自然繁多強大,不可爲人輕易損毀。
以亥清之力,想要直接憑法力將之轟碎也不是不可,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座洞府一旦坍塌崩毀,身處其中的修士自也難以活命,她若想保住趙蓴,便不能如此莽撞行事。
亥清曾號稱仙人之下再無敵手,爲天下洞虛第一人。然而強大如她,此情此景之下,竟也感到了空有一身實力卻毫無用處的無力。這座絕大多數洞虛都不能奈何的洞府,對她而言卻脆弱不堪,甚至那淮樽大能活過來,也未必就是她的對手。
可她的軟肋被握在其中,趙蓴的性命被困在其中,殺一萬個人輕而易舉,可是救一個人,卻無比艱難。
亥清怒喝一聲,此方天地亦爲之震動不止,她伸出手去,恨恨地將那地宮抓入手中,再謹慎萬分地將自身法力籠罩其上,將其中禁制一分一毫、小心翼翼地磨損消弭,她想,快些,要再快些……
若她是仙人便好了,這些法術,這些禁制,一旦有了仙人的力量,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解開;若她是仙人便好了,只需坐在洞天之內,心念一動就能將趙蓴喚到身邊來……
任世人讚頌吹捧她仙人之下無人能敵的威名,可她卻終究不是逍遙天地間,與天同齊的源至仙人!
……
亥清的真陽之道與大日之道出自同源,故趙蓴受此道之意志,也不覺得如何生疏異樣。
亥清的道已經到達了洞虛期的極致,只若前進一步就能摘取完整的道之果實,此道之意志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甚至萬萬分之一,都將大大超出於真嬰境界!
趙蓴能從中獲取多少力量,也在乎於她能承受多少,這意味着她必須小心地做出衡量,以免讓亥清的道之意志將自己壓垮,得不償失。
這一瞬間的變化,已然讓王芙薰警鈴大作,只是她早已沒有退路,沸騰的真元讓她根基盡毀,今日能了卻這一切的,唯戰矣!
須臾間,一道劍光破空殺來,其勢之凌厲,更遠甚以往所見,王芙薰脖頸一涼,片刻後頭顱飛起,卻又被兩道血線拉回,片刻後重新凝於原處,算是將此招式敵過。
趙蓴凝神一望,便就知曉這斷顱之法也不能奪了對方性命,故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儘快尋到對方死穴,再對之下手!
王芙薰接了頭顱回來,任由那異血在體內流淌穿行,她雖失了一柄得用法器,但也不爲此感到可惜,畢竟如今的她,在真元之上已能媲美外化修士,往前的法器難以承受如此力量,即便用了也會像那短刃一般,不多久就會撐爆破碎。在這之上,她卻有些羨慕趙蓴手裡的法劍,實不愧爲天劍之名!
心下做此喟嘆,王芙薰手上倒也沒停,只見她拂袖一揮,就有漫天彩霞放出,環繞於此間四處,自有一片光怪陸離的美麗之相,然而在此彩霞之中,又有一個個靈動光團躍閃不停,隨她手訣一成,便齊齊向下砸落,殺機頓現!
雖被那異血毀了根基,可王芙薰脩行的,到底還是正統道修功法,氣息清正無比,並無任何異樣。
旁人一見此景,便就知曉是兩名正道修士大打出手,只是逸散出來的氣息極爲強大,甚至遠在真嬰修士之上,他們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叫罵着怎麼有外化修士進到了地宮之內,卻也知曉以自己的實力,是絕對無法與此輩修士爲敵的,故驚嚇之後,便就如鳥獸一般迅速遁走,免被兩人交戰所波及。趙蓴五指一張,無形劍氣便疾出而去,將數百光靈斬得四分五裂,然而此物也怪,自遭了劍氣斬切之後,卻是順勢化爲了更多數目,一如漫天星辰一般,將趙蓴層層圍住,且不斷向內蠶食。
看這術法靈活古怪,倒是不難讓趙蓴猜出,對方修習的功法應該與其族兄王方敬相同,都是七書六經之一的《元真素靈隱書》,所以妙法無窮,並不容易叫人猜到手段。
這些光靈越多,所成的威勢也就越強,趙蓴站在萬千光靈之下,一時也有呼吸凝滯的沉重之感,她摩挲着手中長劍,心道劍氣的斬切,只會更加助長對方這門法術的威能,若想要將之徹底殺滅,卻是要另尋辦法!
趙蓴劍鋒一轉,當即向前跨出一步,此刻有着真陽意志的催動,大日真元已是浩烈遠甚以往,以之凝作真元大手,將面前光靈一把握住,便就叫這些古怪難纏的東西,霎時消弭在了焰光之內!
藉此機會,趙蓴立刻劍遁而出,迅速逼近到王芙薰近身!
此刻,她將要證實先前的懷疑,嘗試以道之意志鎮壓對方,如若王芙薰不曾在這一層次上達到外化境界,那麼趙蓴的勝算便很明瞭了!
……
“這是怎麼一回事!”
王方敬怒不可遏,目中責怪之意幾難掩蓋。
一行人內,莊玟因有了違心之舉而無法進入到真正的地宮,是以三人之中便只有王馥與他到了此地。只好在陳潮生與陳婉君二人同他們離得不遠,故而未過多久,雙方便成功匯合。正當要尋找趙蓴和王芙薰時,王馥手中法劍卻脫手而出,不受控制地向外飛去,引得周圍修士一片混亂。
因有法劍失控的先例在前,王馥便也吃不準此事究竟因何而起,只心焦於自己的這柄珍貴法劍,恨不得趕緊將之拿回手中。
她急急向族兄告罪,面色已是難看至極,瞥見王方敬目光如電,便知對方不欲因爲這事做了耽誤,一想之下,不由心寒一片,惱怒暗生。
這時,又聽陳婉君道:“諸位,我已藉着族中法術尋到了另兩位道友的大致方向!”
她遙遙一指,卻叫王馥驚喜道:“此正爲我飛劍所在!”
王方敬面色稍緩,語氣仍是有些怨怪:“如此,你也正好將那飛劍拿了回來。”
王馥聞言大喜,連忙駕起遁光先行過去,剩下幾人亦緊隨其後,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