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御風走了,我呆站了一會兒後坐到了病牀旁邊的椅子上。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恍恍惚惚的,真不敢相信我弟真的死了。
好像昨天他還在晃着我的手,跟我要零花錢。他纔讀大一,雖然家庭遭遇不幸,可他還那麼年輕,人生的道路那麼漫長,他還有無數的可能。
從現在瞭解的情況來看,我弟是因爲意氣用事,幫他的鐵哥們打架,結果在混戰中被鐵棍重擊導致了顱內出血。一切看起來都跟韋御風沒有關係,可韋御風的舉動很反常。我弟進手術室,他墊交費用,又一直陪着我。且不說他之前那麼冷血殘酷,就單單他把喬雨眠打掉的孩子送來給我,就足以證明他心裡的陰暗。可他突然變得有同情心,現在,他怕我沒錢,又給我轉了五萬。
我咬着脣,看着慘白的牆壁,我已經這麼慘了,他還想怎麼樣呢?對,我和伊城領了結婚證,他不是要我和伊城結婚麼?接下來,他還要怎麼折磨我?
我感覺到一股腥甜味,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把嘴脣咬破了。
韋御風,我默唸着這三個字,你可知道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你把我逼到絕境,我也絕不讓你好過。
次日清晨,伊城來了。他仍然那麼貼心,帶了滿滿一大箱的東西。見了我,看我嘴脣腫得厲害,很是心疼,問我怎麼回事兒?
我不想讓他擔心,只說不小心撞門上了,他也就沒有多問。
“采采,這幾天我就在這裡陪你吧。”伊城說。
“這裡晚上也不好睡,你哪裡習慣,沒事兒的,我自己就可以了。”我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心裡很難受,“你交通事故的事處理好了嗎?”
“嗯,我爸讓人去處理了,現在就是善後事宜,主要就是賠錢。”伊城道。
我嗯了一聲,然後就低頭看着地板。
“對了,瞧我糊塗的,你身上肯定沒錢了吧?”他拍拍自己的頭,拿過一旁的包,他從裡面抽出了一張卡遞給我,“這卡給你是,只要不超過五十萬的額度,都可以刷。”
我倉惶地看着他,手垂在那裡,怎麼也擡不起來。我心裡掙扎得厲害,我要不要告訴他關於韋御風?不,我不能告訴他,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不能連最後一抹溫暖也沒有了。
我接過了卡,眼淚往下掉:“伊城,我家現在這樣了,你卻還對我這麼好。”
“傻瓜,我們現在是夫妻。我是你的老公,我不對老婆好對誰好?”他輕輕攬住我的腰,捏了捏我的鼻子,“不要怕,一切都會成爲過去,有我在呢,別擔心。”
我靠到他肩上,眼淚簌簌而落,這一刻的柔情,更值萬金。
“爸和媽說了,你先在這裡好好陪你媽一段時間。等你媽的情況穩定一些後,請個護士照看着。我們的婚禮近了,你婚紗還沒去試呢。”他擡手幫我拭去眼角的淚水。
“伊城。”我攬緊他的腰,這些天的隱忍,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靠在他懷裡,我哭得肝腸寸斷。
伊城抱着我,輕輕地拍着我的後背。
我淚眼朦朧,在心中暗暗決定,我偏要和伊城做成真夫妻,到這種地步,我看韋御風能奈我何?
一週後,我媽的情況緩了許多,伊城讓人幫我找了一個可靠的護士到療養院幫我照顧我媽。而我則和他回到了Y城,我讓他先送我回了家。
站在空蕩蕩的家裡,我又痛哭了一場。
黃昏的時候,伊城帶着我回了他家。
路上,我很是惴惴不安,但伊城一直安慰我,說他爸媽對我家的遭遇很是難過,沒有前去參加我弟的葬禮,主要是他出事,大家都急壞了,讓我放寬心。
四十多分鐘後,我到了伊家。如伊城所說,伊媽媽拉着我的手陪我哭了一場,末了時她幫我細細擦淚,一再保證從此以後我既是她的女兒也是她的兒媳。
我想,這大概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
從這一天開始,我在伊家住下來了。當天中午,伊城父親接了個電話,好像是外地公司出了一些紕漏,隨即,伊城跟着他爸爸收拾行李匆匆去了外地。
伊媽媽當真把我當女兒照顧,吃穿用度無一不是細細挑選,我實在是受寵若驚。在這裡,我從最不幸的人一躍變成了最幸運的人。
伊城離家的第三天,我在後花園裡遇到了韋御風。他手裡抱着一摞書,迎面走來,我緊張得站住腳步,不知道該怎麼和打他招呼。
他也停下來,然後把書遞了過來:“太太讓我給你送過來的。”
我抱住那摞書,謝謝兩個字憋在那裡怎麼也說不出來,韋御風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