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又丟孩子了

凜風氣急,張嘴咬住了謝蕎漳落下來的袖口,謝蕎漳見它半張臉上都是血,本應十分嚇人的一個大狗頭,反而不怕了,也顧不得她聽不聽得懂衝它喊:“先救我妹妹回去,再來救……!”

她還未喊完,就被那人在脖子後頭一掐,立時沒了聲,不省人事。

那人不待再耽擱,轉身幾個縱躍便遠了。

凜風還想要再追,傷口上的黑氣依舊阻着他的氣息,只好踱步到陰影處,將謝蕎涵放下,臥在地上調息良久纔將黑氣控制逼出。

他控制着那黑氣在前爪上把~玩,不一會黑氣便漸漸散去。臉上的傷雖已不再出~血,但那傷痕,卻並不能如往常一樣迅速痊癒。

他幻化回人形,把謝蕎涵抱在懷裡,四下空無一人,便直接縱躍至謝家後院,落地時,懷中的小孩忽然“嚶”了一聲。

他見她醒了,只把手放在脣上示意她別出聲,那乖巧的妹妹竟真的就不吭聲了,也不知是真的服從了他還只是嚇呆了。

凜風行動輕鬆,將她放回兩姐妹的閨房,便自行出來。又再沿着剛剛的方向再去追了追,也只是徒勞,哪怕是那奇異匕首的氣息都沒再尋得。

他這麼有跑了不知多久,天都亮了,眼瞅着不能再有什麼線索,便回了將軍府。

隱隱的傳來謝家大亂的聲音,他只當聽不到。

大將軍上朝還沒回來,他既沒正式入駐將軍府,又懶得跟那些家下人解釋,便又幻了大狼狗在將軍府側門附近找了一小片草地臥了,忙了一夜,他累得不行,真是幾百年沒這麼忙過,很快就睡着了。

感覺陽光逐漸足了起來,曬得暖洋洋的,睡得正酣,忽覺得有人摸~他,伸爪子撓了撓,還摸,睜開眼,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孟昭離見他睜眼,唬的一嚇,只是輕輕碰了碰他的毛,這就醒了?!

他又試着撫了撫,凜風乾脆跟他的手上蹭了蹭,一臉舒服的表情。

孟昭離心下大喜,昨日見過這大狗時就很喜歡,當時人太多又着急走,沒時間親近,今日下了課回來,它竟然睡在自家門口,便湊上來與它玩鬧。

凜風徹底醒了,站起來搖着尾巴蹭他,孟昭離卻看見了他臉上的傷口,伸手摸了摸:“昨日還好好的,怎麼受傷了?你這麼威猛,這城裡還有人敢欺負你不成?”

此話甚得凜風的心,就着他的手又蹭了蹭。

孟昭離便引着它進了府,又去找了平常治外傷的藥給它臉上塗抹。

其實凜風外傷早已無礙,只是被那奇異黑氣所擾才暫時留下了痕跡,此時它就藉此跟將軍兒子撒嬌,孩子的小手撫着很是輕柔,逗得他來跟自己玩,分不清這兩個是誰在逗誰了。

於是大將軍夏朝回家後,換了衣服來想看看兒子,見到的就是一幅小兒戲犬之景了。

不用榮霜開口,他一眼就能認出這大狗就是凜風。

凜風堂而皇之的跟孟昭離玩,見孟華州回來,他便不能玩的再那麼放開。

可他又實在喜歡,便鼓足了勇氣說:“父親,這就是昨日我提到的,去莫伯伯家路上遇到的大狗,你看,是不是很威風?”

孟華州笑的有些勉強:“是,很威風。”

“父親,我們留它在家裡好不好?你看它這裡,”他指着凜風臉上的傷痕:“昨日還沒有呢,剛剛我見它就受了傷了。”

“它這般形貌,定不是普通犬類,不是你想留就留得的。你且問問它,它若願留,我自當不攔。只是你不可因它而耽誤了功課。”孟華州看着凜風說,到了最後一句纔看向孟昭離。

孟昭離似懂未懂,只當大狗也沒懂,真的問它道:“你願意留下嗎?留在這裡我可以保護你,不讓你再在外面被人欺負!”

凜風只一直把頭蹭着他,搖着尾巴,孟昭離也不知它聽懂沒。

孟華州又道:“且讓他在這裡住幾天,來去自如,他要是願意留下自不會走,要是走了,你也不比強留。”

孟昭離似懂非懂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見過母親了沒有?”

“還沒。”

“那還不快去,須知玩物喪志。”孟昭離見父親訓斥,趕緊去換了衣服給母親請安,再不敢出來玩了。

孟華州屏退周圍,凜風這才幻回人形跟着他進了書房:“將軍大人對公子忒嚴厲了些,好好的孩子都快成了小老頭了。”

榮霜適時的笑出來,一縷淡綠光芒飄下,桌上現出一方白硯。

孟華州不理他,“昨夜的調查,情況如何?你是因此受傷麼?”

凜風輕撫臉頰,倒也沒有一點不好意思:“一不留神,着了道。”當即把夜晚的情形說了。

榮霜道:“什麼人這麼厲害?竟能讓你留下傷痕?”

“人倒是一般,就是他拿的那把匕首有些蹊蹺。可惜讓他跑了。”

話到此處,孟華州問:“這麼說,昨夜他們竟是想擄走謝家的女兒,似乎之前都是些貧寒家的,富貴人家的孩子還是初次。似乎更加找不到共通點了。”

“雖是如此,但凜風的傷卻提供了新的線索,還是一個很重要的,孟華州,這擄人的人想必不是普通人。”榮霜道。

“怎麼講?”孟華州忙問。

“你們人類普通的兵器,傷不到我們的。凜風千年修行,夜裡受的傷,到此時還可見印記,那絕不是普通的兵器能造成的。”榮霜解釋。

凜風也道:“我也是這麼想,起初傷口處纏着一股黑氣,就是它阻了我繼續追尋。後來需靜氣凝神纔將那黑氣逼出,再想跟着這黑氣去追尋,那人已跑走了。”

“我追到城門也沒再發現。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一定藏在城裡,至少範圍我們可以縮小了。”

三人均點頭(就當白硯會點頭吧),但點頭過後依舊沒了下文,雖得了一個看似很有價值的線索,但似乎依舊沒什麼用。

正都陷入沉吟,孟福順忽然有事來報,孟華州便讓他進來說。

昨日凜風來過,當晚將軍便留了住下,孟福順見到他也便不算驚訝,只是今早起一直沒見到這位客人,此時卻出現在將軍書房,雖然心下訝異卻也不是他可去疑惑的,當下並不多慮,只給將軍報說剛得知的事情。

“剛宰相府派人來報說,楚家大小姐不見了!宰相夫人急的發了病!”

此言一出,孟華州大驚:“今日上朝楚大人還沒什麼兩樣,是什麼時候的事?”

孟福順繼續說道:“來人也沒細說,因急着去請莫大夫,撂下話就走了,他們府裡想是已經亂了,老爺,咱們是不是也馬上準備去相府?”

孟華州點頭,孟福順應聲而去。他再看凜風,凜風先他一步:“榮霜陪你去,我不跟着,在暗處看看。”

孟華州雖有疑慮,但此時擔心更甚,不及多問,且先由得他。

***

待到了宰相府,莫聲棋已先一步到了,正給楚戰行鍼。賀大人也在一旁,一邊派人調查,一邊幫着指揮,這家裡纔不至於徹底亂套。

莫聲棋取下針,楚戰睜開眼,明臺清明瞭幾分,莫聲棋纔去給楚夫人診治。孟華州便與賀拙年一起查問小姐走失的情況。

略一瞭解,楚馨慈應該是夜裡就不見了。

楚大人上朝早,大小姐一般不會那時候起來,也一般不會驚動內院。

待送走了大人,再等天亮,侍奉的人準備給大小姐洗漱梳洗的時候,才發現人不見了。滿府裡都找不到,又想着大小姐大病初癒不太可能自己出去,這才着了慌。

楚馨慈的貼身丫鬟畫影和芳華,雖比她們家小姐大着幾歲,也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孩子,本來是跟小姐一同睡在屋裡的,可是早上醒來時卻都在臥房外的廊上。

這二人也都像是被迷住了,知道莫聲棋來了紮了針,才漸漸醒轉。一問,均是昨日服侍小姐睡下就一睡未醒,什麼都不知道。

又到楚馨慈的閨房查看,與往日無異,這賊人來往宰相府竟如入無人之境,神不知鬼不覺就把大小姐捉走了!

在宰相府再難有什麼線索,兩位大人便又安慰了宰相夫婦,這纔出的府來,孟華州又去京兆尹府上給賀拙年詳細講述了凜風在夜裡遇到的情況。

賀拙年道:“那謝逸遲夫婦今日早早便來報說他家的雙生女丟了一個,倒跟華州兄所述對上了。這賊人越發膽大妄爲了!如今算上謝楚兩家的小姐,京城已經失蹤九個孩子,這……這可如何是好!”

兩個人又再三分析了好一會,無奈線索太少,實在沒得出什麼有效的結論來,天色漸晚,孟華州暫且告辭回府。

在外盤桓半日,回到將軍府天已擦黑。一回府,榮霜便徑自去了書房,孟華州猜她大概是去找凜風,也不多話,自己去用晚飯

孟夫人因知道了楚府的事,飯桌時陪着掉了一會淚,吩咐了丫頭婆子要在第二天去廟裡爲這些孩子祈福,孟昭離便也說要去,孟華州想着兩家的關係,感嘆了一會兒子還算懂事。

又吩咐孟安康多帶些人護衛,早去早回一些話,也就散了。他自己還是去書房。

果然凜風早已在書房等着,跟榮霜倒是一派輕鬆的說着話。孟華州快到門前忽然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只聽凜風的聲音道:“同時抓這麼多孩子走,還有那股邪惡的黑氣,難道這京城裡來了什麼咱們不曉得的厲害人物?”

榮霜道:“都是你曉得不曉得,我哪裡曉得?統共我不過只認識你一個厲害人物。”

“過譽,讓你誇我一次,還真不容易。”

“不到一百年的時間,你怎麼謙虛起來了?”

“您老都入世了,我再不收斂些,也太不懂事了。”凜風哈哈一笑,門外的孟華州雙~腿一抖。

凜風又道:“只不知是什麼樣的人物,捉這些凡人的孩子又想做什麼?”

榮霜道:“每次你入世,都要管人間這些閒事?然後再損上幾百年的修文,回去我那裡療傷?”

凜風大笑起來:“小榮兒你入世沒多久,損人的工夫倒是很高啊。”只把孟華州嚇得一顫,還好此時下人都知道老爺在書房,沒人敢靠近來打擾,不然還真不好解釋。

“還行吧,以前只是懶得理你。”榮霜的聲音:“小榮兒也是你叫的?”

“哈!那孟華州叫得,爲何我叫不得?”凜風笑的更加玩味,還補了一句:“他給你起的這名字還挺適合你的。”

“他並不知我身份,把我當成無家可歸的孤女,你卻不同。”榮霜不笑,一本正經的解釋。門外的孟華州擦了擦額頭的汗。

“那便對了,我若和他不一樣,還如從前一般,他便要疑心,那你不是還要解釋。我這是爲你好。”凜風臉皮倒是不薄。

“這倒是可以,”榮霜竟然接受了,但她又道:“可是現在孟華州又不在,好你個狼崽,打趣我?”

凜風又笑:“這樣多好,你這木頭也懂玩笑了。”

孟華州在外聽着從失蹤孩子的話題,到小榮兒的稱呼,不知道要玩笑道那裡去了,又覺得一直這麼聽着實在不好,若被他們發現了更加不好,於是趕緊加重了腳步近了屋。